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肩(gl)(26)
汤圆摊开手掌正要递,忽然就惭愧起来,翻着手上的瓜子皮道:“没了……”
如此除夕佳夜,再说那侯种儿。虽然被李阿俏扔进了浴池,她还是在过年前跟澡堂请好假,回家乖乖迎接父兄。多亏了那几天临时抱佛脚,她算是顺利通过父亲的功课检查。过关了,便能过个好年。可是侯种儿这个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到底少了什么她也不知道,也许是你吃饱了吗的询问眼神,也许是每天中午多拨过来的半份肉末,也许只是那声“小猴子”……哎,太老火了。
侯种儿心有牵挂地捱过大年,在初三时终于忍耐不住,觉得必须要找人探讨一下。她和蔡小纹是最好,可她估摸着蔡小纹那种纯洁少女是不会明白她这种成熟女人的心事。于是她向侯夫人问来了苏家的住址。她琢磨,作为一个会唱十八摸的女人,苏釉应该能体会她的心情。
巧得是苏釉也正沉浸在各种无法言说的心思里不能自拔。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在院子石桌上摆了酒要了菜,开始探讨起成熟女人的人生大事。
侯种儿把自己的心情详细到罗嗦地表达出来。苏釉还要在那已经很完善的描述中追问一句:“是不是偶然遇到比较开心的事,就想要是那人在身旁有多好?”
“对对!”侯种儿深以为然,直觉自己是找对人了:“我就有这种想法!”
苏釉点点头。她自己便是这样的。当她晚上泡好脚,钻进热乎乎的被窝时,经常想着要是蔡小纹就睡在身旁该多好。不过这话,她不能告诉侯种儿。
侯种儿不知苏釉心里所想,继续说道:“比如说,我想和她唱老车夫!那本来就是对唱的。”
苏釉原以为侯种儿和她是同道中人,没想到人家的欲望比自己纯洁那么多。不由地有点不甘心,又追问道:“只是想唱歌?不想牵牵手,搂搂腰,摸摸头发捏捏脸吗?”
“哈哈哈哈……”侯种儿大笑道:“你十八摸听多了?我想那个做啥子哟?”
“……”苏釉郁闷了,本想终于来了同病相怜的人,结果还是只有自己苦恼于求不得中。她简直气闹侯种儿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就想跟人家唱老车夫你找我来说什么说!你找她去唱啊!”
“不是不是……不光是这个……”侯种儿不打算告诉苏釉她隐瞒身份去桃花林打工的事情,便不好把话说太细。“是我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很关心我……”
“呃?”苏釉眼睛亮了,探身向侯种儿靠去,装得跟老前辈似:“快跟姐姐说具体点,姐姐帮你参考。”
“那个……过年前本来我有一件事要做。做这件事对我很有好处。但我想歇歇,我就跟她说我不做了。结果她……”
“怎样怎样?”
“她就极力劝我做。说过完年休息也好啊,咬咬牙把这件事做完是很有好处的。但我还是坚持要歇歇。然后她就……”
“然后就怎样?!”苏釉一副兴奋又好奇的嘴脸。她心想如果那人哭了,就是因为侯种儿不领情而委屈。如果是转身跑开,就是因为侯种儿不听劝而生气。甚至有可能打了侯种儿一巴掌,那大概就是那人脾气暴躁。总不外乎就是这几种情况。
“她就把我丢水池子里了。”
“……”这种情况……苏釉无话可说,心里打哆嗦:丢进水池……太凶残了……还是我家小蚊子好!“来,来,小猴子,喝酒,喝酒。”
于是不再谈烦心事。在年关喝酒不用拘谨。苏釉和侯种儿都敞开了吃喝。渐渐地,两人皆脸颊通红。等到风铃给她们上最后一道菜时,两个人都是醉态毕现。
侯种儿坐在石凳子上前后晃脚。看着风铃走过来,她捏起筷子敲击酒杯,大笑着呼唤:“妹儿,过来给姐姐抱抱!”
