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跟店家交代需求,目光跟随楚霄云捡拨浪鼓的身影,看到路旁开始龟裂的稻田,又望了望远处被晚霞烧红的半边天:“咱家院子里有个水井,现在水量也还行,还没什么感觉。想不到稻田里旱得这么厉害了,希望老天爷早点下雨。”
楚霄云从田里捡起书谕掉落的拨浪鼓,鼓面除了沾点泥巴,一点水星子也没有。他看着隐有开裂迹象的稻田,更是眉头深锁:“这样继续大旱下去,不仅今年收成会成很大的问题,恐怕更会造成北边胡人的侵扰。”
苏文不解:“为什么我们大旱胡人就要来侵扰?”
楚霄云道:“不是我们大旱胡人就要来侵扰,而是我们大旱,胡人地处草原隔壁,他们肯定比我们旱得更厉害。草原没了水草,他们就没法放牧,牲畜必定大量死亡。他们生存困难,可不像我们大成那样,想办法救灾自救,而是一门心思想着抢掠。希望朝廷能有这分警醒,早点做好备战的打算。”
茶肆里小酌的两个茶客听到他们的对话,转过头来,将小夫夫两打量一下,其中一个茶客道:“想不到这区区一个县衙的捕头,还能有这分见解。”
另一茶客望向楚霄云,似乎想确定他的身份:“你是这和静县的捕头?”
楚霄云捡了书谕的拨浪鼓走过来,对问话的茶客道:“不才正是,这位朋友过奖了。”
然后望向对方:“二位不是本地人?”
茶客笑了笑:“何以见得。”
“一来口音不像;二来,若是本县之人,不会说和静县,而是道本县。”楚霄云直视对方。
两位茶客相视一笑:“捕头言之有理。不知捕头贵姓?”
“免贵姓楚。”楚霄云道,“不知二位来此有何贵干?”
“楚捕头不愧是捕头,这就开始履行职务了。”其中一个茶客调侃道,“我二人行走江湖,今日路过宝地,口渴难耐,故在此停留。楚捕头是否要盘查一番?”
楚霄云望了望神色淡然,只是坐在那里便显出一身气度的二人,笑了笑:“那倒不必,我也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巾对店家道:“店家,来碗温白开。”
“哎,就来。”店家说着将拌好酱的酱牛肉留在碗里,到了碗温热的白开水递给楚霄云,“楚捕头,您要的水。”
楚霄云接过碗却没有喝,到了一些在自己的手巾上,把剩下的水喂了些给儿子,再剩下的全喂给了苏文。
苏文喝完才想起旁边还有茶客和店家,连耳根都红透了。
楚霄云却没留意到这么多,他将喝空的碗放在桌上,这时正用自己打湿了的手巾擦书谕的拨浪鼓。把整个拨浪鼓仔仔细细擦了一遍,才递给自家儿子:“小子,拿好啰,可别再搞丢了。”
这时他才看见苏文一脸火烧云的模样。
他看见苏文害羞的模样,视线在茶棚里转了一圈。这茶棚里除了埋首干活的店家,就只有两位茶客。但观两位茶客虽是一身青衣装扮,举手投足却颇有气度,加之先前与自己的搭话,不似浅薄之辈。遂想起自己刚才喂苏文喝水一事,怕是因为那才引得对方侧目,这才放下心来。
茶肆里的两位茶客,本来正饶有兴致的望着他们夫夫在有外人的地方还那么你侬我侬,见楚霄云的视线跟了过来才移走,假咳了两声掩饰。
“一共三十五文。酱牛肉三十二文,温白开三文。”店家将用拌好的酱牛肉包在荷叶里,再用麻绳系住,拿过来递给楚霄云,“楚捕头,你小夫郎要的酱牛肉。”
店家见苏文抱着孩子,很有眼力见的把酱牛肉递给了楚霄云。楚霄云接过酱牛肉,付了酱牛肉和水钱,从苏文怀里接过孩子,对两位茶客点头致意,带着苏文离开。
这天旱得,白开水都要三文钱一碗了。
当日到家,楚霄云将米下锅就去院子里拔青菜。苏文买了酱牛肉,除了需要做一个鸡蛋汤给苏文补身子,就只需要再炒一个青菜。楚霄云出去忙活,苏文就坐在灶膛前给灶膛加火,一边摇着边上的小摇篮。小书谕拿着拨浪鼓,摇来摇去,咿咿呀呀的玩得很开心。
