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谏摇了摇头:“也是,都到了家门口再说帮忙,倒是显得刻意了。”
顾铮有些窘然,唤了一声舅舅。
乳母心疼他,连忙解了围说道:“哪有铮儿帮着阿绾提篮子的道理?”
阿绾忙道:“铮哥哥帮我提了一路的,方才进门前我才言说要自己拿着的。”
萧云谏一挑眉:“确实如此?”
顾铮略显憨态地笑了一下,却没有言语。
萧云谏忙不迭地笑着摆摆手,说道:“知道了,回去吧。”
他是瞧见了个大概的。
二皇子陆晏暴戾之事传的沸沸扬扬。
宫中亦是得了消息。
长安殿中陆晏将那些个花瓶金器砸了个彻底,怒道:“都给我滚出去!都给我滚!”
宫女太监被吓得哆哆嗦嗦跪了一片,战战兢兢又不知该如何。
几个新来的胆子小,险些要昏厥过去。
殿中的掌事女官挥挥手,让所有人都先下去。
自己反倒近了陆晏几步,柔声劝道:“小殿下这又是如何了?”
她表面是由洒扫宫女混成的这一等掌事,却殊不知她内里就是穆家人。
陆扶英头些年除了穆恕戎,也松懈了许多,才叫穆家为数不多的有新人钻了空子。
“姑姑。”陆晏咬牙切齿道,“明明我才是如今母皇唯一剩下的儿子,怎得他一个死了的人都要与我争?他配与我争吗?他不过就是一个蠢到三岁就被人毒死了的大蠢货!”
掌事女官抚着他的脊背,平了他的情绪,说道:“殿下何苦与个死人置气?他再温顺,也不过是躺在泥土中的棺材里温顺了。您且不必将他当回事,这姜国的未来,不是还在您手中掌控吗?”
“再者说了,就算那顾铮活着。他的父亲不过是个商贾,又怎会与您相提并论?您这般高贵,与他是云泥之别,根本无须在意。”
陆晏平了几许气息,不过十五岁少年人的脸上,却尽是戾气与阴霾。
他生的那一双狭长眼眸,像极了从前的穆恕戎,宛如一柄短刀要取人性命。
他许久,方才又道:“可是姑姑听闻了吗?有人说,那顾铮还活在世上!”
“哦?有这回事?”掌事女官佯装几分意外。
可她却早便从穆家得知此事。
陆晏认真地点点头,又拉起掌事女官的手,认认真真地说道:“这世上只有姑姑对我最好了,姑姑一定会帮我实现愿望的,对吧?”
他见掌事女官缓缓点头,又道:“那姑姑帮我去寻他,寻到他,杀了他!”
“好吗?姑姑。”他就像是个在讨糖果的小孩子一般,漆黑的眼眸映出了掌事女官颔首的姿态。
河溪城中却是夜来风大。
狂风将花园中的青竹折断了两枝,继而又哐当一声吹落了萧云谏撑窗子的木杆。
萧云谏被吓了一跳,裹了裹身上的衣衫。
他疑惑地往外看了一眼,却见天生异象,一颗明明落在月亮尾端的小星,却骤然亮了起来。
他并没有当回事,只是对着前来查看的凌祉皱眉说道:“起风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近真的一点小剧场都写不出来了
你们想看啥啊?
我脑子已经木了qaq
第62章 喜宴
凌祉瞧了一眼那断掉的翠竹,叹了口气。
似是略有心疼的模样。
可他却仍是只摘下了自己的外衫替萧云谏披上,说道:“这些日子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的,穿厚些总是好的。”
萧云谏没在意身上那件还裹着凌祉体温和味道的外衫,只是瞥了一眼竹林,说道:“幸而没有砸伤人。”
凌祉颔首:“明日我再去瞧一瞧。今日夜已深,快些回去睡吧。”
“我心中总是不踏实。”萧云谏叹了口气,鲜少这般敞开话匣子与凌祉言语,“虽是白日里乳母言说有人在说铮儿之事,我……我嘴上说着无妨,心中却也有些不知所措。”
凌祉见状,依言道:“你虽是想到事情由顾傲霜引起,可却未曾想明白他为何非要闹这一出?”
