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老师12年的作品……”
“14年……”
所有的一切如数家珍,更是对作品概念和创作思路十分了解。
一直带领大家走到了工作室的角落,秦宴才终于停下脚步。
楚熄问:“这也是林老师的作品吗?和前面的风格似乎不是很像。”
秦宴对楚熄充满敌意似的,“你懂什么!”
秦宴的表情复杂,似乎不想多说,但还是不怎么甘心地开口,“这是江师……江声的作品。”
工作室内部的人对此并不觉得惊讶。林之姮每次回到工作室,都会望着这件艺术品观察许久,露出那种遗憾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但是对观众来说无疑是很震撼的事情。
【谁???江声??】
被安放在玻璃罩里的雕塑,是一本被烧毁的书籍。
很难相信是雕塑作品,因为他栩栩如生的程度几乎让人想要上手摸一摸,看是不是那么柔软的触感。
光是到这一步,就难以想象他的作者是一个大学生的毕业作品。
秦宴也并没有对此抱有否定态度,“雕塑技艺做到这种程度是很难的,只有天赋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翻飞的纸张页页分明。如此逼真。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是老练至极的大师之作。
秦宴又说,“其次,你们应该注意到了,特别安置的作品灯是晃动的。”
他抬手,许镜危动手推了一把灯泡。
楚熄:“什么意思?”
灯泡只有晃到特定的角度投射过去,才能看到影子一点点开始产生变化。
墙上的投影自然而精巧地形成了新的作品。那些烧毁的痕迹如此刁钻地在影子上嵌合,变成了一副新的画作,涅槃的凤凰浴火重生,翎羽的镂空都无比精妙。
秦宴望着这幅作品,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
他视江声为自己的敌人,对手,仰望的偶像,他如此崇拜江声信手拈来的佳作,而这一切对于江声来说都是可以舍弃的东西。
他不愿意说话,许镜危就接替他的工作,“江声这幅作品,是同构异影的经典表现。”
“同构异影?”
秦宴很讨厌江声,但也很讨厌别人表现出很了解江声的样子。
他把许镜危推开,“江声当年的毕业论文就是同构异影,作品一整个系列共有五个。雕像的主题是历史,影子的主题是神话,意在表达人在面对未知的探索和旷达的幻想……”
沈暮洵冷不丁插嘴,说:“这不是江声论文里的句子吗。”
秦宴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地就被人拆穿了,“你倒是记得清楚。”
沈暮洵:“随便一看,记性好。”
秦宴:“当年在学术和艺术界引起的轰动很夸张,江声被认为是前途无量的雕塑艺术家预备役。得知他没有申请留学,都有学校特意发邮件询问。艺术本来就非常耗费构思,一般来说耗费几年完成一幅作品的人都已经很了不起。”
顾清晖看向这幅作品,“是的,同构、异影,分开来讲,是视传常用的表达。”
“同构是在相同结构里有创新的表达。异影则指一样东西的投影和他本身割裂,形成较大反差。一般来说,在二维平面上的展现十分常见,将两者结合在三维中更加困难。需要创作者极为深刻的空间理解。”
秦宴:“但是这五个作品是在七个月内完成的。”
“七个月、”他笑了声,“他的天赋明明足够多少人望其项背。他如果在这里深耕,后世会用‘雕塑家’这样正统而伟大的称呼来赞美他。”
“但是他没有!”秦宴说,“老师挽留了他无数遍,他不愿意留下来。”
秦宴看向了这个作品。
“优秀毕业生作品展出的那天,有艺术家致电校长说要出高价全都买下来,还有拍卖会的人说如果江声愿意出手,一系列打包拍卖,天花板价格应该在八位数。”
“江声一个都没卖。”秦宴,“这五个作品被他送给了同一个人。”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秦宴。
秦宴看向在场的人中唯一的一个绿眼睛。他说出一个对楚熄来说,像不断缠绕的藤蔓,摆脱不了的噩梦的名字。
“楚漆。”
第152章 竹马就竹马之
江声不在场。
他听不到他口中“讨厌他的人”是如何盛赞他的, 也不知道楚熄脸上的表情是怎样一种叫人心底发冷的阴鸷。
幽暗的绿眸如同布满绿苔的深潭,凉得透彻。
男生抱着胳膊靠在灯光下,项圈上的小圆片晃动着。让人不由得有些探究,上面是不是写着江声的名字。
他的目光望着晃动的灯泡。光影不断变化, 映出他冷硬的轮廓, 两条颀长的腿随意搭着, 半晌才散漫地转头笑起来,眼睛弯弯地松快说, “我知道啊。”
他一直追在江声的身后, 他当然知道了。
知道楚漆就是江声心里最特别的那一个, 知道楚漆的地位就是不一样,知道他在这里永远都比不上楚漆,全都知道。
可是那又怎样。
哪怕是楚漆,江声也可以说不要就不要。是他自己不珍惜自己的特别,落到现在的地步也是活该。
他就应该滚得再远一点。
楚熄在心里告诉自己:
江声已经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对待楚漆了。
他还说:
江声做好的决定,从来都不可能为了谁更改。
他又说:
说要绝交,江声就不会心软。
他再说:
江声心里现在特别的是他楚熄。
他源源不断地给予自己肯定:
现在, 江声会毫无条件地站在你这边, 楚漆对他来说只是过去式而已。
然而每一句话之后,楚熄心里似乎都有一道微弱的声音在不停地、不停地反问:真的是这样吗?
【说到这个我忽然想起来, 大楚走了之后,小楚是不是甚至都不敢再在江声面前提楚漆这个名字……】
【他当然不敢,,莫名其妙的干嘛要让江声想起楚漆呢。就和人永远赢不了死去的白月光一样】
【?大楚是退赛了, 不是绝交了也不是死了!我的竹马cp背地里已经隐婚了。。就是怕大家都看出来不好澄清才退出的】
【说这种话你们不想笑吗, 大楚的粉真的很擅长自我安慰,和他本人一样】
【小楚的粉丝很擅长精神胜利法, 和他本人一样[比心]】
弹幕吵得不可开交,工作室内却莫名地陷入一片寂静。
不知道大家是震惊于江声的能力,还是为那惊天高价而震撼,又或者是因为“楚漆”这个名字,体现出江声当年的无限偏爱而沉默。
和海边不同,南城今天的天气很好,微风阳光,都恰到好处。
在这样的好光景里,却无法让人感到愉悦。
沈暮洵笑了声,话音咬得很轻,“没劲。”
他总爱争,他总是争强好胜,他也总是觉得在江声这里他是最特殊的一个。
怎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他事实呢。
他不想知道。
知道的话,就要做决定了。
他如此讨厌江声和别人在一起的样子,也很讨厌在乎这件事的自己。
就算是为了爱,在经历折磨、否认,目睹江声对别人的肯定、被劝说,心知肚明会面对怎样的结局时依然穷追不舍,是否显得太过轻贱。
沈暮洵抬起头,锋利的视线低垂着,对严导说,“时间差不多了,叫江声回来。”
顾清晖还在玻璃罩前,细细地打量。
这本书复刻到了什么程度。
在能够看到的地方,江声一笔一划地抄写了这本书的内容。他的字也很漂亮,顾清晖记得江声拿着水性笔在他的胳膊上写字的样子,被碰到痒处,字迹会扭曲,江声就会生气。
所以后来他就不在胳膊上写了,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写,不够漂亮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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