苏釉满脸通红,傻乐着帮腔:“给姐姐抱抱!”笑完,她趴倒在石桌上,用滚烫的脸去贴冰凉的桌面,右手直接从领口伸进衣服里,捏住那个小猪玉佩,嘴里喃喃自语:“师姐我有钱……师姐我养你……给师姐抱抱……”
风铃二话没说,转身就要把鱼又端回厨房。扭脸时她狠狠地白了两人一人一眼:“臭流氓!”
砰砰砰……
午饭过了大约一个时辰,蔡小纹敲响了苏家的大门。她一边要从手里拿的纸袋里抓芝麻糖瓜子仁往嘴里塞,一边还要捏拳头敲门,真是忙死。特别是现在天寒地冻,芝麻糖的糖稀被冻成了块,很容易就黏在手上。消灭光纸袋里的零食,蔡小纹干脆把五个手指一一放进嘴里,刚把指上的糖粒舔干净,苏家大门咿呀而开,风铃从门里探出脑袋来。
“风铃!新年好!”过年嘛。交岁要拜年,初一要拜年,年关里面再见还要拜年。
“小纹小姐啊,新年好!来找我家小姐的?”
蔡小纹点点头,吸溜鼻子道:“嗯哪!今天初三该拜土地公去。我来找师姐一起去。那啥,真冷啊。”
“你快进来。小姐今天会了朋友,喝多了,正睡着。”风铃把蔡小纹领进门,带着她穿过院子,直接往苏釉的卧房而去。一阵寒风刮来,蔡小纹两手互揣袖口,冷得直缩肩:“啊?那真不巧啊!师姐不能去了吗?”
“怎么不巧,巧着呢。”风铃推开苏釉的卧房门,笑得诡异莫测:“你叫她起来嘛。我去给她烧洗脸的水去。”她把蔡小纹推进去,顺手就关上房门,掩笑而去。
莫名其妙地担当起叫苏釉起床重任的蔡小纹,站在房门前不知所措。她回头看看房门,关得好好的。她转回身,把双手从袖筒里抽出来,抬指擦了擦鼻尖。房间里大概了点了暖炉,很是暖和,蔡小纹的鼻子从冰到暖有点痒。擦了两下,她想起风铃交代的任务来,便向床榻看去。透过薄薄的床帏,能看见榻上苏釉把棉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脑袋,睡得正熟。
蔡小纹轻轻走到床边,把床帏用床绳系起。苏釉已经沉浸睡梦,丝毫没有察觉有人在身旁,连眼皮都没动弹下。蔡小纹伸两指,按在苏釉手臂处,按着被子摇动:“师姐,师姐。起床了。”
苏釉含糊地嗯了一声,然后从侧卧翻成平躺,继续睡。她平躺着,手臂就不好被摇了。蔡小纹看她没有醒的意思,也不掀被子,也不挠脚心,反而是扯开自己冬袍的前襟,把右手放进怀里贴住热乎乎的里衣。
片刻后,蔡小纹把手拿出来,整好衣袍,然后倾身压到苏釉身上,伸右手去捏苏釉的脸颊:“师姐……师姐……起床,起床啦!”原来她刚刚是为了把手捂热,免得一手寒气冻着苏釉。可是此时此刻,似乎凉点还更有效。
苏釉还是不醒。蔡小纹不急不燥,一直在苏釉脸上捏来捏去,从鼻子捏到脸蛋,从脸蛋捏到耳朵。耳垂柔软至极,蔡小纹还特意揉揉掐掐,玩得开心极了。于是再深的睡意也敌不过蔡小纹这么锲而不舍的揉捏。苏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一个人影压在自己身上,长得像蔡小纹似的。苏釉自然而然地以为自己在做梦,那么说的自然也是梦话:“小蚊子……来给师姐抱抱……”
蔡小纹见苏釉终于醒了,心里高兴,干净利落地实现了苏釉此时梦想。她往上扑去一些,搂住了苏釉的脖子。
这个梦好真实啊……真实到有点喘不过气了……苏釉心里模糊感慨,突然就觉得真的喘不过气了。“咳咳!咳咳……啊!小纹?!松手……我喘不上气了……咳咳……”
蔡小纹松开手臂,依旧压在苏釉身上,笑嘻嘻地道:“我叫你好久了。快起来,我们去拜土地公。”
“拜天地……什么拜天地?”