萧云谏自顾自地寻了把椅子坐下,点头说道:“正是。”
顿了顿,又道:“难不成,他还想着要让铮儿来接姜国这担子?顾傲霜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就算他真的想,这姜国的大皇子亦是早就身埋黄土之人,如何能将他的身份开诚布公地说出来?”
他似是已经陷进去了。
猛然间,根本不记得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凌祉一顿,摇摇头道:“我却也不知。采涟那边可有信件传来?”
萧云谏叹了口气:“如今采涟的处境也并不太好。她身为所谓的顾夫人,却一直无所出,早便被人瞧着不顺眼了。如今就是内宅那边勾心斗角,就让她耗费了心力。对于我这边的消息,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又道,“我依稀记得她前段曾是来信,与我说注意顾傲霜,可却并没提得旁事。可是也有几分此事的缘故?”
“兴许如此。”凌祉道,“不过虽是远离尘嚣,我却也有消息得来,说是百姓议论得亦是半真半假。”
萧云谏忙问:“真为何?假又为何?”
凌祉答道:“真的,便是那陆晏配不上他的性命,当真暴戾。他当着陆扶英的面是乖巧听话的儿子,背后却是个罔顾人伦之人。”
萧云谏无奈至极:“扶英失了铮儿,便对这个孩子宠上了天,即便是杀了他的生父。”
他仰面看着月亮旁的那尾小星,蓦地想起曾经十七年前王虎所言星象一事了。
只是不知,如今这星象,又是意欲何为。
凌祉又道:“我明日差人去探查一番此事。总之,仍是小心为上。”
萧云谏点点头:“那些个迷药与暗器,总归还是要备上的。”
他话音刚落,便听后院又嘻嘻索索传来响动声。
萧云谏眉头一皱,凌祉忙将他护在自己的身后。
却又听闻一声熟悉的“哎哟”,竟是顾铮跌了一跤。
凌祉与萧云谏对视一眼,不明就里顾铮这又是整了哪一出?
有了阿绾之后,后罩房便单独被隔出一间小院来,住着乳母和阿绾。
如今顾铮,恐怕也是翻墙的时候跌了一跤吧。
他二人五感敏锐,但平日里也没在意。
今日夜半睡不着,方才听了这一耳朵。
阿绾见顾铮跌落,心疼不已地道:“你可是摔疼了?快些让我瞧瞧,莫不要伤了筋骨!”
顾铮嘿嘿一笑,起身晃了两下,说道:“没事的,不必担忧我。”
阿绾似是用了手帕替他掸去衣衫上的尘土,说道:“今日那些人议论纷纷,你可是也听到了?”
顾铮一怔:“我们一路,你听见,我便也听闻了。”
“他们说的大皇子……”阿绾几分惆怅,“也姓顾名铮。”
“世上同名同姓那般多,若我当真是大皇子,我又怎会屈居一隅?”顾铮笑道,“再者说了,我母亲姓萧,又不姓陆。”
萧云谏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从前还想着,若是顾铮念着从前在宫中的好。
亦或是被荣华富贵迷了眼,他又该如何办。
可现下瞧着,顾铮却是并不十分在意。
他便就是自己的外甥,几人相依为命罢了。
凌祉听罢,抬眼瞧着萧云谏,如化春水的一双眸子里尽然皆是萧云谏的倒影。
萧云谏一回首便瞧见了他这番目光,蹙着眉眼便问:“你在做甚?”
凌祉也不窘迫,只是缓缓道:“五日之后便是铮儿的冠礼,那时就告知他,下月十五是个好日子,宜嫁娶吧。”
萧云谏一合掌:“好。”
顾铮的冠礼并没有多么隆重。
不过借了个由头,全家人又出门去酒楼吃了点酒。
萧云谏今日温酒喝了多些,凌祉倒没再扫他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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