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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红玫瑰和三班的洪水猛兽(28)

作者:戴林间 时间:2019-07-22 09:44:00 标签:校园 年上 甜宠

    陈可南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秦淮落在十几步开外,慢慢地走着,一看见他回头,立刻站住了,左环右顾,两只手揣在口袋里,不停地低下头,用鼻尖去够围巾,似乎想把它拉上来盖住鼻子。影子在马路上投得很长,像一只巨大的正在啄食的鹅。
    陈可南无声地叹了口气。半空里腾起白雾,在风里转瞬即逝,稀薄得如同清晨醒来前的最后一个梦。隔着雾气,秦淮似乎望了他一眼,又别开去,踢着从路边绿化带里冒出头的野草。过了几分钟,他似乎是觉得索然无味了,就背过身子,望着马路上风驰电掣的汽车。一声声的,拖得极长,像极了什么动物的嚎叫。
    “你真不回家?”陈可南听到自己的声音被风扭曲得奇怪,像一个陌生人。
    秦淮对着马路不吭声,吸了吸鼻子。
    陈可南掏出打火机,在大风里折腾了将近半分钟,终于点燃了一支烟。烟雾像女人纤细的手指,从他头发间穿过。“你跟我来。”
    

    第27章

    他们走过胜口路,在与抚浦路的交汇口,有一个上了年头的破旧的商业广场,是市区最早的夜生活中心。秦淮跟着陈可南走上宽宽的铁梯,磨得白亮的边沿和薄薄的积雪混在一处,满眼都是阴沉的刀光,踩上去就猛地一沉,发出冷硬锐利的呻丨吟。秦淮没敢去摸那条黑蟒似的扶手,潮湿的空气里全是血的味道。
    各式招牌全都暗着,必须走到跟前,才能借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昏光勉强辨认上面的字。寒风像出笼的饿兽一样在过道里穿梭,秦淮听到风吹动自己的汗毛,发出干枯稻草般的声音。
    他看见一家店孤零零的亮着灯,陈可南走过去,推开了玻璃门。头顶的风铃一响,像一条冰滑进的后颈子。空气里浮动着甜食温腻的香气,秦淮听到女人的笑声,然后是脚步声,一个女人走出来,温柔地招呼他们。
    “你在这儿坐着,等我散场送你回去。”陈可南说,“或者你想自己回家?这是一百块,你打车回去也够了。”
    秦淮不说话,也不去接,陈可南望了他一会儿,把钱用老板娘端来的柠檬水压住,站起身来。
    秦淮看着他衣服下摆,直盯得眼眶发酸,那人还是一动不动。秦淮别过眼,看向窗外。
    “你怕猫吗?”陈可南忽然问,似乎是含着一点笑意。
    秦淮不解地看向他。
    “到了家里给我打电话。”陈可南只说了这么一句,走了出去。
    秦淮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只听风铃又落下一声,一块冰顺着他的脊骨滑下去,打个寒战。
    “妮妮,不准乱跑,客人要讨厌你了。”
    秦淮抬头,一只大黑猫跳上沙发,伸直脖子,瞪着黄绿色的圆眼镜打量他。女老板走过来,一把抱起它,冲秦淮笑了笑,“不好意思,它乱跑惯了。”
    秦淮心不在焉地说没关系。管她要来菜单,却也只是胡乱地翻,从头翻到尾,又翻回去。满眼花花绿绿,叫人头昏脑胀。老板娘一点不催促,自己坐在高脚凳子上摆弄杯盘,跟着店里隐约的法语小调轻轻地哼。
    秦淮知道这首歌,他母亲也喜欢,时不时地哼,还教他用钢琴弹。当然,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后来没人管束,他学琴越来越疏懒,搬家时秦旭宏就叫人把那架钢琴拖走卖了。秦淮偶尔还想起那个下午,阳光直洒到黑亮的钢琴上,如同一片雪亮的刀刃,而他像个梦魇的人,久久不能睁开眼睛。
    他又想到那天他跟陈可南在电影院看的《南国往事》,女人坐在窗边弹钢琴,男人故意抽走乐谱,琴声却没断,她早已背得很熟了,为这别有心思的捉弄露出会心的笑容。男人倚在窗边看乐谱,外面是阴沉的天,后来慢慢下起了雪。
    秦淮又望向窗外。露天的铁楼梯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影子傍在那里,仿佛是陈可南下楼的背影被冻住了。不一会儿,风吹翻了一幅广告,斜蜷在影子旁边的墙上,好像一个瘦削的女人终于找到了倚靠。
    他捂住了额头,连眼睛一起。他说不出来,他想大概是有些头疼,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早起总让人不舒服,那个该死的度假酒店。
    “妮妮!那是爸爸的围巾,不许乱抓!你想爸爸了?他这会儿正忙呢,酒吧里人多,那个地方你可受不了。”
    秦淮拿着菜单走到柜台,“不好意思,我没什么想点的。”
    “没关系呀,”女老板放下了猫,“坐坐也行,你是等你朋友吧?”
    秦淮含糊了两句,问:“请问楼下是有酒吧吗?”
    “对,就在一楼,往里面的方向走。”她说着,又指向旁边一道布帘,“你可以从这边下去,不然走外面好冷的。”
    秦淮道了谢,走下楼去。
    一楼总共有三家店亮着灯,都是酒吧,另外两家在稍远的地方。秦淮犹豫一番,用力地推开了面前的门。
