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对不起。
江声抱着萧意的脖子,软热的脸颊贴在他的颈窝里。
但是你们都没有那么重要。
我不可能被谁拴在家里。当你们决定把我当做宠物囚禁,请一定要做好被我更用力、更刁钻、更刻薄地伤害的准备。
第239章 原谅就原谅之
是江声的计划。
故意催化他和萧意之间的矛盾, 故意引导他们两个的斗争,好从鹬蚌相争中得到机会。
他要逃走。
他不要待在他们的身边,无论是神经质被他哄得团团转的萧意,还是被他遗弃在局外只能冷眼看着他们幸福的顾清晖。
顾清晖的理智是这样告诉他的。
可理智有什么用, 没有办法在他和江声的关系之间给出半点有效的建议。
理智还在说他一开始就不该主动找到萧意, 不该做这种事情, 不该想着把江声关起来,这一切的发生枉顾他过往十数年受到的教育。
顾清晖感受到水滴的声音。
一声又一声, 像雨水落下屋檐砸上灌木, 像尖牙下的鲜血腥黏地蜿蜒。
脚步声在地毯上闷闷响起, 跨过一盏又一盏壁灯。
他被江声拒绝了。在他和萧意嘲讽争执的时候,江声直接把他的领子拽下来。江声的情绪显然处在破防边缘,而他恰恰好撞到枪口上,挨了一巴掌。
顾清晖的脸颊现在都还在发热。
萧意倒是很爽吧。
他被江声偏爱,袒护了。见证情敌在自己面前被当面羞辱,一定非常开心是不是?
顾清晖冷静地想。
感谢江声,把他的头脑都打清醒了, 他觉得他找回了思路。那就是退出这场闹剧。
江声要离开, 好,那就让他走。
准备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 顾清晖却没有感到轻松。反常的酸涩翻涌,他几乎被闷到窒息。
他不会再给萧意收拾烂摊子,反正他也得不到半点好处。
萧意得到了所有的一切,包括江声, 包括名分。而他只能被排挤在外, 被江声扇巴掌质问算个什么东西。
顾清晖拉扯了下有些褶皱的手套,扯松了系到喉结底下的纽扣, 烦躁感反复控制着他的心情,撕扯拉拽着让他不得安宁。
但……为什么是萧意?
这个问题突兀地蹦出来。
凭什么是萧意。
“顾清晖。”
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
顾清晖脚步一顿,没用的理智又在拉扯他叫他快点走。
他太了解江声。江声下一步就要来告诉顾清晖,他和萧意是迫不得已,他其实更喜欢他。
再不走,他就要和萧意一样落入江声的圈套了。
可是一种希冀萌发出来,他不受控制地转过身,回过头。
江声身形单薄,像是被雨淋湿的雏鸟。发丝都黏连在鬓角,漂亮的俊美的昳丽的面孔总是这样无害。黑色的眼眸绯红的眼角让他显得脆弱极了,他脸上还有些湿痕,唇上的鲜血却极其鲜艳。
可怜又危险的生灵。
像是刚刚才撕咬开猎物的喉咙,这愚蠢的猎物甚至心甘情愿。而下一个猎物也要上钩了。
所有人都能洞悉他的意图,却还是会背叛自己的本能自愿攀附过来,江声的人生是不是太过顺利了些?
甚至顾清晖一开始对这场囚禁的打算,并不那么友好。他想过他要对江声做些什么,说出来的话一定超出江声的想象。
可现在,他又落入下风。
顾清晖沉默。他故意没有用带巴掌印的半张脸对着江声,棱角分明的脸透出十足的疏冷感。
“江先生。”他平静地说,“不和你男朋友亲亲密密,出来追我干什么?我可不想破坏你们的感情,也不想像萧意那样当第三者。”
“也是,我没和萧意在一起的话,你们轮流来怎么能算第三者。”江声讥讽。
顾清晖闭了下眼,“我没……”
他心口疼了下,话音戛然而止,一声不吭地扭过头继续往前走。胸口像是被剖开,滚烫的血淌着,冷风不断冲击在他的心脏。
他不会和别人分享江声。他一开始的打算就是暗中把萧意排除在外——可现在他是没有被选择的那个,是落败的那个。
他的手指攥紧。
可凭什么萧意什么好处都占了。
凭什么?
