江声都要觉得自己是什么恶霸了。
怎么既要又要,真是不可理喻!
他愤怒地谴责了一下自己,又略有些心虚地想。
可是、可是白嫖耶。谁会对白嫖不心动呢。
江声:“别的呢?”
“我希望一天一次。”顾清晖的手指扣住了手套的边沿,“一次半小时的时长。可以累积。”
江声看着他的手,眼睫毛翕动两下。
不管看多少次……不对,好像也没看过多少次,但每次看都会觉得,顾清晖摘手套的样子格外好看。
连一丝污垢都没有的洁白手套被扣着边沿扯下,骨节分明,青筋淡淡。
顾清晖抬起头,彬彬有礼地问询,“可以么?”
忍耐通常是辛苦的。
但如果想到最后丰厚的奖赏,忍耐就变成折磨的快乐。
顾清晖向来觉得,年少的救赎和记忆对他而言是珍贵的,但绝非不可舍弃。遗憾是人生最难避免的一环,与之共处的最佳方案就是学会欣赏。
但此刻,他恍然发觉。江声并不是他“并非不可舍弃”的人,也并不象征所谓的遗憾,而是忍耐的终点,快感的具象化。
从扭曲而古怪的少年时期开始,他就习惯在江声这里以约束和交换得到某种情感与生理上并行的快乐。
“如果江先生可以接受。”他微微颔首,“今天我希望从接吻开始。”
*
呼出来的白雾一阵又一阵地贴着车窗,散开又凝聚。
兴奋。
像是上涨的潮水被推着冲撞礁石。
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顾清晖的手指穿入江声的指缝死死抵住,他能够轻易察觉到自己升高的体温,手指也在跟着发烫发颤。
他一下下地亲江声的脸,湿润的唇往下滑,呼吸深深浅浅地落入江声颈窝。每次有人的吻落到那里,江声就会条件反射地呼吸急促,然后扯住对方的头发往后拉。
空气中浮动着一种燥热。那很淡的香味都仿佛被引导陷入狂热。
酥麻微疼的力道过电般地让顾清晖稍眯了下眼睛,一张清隽凉薄而英挺的面孔微微扬起,淡色的嘴唇张开,目光却仍看着他,眼眸显得幽深。
江声愣了下,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
江声对不同颜色的眼珠子没有太特别的喜爱,但因为它们本身就足够独特,所以值得多两分的注目。
楚熄和楚漆的眼睛相似,墨绿色,有光的时候瞳孔周遭扩开绿色光晕,十分华丽。光线暗下去,则近似乌黑。
顾清晖的眼睛和他们的都不同。
浅色的,暖色的,像是蜜糖和阳光的颜色,却显得十分冷淡。
江声观察他的眼睛,突发奇想,“下次戴一副眼镜吧?上次那副银框的就很好看。”
“好。”顾清晖很好说话。
滚烫的手仍然紧紧地贴着江声。
他的手心似乎在发麻,那种神经上的跳动似乎传达给了江声,一瞬间就让江声的脸颊也窜过了电流。
阴影也是滚烫的。
顾清晖亲他的脸,嘴唇,下巴,热气一路蜿蜒到脖颈和锁骨。他用牙齿咬着江声的扣子,拿柔软的嘴唇和舌头去解开。偶尔磕碰或者舔到江声的衣服,弄得有些濡湿。
江声感觉电流一阵阵地扑洒过来,忍不住抓着他的头发仰着头,“你还真是……”
顾清晖这个家伙到底怎么维持那副禁欲冷淡的样子过了这么多年,还被人说是洁癖狂的?
正想说话,江声口袋里忽然刺出一阵铃声,吓得他一瞬间心脏就被提了起来。
他赶紧把顾清晖连人带头地扯开,拿出手机,看到是严落白的名字。
他松了口气,正准备接电话,就听到车窗被人有条不紊地叩击两下。
江声扭头,看到楚漆的脸出现在车窗外。
他一愣,猛地清醒了过来。
等等。
等等!!