蔡小纹乐得伸手捏住苏釉的鼻子:“谁说拜天地啊。去土地庙拜土地公!今天初三了,你忘了?”
苏釉终于醒明白了,可是脑袋晕着呢,酒还没完全下去。她拍了拍额头,又晕又痛,真是成熟女人的代价啊。她被蔡小纹捏住鼻子,说话都是瓮声瓮气:“对对……今天初三,该去土地庙拜土地公了。你捏我鼻子干嘛……你还压着我干嘛……快起来……我起床。哎呀,喝多了。”
“喝多了?呼呼……”蔡小纹没有起身,反而更贴近苏釉,像小狗一样嗅来嗅去:“呼呼,呼呼呼……这是,酒气?”
危险!苏釉脑子里闪过警觉的念头,立马屈起腿,一脚把还在呼呼乱嗅的蔡小纹踢下床:“别闻了!你会唱歌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会伪更的,如果看到有更新而没有新章节。要么是JJ抽了,要么是在旧章节里添了新内容。
第37章 许愿了吧
“冻柿子哟!冻柿子哟!”
“茶叶蛋,热的!”
“葱油饼!五文一张,十文三张!”
……
新年中的玉峰,到处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息。连做店铺买卖的茶汤街,都摆了摊子在路边,争相叫卖。不为多赚钱,只为沾个财气。于是食客很多都懒得进店,就站在路边饱了口腹之欲。这其中就有苏釉。
“五文一张?十文三张?那要三张。”苏釉从小钱袋里摸出十文大钱,排在卖饼大娘掌中。“哇,很热乎的。小纹,你要吗?”
“我不饿。”蔡小纹双手插袖口,耸着肩膀摇头。她本来是要和苏釉一起去土地庙的。结果苏釉召了一辆马车直奔茶汤街,然后她只能看着苏釉游走于各个食摊之间如入无人之境,周旋于各位小摊大娘之中万花不沾身,狼吞虎咽各种小吃站姿依然优美……
蔡小纹正在发呆中总结苏釉的过人之处。苏釉则把三张葱油饼合成一沓,一口咬下,三张都缺了月牙。“唔……嗯……好吃……”她咽下饼,又转脸看向一旁的食摊。那食摊大婶看到苏釉满脸饿相,便热情地招呼:“姑娘,来个茶叶蛋呗。”
苏釉正咬了一口葱油饼,含糊道:“还要剥壳……太麻烦了……”她中午光顾着和侯种儿喝酒了,的确没吃多少。刚出家门就觉得腹空如鼓,若是直接去土地庙只怕会饿晕在土地公面前。苏釉揣摩土地公的心思,想着若他看见玉峰第一陶师大过年的都要饿晕在自己面前,该是多么辛酸难过。所以她是抱着不让土地公伤心的初衷带着蔡小纹先到茶汤街做准备,可是被吃食的香气一诱,苏釉便把土地公忘到脑后去了。
“那吃酱牛肉啊。切都切好了。”
“有酱牛肉啊!那来十文的!”
大婶热心地把切成片的牛肉铺在葱油饼上。俗话说,饼夹肉,一口咬到手。苏釉哇唔哇唔就把夹了牛肉的葱油饼吃下肚去。她右手拿饼,左手又在掏钱袋,准备转战下一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