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鬼为妻(135)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虽然是乡野里没有根据的说法,但是对于魏时这样法力已经到了一定高度的法师术士来说,那就不是无稽之谈,而是有门有路了,按照法师术士的专业名词来说,就是“感应天道”,法力越高深,感应得越多,也越准确,像魏时这样的,也属于高手级别了,所以对自己的感应,当然不敢轻忽。
陈阳也没瞒着魏时,如果魏庄里有人会相信他的话,那么这个人只可能是魏时,他把昨晚上发生的一切前前后后,详详细细的跟魏时说了一遍。
说着说着,魏时突然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陈阳。
陈阳被他看得头皮发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鬼婴黑漆漆的身体趴在他肩头上,正探头探脑地看着魏时,陈阳手一伸,就把他抓过来,拎在手里。
魏时啧啧称奇地围着鬼婴转了个圈,看着鬼婴在空中蹬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一个劲儿地想抱住陈阳的手臂,挂在上面,偏偏陈阳不肯如他的愿,他一挂上去,陈阳就把他扒下来。
挂上去,扒下来,挂上去,扒下来——这个过程不断的重返往复,直到把鬼婴欺负的眼泪汪汪,又小声抽泣了起来之后,陈阳才冷哼了一声之后,任由鬼婴挂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旁边的魏时已经是看呆了,他一脸感叹地看着陈阳,“他还真把你当妈了。”
陈阳一听这个话,脸皮抽了抽,他知道魏时是故意这么一说来刺激他的,所以虽然还是瞪了正攀着他的手臂往他肩头上爬的鬼婴一眼,让鬼婴乖乖地搂着他的手臂不敢松手,倒也没有暴跳如雷,进而把他怎么样了。
这次魏时上山来,一来是昨晚上那个感应,二来也到了上山看陈阳的时间,三来是因为魏庄里这几天有事,把这个事跟昨晚上陈阳发生的事联系到了一起,就耐人寻味了,今天一大早,魏七爷就通知了魏庄里那些老辈子,说自己失踪了三十年的儿子终于找到了,要开祠堂承后嗣。
陈阳跟魏时商量了一下,决定看情况,伺机而动。
那个用“还阳阵”弄出来的怪物,难道还真能堂而皇之的出现不成?就算魏庄里绝大部分人不会知道其中的奥妙,但也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糊弄,魏七爷这步棋,确实是走错了。
祠堂定在三天之后开,在这之前,陈阳都会待在魏时那个小卫生所里,魏时也是个聪明人,已经有了揭穿魏七爷真面目的初步计划,只是这其中还需要陈阳的配合。
陈阳本来就欠了他不少人情,现在要他帮忙,当然是没二话。
当天并没有下山直接回魏庄,而是走了另外一条路,绕了几座山头到了另外一个隔壁的陈家村,也就是吴伯他住的那个村子,接着又坐车去了镇上,魏时跟陈阳分道扬镳,自己去买一些需要的七七八八的东西,而陈阳就开始在街上乱逛了起来。
街上人来人往,喧嚣热闹,二个月没接触这么多活人,好像有隔世的感觉。
陈阳觉得难怪那些当和尚的都要面壁坐禅,这样呆久了,不是神经病胜似神经病,飘飘忽忽的,自然而然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奇思妙想,说是顿悟也好,说是感应也好,总之,各种玄妙尽在其中。
这种类似于大逆不道的想法,在陈阳来说,当然觉得没什么。
他两只手插在口袋里面,慢条斯理的走着,肩头上还趴着一个鬼婴,也许这个鬼婴确实是来历不凡,在这么人气足,阳气旺的地方,居然还能出现,虽然是一动不动的挂在他身上,陈阳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还是有点勉强,看那肉乎乎的小身板,一颤一抖的,明显不太舒服却又在那里逞强着不肯离开陈阳身上。
陈阳看在眼里,心里面就有点不舒服了,脚下边,不知不觉的就往人少的地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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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呼】
陈阳走到人少的地方,肩头上趴着的鬼婴顿时高兴了起来,嘴里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手舞足蹈的,让陈阳几次三番以为他会就这么掉下来,结果却还是牢牢地粘在他身上。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陈阳走过去,站在房檐的阴影下,立刻在他身边又多了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是一身白衣,尽显风流的魏林清。
一步之外,是阳光;一步之内,是阴冷。
鬼婴看到魏林清,立刻向他张开手,魏林清面目温和的把他抱在了手上,轻声哄着。
临近正午,刮着一点风,卷起了一些尘土,在阳光中凌乱飞舞,秋后的枯蝉在不停地叫着,声嘶力竭,用最后的一点生命力,一忽而之后,仿佛叫累了,声音嘎然而止,却又突兀地高亢了起来。
陈阳面色冷冷的,也没人知道他在盘算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漫不经心地转过头问魏林清,“什么时候换命?”
这个事拖久了,陈阳总觉得会出什么变数,还是早做早好。
魏林清摸了摸躁动不安的鬼婴,安抚了他一下,轻声跟陈阳说,“随你。”
陈阳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要说他没有一点犹豫是假的,但是也没多到改变主意的程度,反正活在这个世上,不是你对不起我,就是我对不起你,这世上有谁能把自己摘得一清二楚?