    灯光下的歌手忘我地闭着眼睛,秦淮从他的歌声里闻到一股汗味,就像做了那种让人浑身潮湿的梦后被窝里的气味。窗边的座位狭小,他草草转了半圈,吧台后的调酒师朝他看来,他立刻在最近的一张高脚凳上坐了下来。
    “你好。喝点什么?”
    “我看看。”
    秦淮接过酒单,手心微微出汗,一窝窝的小虫子从掌纹里爬出来啃他的肉。涌动的人声如同黑夜中的暗礁,而他是夜行的孤船。
    “金汤力。”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几乎淹没在歌声里。
    陈可南显然不在这里。人们三五结伴地围坐,都是朋友小聚,并没有什么寂寞男女。秦淮含着一口酒,舌头牙齿被辣得微微刺痛,久久咽不下去。他的内脏像长在一棵树上,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头熊,肆无忌惮地树干上用力地蹭,内脏全都收紧成一团,唯恐从树梢上摇落下来。
    忽然掠来一阵香风,一个女人在他旁边坐下,撩起头发,露出样式复杂的耳环,熟稔地同调酒师打招呼。谈话间隙,她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秦淮,继续说自己的事,说起年前在胜口路的夜店碰到的几个可笑的男人。说着,她举起酒杯小口地喝,手指头仿佛跟粉色的酒液融为一体,只剩下涂着黑指甲油的指甲跗在玻璃杯外,是被这梦幻的颜色吸引来的瓢虫。
    秦淮皱起了眉头。
    女人换了个姿势,手臂的影子斜投到秦淮面前,仿佛一大群瓢虫成群结队地向他爬来。秦淮的心脏猛跳,仿佛有一大块干硬粘稠的东西堵在了喉咙口。他举起杯子,顾不上烈酒辛辣,几大口喝干了,顿时像一盆滚烫的铁水倒进胃里。
    这举动引起了女人的注意,她又朝秦淮看过来,一只手支着下巴,打量了他几眼,唇角微微翘着,却没有丝毫笑意,仿佛她那红润的嘴唇天生长得这副讨人喜欢的模样。
    秦淮又要了酒单,这次一点没有犹豫,直接念出了最先看见的名字。“玛格丽特。”他说。
    女人又朝他望来。他知道,可他连头也没有往那边偏一下。
    他丨妈的。秦淮心想,这是他来过最糟糕的酒吧,不过他不在乎。他现在什么也不在乎。
    陈可南从安全通道的楼梯下来,差不多已经十一点。 他恼火地推开门,一阵风从背后猛灌进去,整理东西的服务生吓了一跳,慌乱地说“欢迎光临”。
    秦淮歪在吧台上,像在睡觉似的,脑袋垂着,顶心的头发正好被射灯的光线照亮,变成毛茸茸的金褐色。陈可南径直走到他背后,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把。
    秦淮扭过头来,眼神涣散,眯起眼睛端详片刻,才慢吞吞地说:“你喝完了?”
    陈可南冷笑了一声,“我来赶你的场子。”
    秦淮似乎没听懂,扭过身体正对他,咕哝着说:“我钱不够。”
    “你可真有出息。起来,回去。”
    秦淮按住他的手,“你坐下,”他胡乱扯住陈可南搭在臂弯里的外套,紧紧揪在手里,“坐下。听我说。”
    “你喝醉了?”陈可南凑近了些,端详他的脸色。
    “你会不会觉得烦?”秦淮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自顾自地说,望着他的眼睛,“你说每天这么过有什么意思?有时候我走在路上,真希望走着走着就让马路把我吞了,或者一直这么走,但是我哪儿也不去。”
    陈可南沉默了一会儿,微微一笑。“你喝醉了。”他又说了一遍,这次是笃定的语气。
    “我没有。”秦淮低声说。
    几分钟过后,他又重复了一遍,稍微抬高了声音,仿佛有人在跟他争论。然后他开始不断地重复这三个字,越说越大声,吧台那头的调酒师好奇地看过来。正当陈可南准备出声喝止,他却突然收声,喉咙里挤出一丝哽咽,泪水顿时滚满了眼眶。
    陈可南一下子愣住了。
    秦淮的眉头皱得死紧,还睁大了眼睛瞪他,似乎在极力克制,耳朵涨得通红,但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砸,甚至都没来得及顺着脸颊慢慢流淌,一大颗一大颗地滚下来,溅在他自己卡其色的裤子上。
    “别哭,别哭。”
    陈可南伸手到外套口套里拿纸巾,调酒师走过来,默不作声地把一叠纸巾递到了手边。他拿起一张替秦淮揩脸,胡乱擦了两下,伸手到他背后替他顺气,秦淮直挺挺地坐着,更加呜咽起来。“好了好了,”陈可南宽慰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把秦淮毛茸茸的脑袋按到自己肩膀上,“别哭了。”
    秦淮剧烈地喘息着,几乎上气不接下气。陈可南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低声自言自语道:“我的天,你喝多了怎么是这德行……”
    他出了一会儿神,任由秦淮哭哭啼啼,同时含糊不清地咕哝着什么。他一句也没听清,只在秦淮停顿喘气的时候偶尔附和一声。忽然,他往旁边一瞥,发现调酒师正一边擦杯子,一边奇异地打量他们。陈可南镇定自若地跟他对视,又摸了摸秦淮的后脑勺,说:“我弟。”
    调酒师讪讪一笑,转头看向别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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