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肩(gl)(87)
家,和爱人一起的家。是苏釉最大的向往。她从没有光耀师门的大志,也没有技冠天下的野心。她只想过安安稳稳的小日子,和一直喜欢的师妹一起做心爱的陶,这就是她的全部愿望。而如今,这个愿望就快要实现。所以当她在夜色中哼着十八摸给自己壮胆时,看见提着灯笼的蔡小纹一溜小跑地从远处过来,眼睛又酸涩了。蔡小纹为了不让灯笼里的火熄灭,一手提,一手还要扶,跑得不快还像送吃食的饭铺伙计。
“半夜里呀,三呀更啊,睡呀睡不……小蚊子……我的小蚊……你就不能把灯笼熄掉再跑吗!”
晚餐是在湖边的石滩上吃的。蔡小纹从家里带来了平底铁锅,渔兜网和干蘑菇。舀一碗湖水把干蘑菇泡开,先放在一旁。她喜垂钓,擅捕鱼。才下水不一会儿,就用兜网捉到了两大一小三条鱼,还有十几只蹦跳的湖虾。
蔡小纹用石头做灶,点了苏釉捡来的枯叶枯枝把铁锅烧热。把三条鱼剥好洗净,直接放在铁锅上小火煎烹。当香味飘出,鱼肉白皙时,便可吃了。苏釉捧着最大的一条埋头大吃。蔡小纹把之前泡的蘑菇切成薄片,和洗净的虾仁一起,借着鱼油煎。虾仁蜷起变红,蘑菇也卷了边。苏釉夹起一片蘑菇放进嘴里一嚼,菌香混着鱼香,在舌尖四溢。苏釉囫囵嚼了两下咽了,还要再吃。却被蔡小纹抢先夹起她看中的虾仁。
“蔡小蚊子,抢我的虾!”她愤愤转头,却看到虾仁含在蔡小纹唇上……
灯笼插在石缝里,烛火照山峦。湖水轻波动,好似打着哈切围观岸上这扰山水清梦的两人。蔡小纹没心思猜山水的心思,她的心思都去挑动苏釉的心思了。她双手撑腿,倾身向苏釉靠去,撅嘴道:“唔。”
苏釉怔住,其惊讶程度不亚于听到蔡小纹突然唱起了十八摸,好一会才呆然开口:“你到底……是哪里学来的!”
“呼行的……”蔡小纹唇上夹着虾呢,“书上的”三个字说得含含糊糊。她也不愿多说,又向苏釉靠去了点:“唔!”
苏釉离灯笼太近,被火光烧红了脸颊。她虽然想象过无数个关于蔡小纹的奇异场景。但说白了,都只是想想而已。如此情辟蹊径,她不曾想过,因为没想到蔡小纹会做出这等让人脸烫心跳的放肆举动……她终于低下头,盯住蔡小纹唇上的虾,抬手挽住头发咬去。尽管苏釉很小心地尽量只去咬虾,但是露出蔡小纹唇外的虾肉太小。苏釉还是不可避免地碰到了蔡小纹的唇。柔软至极的触感,压过了虾肉的香味。苏釉叼着虾仁,赶紧直起身,低头只顾嚼。食之无味地咽下虾肉,她的脸颊又被蔡小纹手心抚住。穿发而过,温柔至极。
“唔……你的手粗了。”
蔡小纹没听出苏釉的没话找话,掩饰脸红和心跳。她实话实说道:“嗯,新买的护手油总是不好用。”
“是吗……我也是……”
“师姐……”蔡小纹眼波流动,轻唤一声顺手就把苏釉又揽进怀里,抱紧。苏釉偷摸拉起蔡小纹的袖子,擦净嘴巴,然后才心安理得地躺在人家怀里。
“小蚊子,还记得我们在宜兴看月亮吗?”苏釉看着天上圆月,抬手起来,右手掌心疤痕清晰可见。她不由地想起自己再宜兴许的愿,心里坦然踏实。
“记得的。”蔡小纹捏住苏釉的手,握紧在手心,仰头望月:“月还是故乡圆。”
苏釉从下凝视蔡小纹的脸庞,不扎发团了少了几分可爱,多了几分英气。苏釉看不够,微笑道:“人好月才圆。”她把目光从蔡小纹脸上移到了月亮脸上,心道:皓月在上。我还是那个愿望,就不用再说一遍了吧……
月光之下,湖心深处,一条大鱼翻尾而出,打碎了那一弯圆月。
月落日升,心事随着月光湖水藏回了心里。该做之事不能耽搁。蔡小纹依旧在铺子里学习。苏釉则揣上了个锦盒,来到了孟家陶铺。大师兄孟子印的铺子。
老伙计自然认识苏釉,忙请进内堂。苏釉一路瞧见铺子虽然也不清闲,但比起苏蔡两家的忙碌,还是要差了一些。进了内堂,孟子印正坐在矮桌旁休息,见苏釉来了,赶紧起身相迎,惊讶不已:“苏釉师妹怎么来了?快!倒茶!”