第二日上衙,楚霄云安排了当日事务,确定除了在逃的两名械斗参与者,其余人均已归案。衙门缉拿的告示贴了出去,没有具体线索前也不用外出抓捕,目前手上算是没什么紧要的事,难得他可以在捕房里歇歇脚。
在捕房巡查一圈,看到大家都在各司其职,也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决定利用这点空闲时间去后院看看苏文父子。
他泡了一壶茶,把小家伙从苏文手中抱走放进摇篮里,递给苏文一杯:“以往都是文文给为夫泡茶,今儿得闲,尝尝为夫的手艺。”
苏文抿嘴笑了笑,接过茶杯,浅饮了一口。
楚霄云也笑了,他端起杯子,饮下自己亲手泡的茶。茶水在唇齿间环绕,还没来得及咽下,就有捕快急匆匆跑来:“捕头,有人来县衙报官,说他父亲外出营商,本来在三日前就该归家,却至今未归。”
楚霄云含在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呛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久等了,食用愉快。
第132章 商人案(2)
有了新的案情, 楚霄云的休闲时光自然到此结束。他放下茶杯,用手巾擦了擦嘴角,起身对前来汇报的捕快道:“把报官之人请到廨房, 我随后就来。”
“是。”捕快匆匆离去。
楚霄云转而对苏文道:“看来今天又没时间陪我的小夫郎饮茶了。”
苏文上前给楚霄云理了理皂服的衣襟:“没事儿的, 我知道你忙。等夫君忙完, 我们再一起饮茶。”
把苏文搂在怀里抱了抱,又亲了亲摇篮里的小家伙, 楚霄云潇洒道:“走啦。”
在主位落座,楚霄云望向桌案对面站着的青年, 和蔼地道:“是你的报的官?你父亲是怎么个状况,详细点说。”
“是的,差爷。”那青年恭敬地行了个礼,从头道来,“小人名叫魏塬,十日前我爹爹魏塘去庆州府送货, 路途往来五日,两日时间在庆州府交货和购置所需之物。按照父亲出发前的规划, 在三日前就该回来,然而至今未归。起初我们以为父亲有事耽搁了, 晚一两日便归,但如今已经过了三日,母亲的心绪越来越不宁, 我也担心父亲是否遭遇了什么危险,还望差爷帮忙寻找, 确认父亲平安。”
楚霄云想了想问:“你父亲此去庆州府,带了价值几许的货物?”
“回差爷,钱货一起, 应有五十两有余。”魏塬答道。
五两银子就是一户普通百姓家庭一年的花销,五十两银子足够十户人家一年的花销,如果这位青年父亲的钱财外露,被人觊觎……楚霄云叹了口气,谋财害命,从来都是相生相伴的。如果真是这样,这十有八九人是不在了。
“这样,你先把你父亲这趟外出送货的地点,所带之钱物写一个清单交给我,越快越好。”楚霄云道,“写两份。”
“是。”魏塬虽不明白为什么要写两份,但涉及父亲安危,还是赶紧应声。
“外面候着吧,我带人随你去你家里一趟,再与你母亲了解下情况。”楚霄云与魏塬交谈完,点了人手随自己一起去魏塬家。
去的路上,一路遇见的百姓见魏塬一个百姓身旁跟着一队捕快,以为他除了什么事,不停的朝他们张望。魏塬也被看得有些手脚无措,忍不住几次回头瞧楚霄云身后。
这楚捕头不过是去自家找母亲问几句话,为何要带这么多人?
其实不仅魏塬不解,随行的捕快们也不太明白。只有对楚霄云言听计从的王三强对众人的目光熟视无睹,只顾走自己的路。
魏塬家位于和静县城一处内巷,院子宽阔,房舍严整,一看就是一户比较殷实的人家。不临街,少了商业气息,却更显得主人家境条件比较优渥,不然置业的时候屋主一介商贾不会选择这样清幽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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