他的脚步愈发快了。
不要去想,不要去思考,不要回答。就是这样,直接离开,不要受他掌控。
现在江声才是一无所有可以被摆弄的人,为什么你要像个落败的士兵一样,一步快过一步。
但是……还没有听到江声要说什么。
不对,他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
还是不对,就是因为江声太会说好话了。
顾清晖完全知道江声的算计,他的心思根本没有遮掩。
江声:“顾清晖。”
可顾清晖明明什么都知道,还在掩耳盗铃地说,听一下吧,至少听一下他说什么……
一掉头,他对上江声的眼睛,就忍不住说。
“沈暮洵当时求着你复合你都不肯的,江声。”顾清晖的声音带着滞涩意味,清冷眉眼深邃,他是何其正经理性的人,“你喜欢萧意难道比喜欢沈暮洵更多吗?你分不清谁是正主谁是替身了吗?”
江声站在原地。
层高高得可怕,让江声看起来像小人国里的小孩。窗户外是阴沉的天气和淅沥的雨,这一切好像都可以轻易打败江声。
他是如此茫然脆弱,被他们以坏极了的手段强行掠夺关在这里,哪怕再狠的心眼,也应该容忍他的小聪明。
江声生气也好怎么都好,这一切不都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脚步在原地钉死,不可控力又让他忍不住走回去。
窗户没有关严实,在风中晃动着。冷雨洒在江声的侧面,他右眼的睫毛上都挂着些细细的剔透水珠,一双黑眸更如同水洗过。他看着顾清晖。
“砰——”
顾清晖关上了那扇窗,最后一缕冷风拍在他的脸上。
“萧意准你出来说多久?”他问。
江声眨了下眼,还没有回答,顾清晖就冷笑一声,“算了。”
“你不是心甘情愿和他复合的是不是?”
伊甸园的毒蛇吐着信子嘶嘶作响。
“萧意和我做的事情没有半点差别,甚至远比我更过分。”
“他的心思更脏,更恶毒,更恶心。是他利用自己大哥的死讯诱骗你不得不来,我没有;是他故意把灵堂布置成那副样子,我没有;是他注射的药剂,吓唬你,我没有。”
可紧跟着,新的问题不受控制地从口中跳出来。
“你对待萧意如此心不甘情不愿,又为什么更讨厌的人是我?我一出现,你甚至会反感到窝在他的怀里,和他接吻,去寻求他的庇佑。”
不,我不是更讨厌你,我平等地看待你们两个人。
只是清楚是人就受不了对比,对比会让人发疯。
江声看着顾清晖,往前走一步,“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在发脾气。”
顾清晖下意识也靠近他,可很快反应过来,反倒倒退了一步。这动作让他看起来狼狈极了。
江声抓住他的领子,硬把后退的顾清晖扯过来,又逼得他佝偻下来和他对视。
“你想问我,他是主谋是凶手,而我竟然在偏帮他,为什么?是这样吗。”
呼吸交错,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接吻。
顾清晖恍惚了一秒,表情冷静地抿了下唇。
江声笑了声,很轻巧地跳过这个问题,看着顾清晖侧脸上的红印,关切似的问,“疼不疼?”
“疼。”顾清晖说。
“不,不够疼。”
江声用力拍了拍他的脸,一张在阴沉雨夜沉郁如同恶鬼的脸漂亮到惊心。
顾清晖甚至挪不开眼睛。
他的黑发他的皮肤,他的眼睛他的嘴唇,他的怒火怨气,一点不落地从他的言语动作传递给了顾清晖,然后变成一种丰盛烈焰般燃烧起来的爱欲,让他沉默,感到一种下坠的震颤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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