“见过师兄。”苏釉行了万福,把手中锦盒递与孟子印:“师兄今日生辰,我也不知你缺什么。一点小意思,请师兄不嫌。”
孟子印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把琉璃小刀。刀把是三色琉璃所雕,刀刃雪亮。价值二十两不止。是正穷死的苏釉忍着肉疼才咬牙买下,力图挽回和师兄日益疏远的局面。她终究是做不出花十文买块板唱段十八摸这种事……
孟子印憨厚的脸上惊喜又不好意思。他合上锦盒,请苏釉就坐:“师妹太客气了。我都跟师伯说了,师妹肯定忙,就想不打扰你了。”
“师兄说哪里话,哪里会打扰。倒是没给师兄办生日宴,过意不去啊。呃……听说师兄忙着监制?”
“是啊。大窑在做贵器,我离不开。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批了。”孟子印笑笑,拿过伙计放在桌上的茶壶,给苏釉倒了一杯:“订这单的客人,又回你那去了。”
“啊……”苏釉大为尴尬。口齿伶俐的她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倒是孟子印换过话题,自解这一围:“师妹在宜兴遭了难。手,还好吗?”
“好,好了!”苏釉赶紧抬起手展开手掌给孟子印看:“留了个疤,没事了。”
“呼……那就好。”孟子印放下心,笑道:“我们听到消息,担心得不知怎么好。我差点就要陪师伯去宜兴了,听说是还有公主……嗯?风铃?”
孟子印还没说完,苏釉也扭头回看。风铃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风铃你怎么来了?”
风铃走进几步,先向孟子印行礼:“见过孟少爷。小姐,你回家一趟吧,有事。”
“什么事?”
“这……”风铃看了看孟子印,没说话。
苏釉心急了,催促道:“当着师兄还有什么不能说,快说!”
“京城官陶来人了,催你回去。我先去套车了。挡着道了。”说完,风铃转身出去。
官陶?!苏釉吃了一惊,今年的官陶已经贡上,按理不会有人再来。她想不明白,就要向孟子印告辞:“师兄,真对不住,你看……”
“师妹快回,官陶要紧!”
“诶!改日再来看师兄。”苏釉连忙向外走,才走得两步又被孟子印叫住。
“师妹等等……”他从工案的抽屉里拽出一小包袱,走到苏釉身前把包袱打开。是一个细口瓷瓶。白瓷瓶身,普普通通。
“这是?”
“现在的护手油总是不好。我想着要给你和小纹师妹弄点好的。这瓶护手油是西域来的,说是很好。给你了。”
“师兄,这怎么好!你还是留着自己……”
“别多说了!你是师妹嘛。官陶又找你,怕是要做陶。你先拿着用。”孟子印不容置疑地把瓷瓶塞进苏釉手里。
“那……多谢师兄!”
“快走吧。对了,先不要告诉小纹我给你了,因为我只有这一瓶……”
“嗯!明白!”