陈阳想得很明白了,他想了一下,也不知道魏七爷那边会发生什么事,还是先把那边的事搞定了之后,再来搞定这边的事,他等得时间已经够久了,不急于这一时。
他把这个话跟魏林清说了,魏林清当即表示同意。
陈阳说了几句话之后,陈阳就慢腾腾地往镇上的牌馆走去,所谓牌馆就是专门提供出来给人打打麻将,玩玩扑克的地方,都是小打小闹,业余爱好也没有人出来干涉。
牌馆里不管认不认识,都是凑桌子脚,三人或四人一桌,人数够了就开打,陈阳进去的时候,刚好有一桌还缺人,牌馆的老板就把他带了过去。
里面大部分都是闲来无事的中老年人,像陈阳这样年轻的不多,陈阳叼着根烟,一边打牌,一边跟旁边的三姑六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时间过得那叫一个飞快,好像还没过多久,这天就快黑了。
牌搭子陆陆续续地走了,陈阳也懒洋洋地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陈阳是这场牌局的大赢家,通杀,这一不是他运气太好,二不是他用了什么不太光明磊落的手段,而是鬼婴来回的在牌桌上爬来爬去,把别人的牌全指给他看了。
陈阳偷偷地瞪他,让他别搞乱,他都不听,坚决彻底地要帮陈阳的忙,让他赢牌,陈阳只能翻了个白眼,算了,赢就赢吧,反正输赢也不大,打了一下午,也就一百多块钱的进出。
等陈阳伸了个懒腰,出了门,找了个吃饭的饭店,进去点了几个菜还有一瓶啤酒,这一个人吃饭喝酒并没有什么意思,不过现在也拉不到其他人,只能勉强凑合了。
陈阳边吃饭边喝酒,顺便还欺负一下口水直流地看着他的鬼婴。
想到今天鬼婴帮他赢牌,虽然不是他支使的,但是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大发善心地用个干净的碟子,捡了几样菜放上面,让他到一边去吃。
鬼婴嗷嗷叫着扑上去,直接用手抓起就往嘴里送。
陈阳吓了一跳,做贼一样的左顾右盼了一下,幸好,他找的地方是个偏僻的角落,周围无人,陈阳实在看不下去鬼婴弄得身上全都是剩菜残渣,要知道他可是时刻粘在自己身上。
他敲了一下鬼婴的头,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鬼婴被他瞪得往后退了一下,陈阳想了一下,夹了一筷子肉片塞进了鬼婴的嘴里,把他的嘴巴塞得满满的,脸颊鼓起了一个包,就这样,自己一口,鬼婴一口的吃了起来。
吃到半路上,突然兴致来了,还用一次性的纸杯喂了鬼婴几口啤酒,没想到,三口酒下肚,软趴趴地坐在桌子上的鬼婴扑通一声,就倒了下去,吓得陈阳赶紧把手里正喝得有滋有味的酒瓶子放下来。
不会出事了吧?陈阳看着鬼婴,绕着他转了一圈,用手拨弄了一下,冰冷而又软乎乎的身体,随着他的拨弄而东摇西摆,实在是幼小又可怜,弄得陈阳觉得自己刚才那样欺负他,似乎确实是有点过分了。
陈阳很有良心的反省了那么几秒钟。
不过,这家伙不是个很强大的阳鬼吗?不是未来的鬼王吗?不是很牛吗?就算才出世不久,也没道理会这么弱啊,才三口酒就不行了,现在陈阳有点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陈阳有一点心虚,主要还是怕被魏林清知道了他给鬼婴喝酒。
不过,一般都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这时候,魏林清突然穿墙而入,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卓边上,然后,他抱起还趴在桌上的鬼婴,淡淡的看了陈阳一眼,陈阳心里面立刻打了个冷战。
魏林清也没走,就这样抱着鬼婴坐下来,好像是打算等陈阳吃完饭一样,鬼婴在他怀里面开始咿咿呀呀的叫着,过不多久,那个叫声好像隐隐的,可以听出来是在叫“父亲,爸爸——”
陈阳听到这熟悉的喊叫,微微愣了一下。
然后,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吃饭喝酒,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路边上的小饭店,莫名其妙的安静了下来,明亮的灯光暗沉了下来,走过的人脚边上,都投下了长长的影子,那个影子在灯光下扭曲着,人动了,影子没动,人没动,影子却动了。
没有人发现这一点,所有人还是该干什么在干什么。
陈阳喝完了一瓶啤酒,又敲了敲桌子,大声喊,“服务员,这里再来瓶啤酒。”那边一个妹子大声应了一句,“好咧,就送过来。”
那妹子拎着瓶啤酒,轻轻快快,跟一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跑过来,陈阳看着她苗条健美的身体,顿时两眼放光,好似很久没闻到肉味的老饕一样,就差没和鬼婴一样见着吃的就口水横流一样了。
从某一个角度来说,他和鬼婴在这一点上,也非常相像。
陈阳从上到下地用X光一样的眼神扫视着眼前的妹子,这个妹子也淡定的让她看着,还娇羞地给他来了个眼风,帅哥就是占优势,尤其是陈阳这样天生放浪里又带着点忧郁的,对这种小妹子杀伤力更强。
看着看着,陈阳觉得不对劲了,他有点疑惑地看一眼妹子的背影,再看一眼她脚边上的影子,刚才妹子甩了甩头,绕过了一张桌子,她的影子——离开了她三步远又走了回去。
陈阳眼睛都直了,这是怎么回事,他这才注意到,这个小饭店早就牛鬼蛇神,群魔乱舞了,那些影子各行其是,把主人都丢开了,而且有一些,还在试着往门外摸过去。
那个服务生妹子,站在门口边,脚下的影子,已经有一半出了大门。
陈阳猛地站起来,手不小心碰到了酒瓶子,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碎成了玻璃渣渣,酒液流得一地都是,响声让周围的人全都看了过来,那些人的眼神全都失去了灵性,呆滞地看着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