楚漆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江声手忙脚乱地想去开车门,随后感觉这并不妥当,于是改为去降车窗,又猛地收回手,对着车窗外的镜子检视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脸有点红,嘴巴有点红。
但应该没事吧。
看得出来吗?
不对,他其实也没必要在意楚漆能不能看出来!
不对不对!这个是顾清晖的车!楚漆按理说并不知道江声在这里。
江声把手机塞进顾清晖手里,手忙脚乱地从这辆车中间的间隙往前面爬,还摔了一下,顾清晖道:“你很怕他?”
车辆的隔音不错,这种程度的音量不会被外面的人听到。
顾清晖没有故意去寻求一个答案,虽然他的确觉得楚漆只不过是朋友而已,时刻紧盯着实在是管得太多。但他没有开口,只是伸出手拽住江声的脚踝把他拉回来。
江声被吓了一跳,想愤怒,想咆哮,想抓着顾清晖的肩膀把他像绿舌头雪糕一样晃来晃去!但是又不得不控制声音,用力掐着真皮垫子回过头来说:“你干什么!”
顾清晖把他拽回来按到腿边,声音冷静,“就在这里。”
江声只好抱着腿缩在他旁边,靠近车门的位置,努力把自己蜷缩成纸片人,蔫蔫得枯萎掉了,“哦哦。”
他脑袋一歪刚好能靠在顾清晖的腿边。江声当然没靠着,毕竟他是很有礼貌的人,“你处理这种事情还真是熟悉。”
顾清晖:“我……”
江声:“可以了,可以开窗了。”
顾清晖打开了车载冰箱取了一瓶水握在手里,按下车窗之前用手机操作了一下,关掉了车内的灯光,然后脱掉了自己的风衣外套,搭在了江声的脸上。
毕竟他穿着白色羽绒服,再怎么灯下黑也还是很显眼。
“虽然不知道江先生为什么要躲起来。”他说,“但作为合约对象,我当然全力配合。”
江声被一股清冷的淡香扑了一脸,抓着风衣稍微留了个呼吸的位置。
顾清晖降下车窗。
楚漆的脸出现在面前。
顾清晖抬着一双淡色的眼眸望着他,礼貌地颔首打了个招呼,“您好。”
江声在风衣里面小心地抓着外套,感觉耳朵都要被这漫长的细微的声音拉长。
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口腔觉得有些干,又在紧张地分泌涎水。耳朵很快发麻发烫,后背用力抵着车门,手总想抓着点什么东西。于是抓住顾清晖的腿。
顾清晖的手微微蜷缩起来,肌肉紧绷。
江声很紧张。
顾清晖想。
他感觉得到他的手指用力地掐着他的腿,呼吸一下一下地浸入膝盖。很急促,又格外小心、压抑,尽量没有发出值得瞩目的声音。
因为他这三天的约会对象,十多年的朋友,就站在一门之隔的外面。
楚漆的眸光很轻地从顾清晖有些湿漉漉的嘴角和衣襟上划过,再落到他拿着瓶子的手上。
顾清晖顺势把瓶子放到车旁的收纳盒里,问,“楚先生,有什么事吗?”
他的腿自然地搭放,一双手没有戴手套,修长的手泛着一种怪异的淡红。伴随着细小、难以克制的抖动与痉挛,慢慢地蜷紧,骨节泛白,手背筋骨躁动着,青筋跳动。
楚漆放下搁在耳边的手机,上面江声的名字刚刚息屏。
“难得看到顾先生摘掉手套。”
上一次楚漆看到,还是他和江声在衣柜里呆在一起的时候。
江声紧张到连呼吸的声音都放得克制了许多,热气打在顾清晖风衣的内衬上,他膝盖上被撑起来的单薄的面料上。
一阵阵羽毛般温热的酥麻反复呼在同一块地方。
顾清晖的手指交叉,大拇指在虎口用力摩挲,表情寡淡。
不知道是不是江声的错觉,还是楚漆的目光当真具备某种重量。江声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仍然分明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车内缓慢地逡巡,几乎要削掉他的一块头皮。
脑袋凉飕飕的,他小心地把风衣往上拽了下。
思绪快要打结,里面盘旋着许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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