苏釉把瓷瓶放进怀里,告辞出门。上了车,快马加鞭向前赶。
“不对啊,怎么是你来叫我?”
风铃拿手绢一点点地擦汗,喘气道:“因为是到家里找你,催得可急了。和以前的人,感觉不一样。”
“哦?来家里了?一般是我去驿馆找他们,或者他们来铺子找我。怎么会直接去家里呢?”苏釉的迷惑更深几分,迷惑中还有莫名的忐忑。
转眼过了三日,苏釉没来找过蔡小纹。蔡小纹对店铺生意已经上道,专心学习,跟着老掌柜试手,忙得脚不沾地,也没有去找苏釉。还容易今天稍微空闲,她想着打烊以后去看眼苏釉,刚动了这个念头,就看见风铃钻进店来,满脸焦急。
“小纹小姐!”还有老远, 风铃就大叫:“这两三天,你看见我家小姐了吗?”
“啊?没,没啊……咋的啦!”
“我家小姐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旅游回来了!
然后……来更了。尽量不这么慢了!嗯!
趴地……把胸递过来让我揉揉安慰我下谢谢青芒姑娘剔红姑娘的地雷,还有三三姑娘的手榴弹,蹭泪
第100章 点题了吧
“不见了?啥叫不见了?!”蔡小纹看见风铃脸上焦急欲哭的表情,手中的毛笔险些都抓不住。
风铃一路跑来,现在站住,按着胸脯喘气,艰难地述说:“三天前,京城官陶有人来找小姐,商谈很久。之后人走了,小姐说要去做陶,然后她一个人出门,再也不见了!”
蔡小纹丢开毛笔,操起风铃的手腕,声音的抖几乎压制不住:“说去哪了吗?!”
“没有。她是带着工具背箱出去的,也说了是去做陶。夫人和我以为她去了小窑,所以没有在意。今天才发现,她不在大窑也不在小窑。陶铺伙计几乎把城里她常去的地方都翻遍了,没人!”
“师姐……”蔡小纹听完,甩开风铃的手愣头愣脑地就往外冲,才冲到门口,又猛然停下脚步,慢慢走回来。边走,她边深深吸气,再缓缓吐出,以吸吐法强迫自己想清楚。
“她说是去做陶了?”
“是!还带着工具走的。可是大窑小窑都……她最近是压力大,会不会……哎呀,急死个人了!”
“师姐咋地啦压力这么大?”
“啊!你不知道啊?!”风铃一副你竟然什么也不知道你这个笨蛋的惊讶表情:“她不是买了块地吗,她钱紧,把大衣当了,才凑齐了那笔钱。”
“啥……她说她有钱的。她为啥不告诉我……啊!”蔡小纹猛拍一下额头,双唇微张,眼有恍然之色:“我大概知道师姐在哪……可是,她为啥要……”
风铃眼光一震,大喜喊道:“她在哪?!”
“我……先去看看吧。你回去告诉师伯,不用着急。要是没找到她,我就马上去回师伯。要是我一直没回来,就说明我找到她了,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她。嗯……明天早上,我一定带她回家。”
打发了风铃,蔡小纹也顾不得打烊,腾腾腾抬腿就跑。她现在施展轻功,比马车还快。本是想一溜烟跑到心中所想之处,可听到路边大肉包的叫卖声。她还是拽袍停下,抠搜地摸出了钱袋,买了十个热腾腾的肉包,用油纸包裹了塞在怀里,然后继续腾腾腾……
从城里到郊外的轻功脚程,正好能跑斜夕阳。蔡小纹跑到西山脚的竹屋亭时,已经是半湖瑟瑟半湖红了。湖边那一大片齐腰的狗尾草随风摇摆,荡出淡黄的波浪。蔡小纹心急抄近路,乘风破浪,踏着草星子飞奔而出。快跑到竹屋时,蔡小纹已看清心中担忧之人,心中石头落地,便放慢脚步,由跑渐走。待到了竹阶前,她反而轻手轻脚地走上台阶。才上了两阶,竹屋内一批狼藉就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