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有些惊疑地望了望楚霄云,对县令点头答道:“草民遵命。”
楚霄云问:“前日你可看见什么不寻常的事?”
那少年摇摇头:“没有看到什么不寻常的事。”
“那你是如何发现草丛中的尸体的?”楚霄云又问。
“夜里我家牛从圈里跑出去了,我去追牛发现的。”
楚霄云顺着少年的目光侧了侧身子,果然看见房子的侧面靠前的地方有一个牛栏,里面空空如也,并没有牛。
楚霄云指了指牛栏:“牛呢?”
少年道:“我爹娘牵出去耕地了。”
“哦。”楚霄云点点头。
这时,少年家院子里聚集了一些屯子里没出工的村民围观。楚霄云见了高声问道:“前日酉时左右大家可曾听见或者看到河岸边有什么人经过?”
村民见楚霄云一个穿着囚服的混混,如今却在这里问案,县令大人还允许了,就感觉特别新鲜有趣。原本他们还以为这次楚阎王完蛋了呢。
“没有。”
“没注意。”
“那会正是吃饭时间,都忙着呢,哪有那功夫去看那些有的没的。”
村民们议论纷纷。
第19章 买主被杀案(9)
楚霄云见也问不出什么,对县令道:“大人,我们再倒回去看看吧。”
县令也允了。
一行人准备返回抛尸的河堤,临走前楚霄云眼角余光瞥见那牛栏,鬼使神差地走上前瞧了瞧。一个差役在他身后大喊:“干什么呢,你。别乱走!”
县令做了个制止的手势,也走了过去。
楚霄云回头看了一眼远离的其他人,指着牛栏旁一处被牛的尿浸湿泡软的地面上一个清晰可见脚印对县令道:“大人,你看这脚印。”
县令看了一眼脚印:“一个脚印说明不了什么。”
楚霄云道:“脚印能不能说明什么,是不是得先问一声?”
说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少年。
县令微微一笑:“不信你就去问问。”
楚霄云默然片刻,了然:“大人说的有理。那么小民斗胆多一句嘴,大人派出去抓捕之人可要慎重选择。”
按照目前掌握的情况,以及对方度自己的态度来看,府衙的捕快很难说靠谱。在现代社会遇到这种情况,一般就不会让当地的警力负责,而会选择与地方没有牵扯的武警出动。不知道在古代、在这个大成王朝,县令有没有掌握与现代武警类似的武装力量。
县令望着楚霄云,眼里满是怀疑:“你这样很难让本县相信你以前是个无赖混混。不打算告诉本县你究竟是什么人吗?”
楚霄云这就有点为难了,他总不能跟县令说自己是未来社会穿越过来的吧。说了县令也未必会信,说不定还会认为他怪力乱神什么的。在未知的社会,自我保护永远是最重要的。
楚霄云挠挠脑袋:“大人,你也可以理解为有了家室人是会转变的。那么漂亮的媳妇,我想好好过日子了。不然也不会变卖田产也要把人赎回来。”
没办法,先如今只能把苏文拉出来做挡箭牌,脱罪之后再道歉吧。
县令望着楚霄云,笑了:“前日才把人赎回去,昨日据说你忙了一日,应当还没成亲吧?如你所言抓住真凶,等你成亲那日,别忘了告知本官,本官为你证婚。”
“啊?”楚霄云没想到县令来这么一出。
县令望向楚霄云:“怎么,难道你欺瞒本官不成?”
楚霄云想了想自己的自由,勉强笑道:“怎么会呢。大人您过虑了。”
县令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
然后又问:“还用返回现场去看吗?”
楚霄云道:“不用了,直接回去吧。”
两人转身走回院子中间,楚霄云对那少年道:“昨夜你发现牛跑丢时,可有发现什么人,或者异样的情况?”
少年摇摇头:“没有。我听到牛叫声,穿了衣服就出来,看到牛往河堤那边跑了,就去追,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楚霄云点点头:“要是以后想起什么别忘了告诉我,或者告诉大人。”
少年点头。
楚霄云对县令道:“大人,我没什么问题了。”
县令点点头,对师爷道:“回府!”
师爷高声道:“大人回府!”
回到府中,已是日暮时分。楚霄云又被押回了大牢。真凶还没归案,他还得在这大牢中住些日子。不过据他观察,以县令对自己的态度来看,应该是相信自己是无辜的,且也与张府之人不是一路。楚霄云放下心来,宽心地躺在破棉被铺就的小床上。
此前心情紧张,精神高度集中,只想着案子,只想着脱罪。如今闲了下来,楚霄云不自觉想起苏文,不知他现在在干什么。原主留下来的那个院子离别的人家都比较远,他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害怕。等以后挣钱了,一定要把院墙加高加固,院门做好。做一个安全的家。
想到这里楚云熙回神过神来又骂自己,等那时苏文或许早就走了吧,现在留下不过是因为他善良。苏文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以他的样貌和品德,愿意娶他的人肯定很多。有得选择,谁又会愿意跟一个声名狼藉的混混过日子呢。
想到这里,楚霄云原本因为冤案要得雪的喜悦心情,一下子又低落了下去。不到两天,自己竟然对一个各方面都更接近男儿身的双儿产生了不舍的感情,也真是有意思。楚霄云突然又想起白天在那个放牛娃家,县令说的那番话,情绪一下子又上来了。县令说过要给他证婚呢,否则就是欺瞒。可能苏文还得留下来帮自己演演戏。
想到这里,楚霄云心中的阴霾一下子好像又散了。
这时,他听到守卫处好似有人在念叨法律条文:“……不尊官长;堂上公然辱骂、殴打他人;扰乱公堂秩序;咆哮公堂等皆为藐视公堂之罪:……”
有人笑道:“你读这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还想考科举不成?洗洗睡吧。”
……
“想不到公堂上还有这么多罪行。不过有梦想总是好的,不一定要实现啊。”楚霄云感叹一声,就着这两人的谈话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张府之人前来击鼓。县令升堂,一阵“威——武——”之声后。县令问:“堂下何人,所谓何事击鼓?”
裴进道:“我家公子冤死,如今现场也已查验,不知可否让楚霄云那恶贼血债血偿?”
县令将前日现场查验情况宣告后道:“本案还有诸多疑点,疑犯未全部归案,无法判决。此前堂审已然说过,如案情有了进展,本县自会派人前去通知。如今未等本官通知,为何尔等迫不及待前来击鼓,扰乱公堂?”
张成老婆见状忙改口:“请大人恕罪。只因奴家夫君横遭不测,张府上下沉浸在悲痛之中,奴家作为主母,也是想为夫君昭雪心切,还望大人谅解。”
县令道:“如此也罢,那尔等先行回去,等疑犯全部到案再宣。”
张成老婆道:“夫君之案还有隐情,凶手不能伏法,我等也能理解。然前日楚霄云藐视公堂之罪确凿,大人也是见证者,这个应当没有什么可以争议。”
县令道:“却是如此。那么今日便执行惩罚!来人,速去大牢提嫌犯楚霄云。”
衙役领命而去。
衙役走后,张氏又在公堂上哭诉了一番。待衙役提来楚霄云时,张成老婆上前道:“虽然我夫君之死你巧舌如簧如今尚定不了你,然你藐视公堂之罪却是无可抵赖。”
楚霄云脑子里突然闪过昨夜入睡前听到的那番对话,他开口道:“大人,小民昨日言行不当之处,愿受律令惩罚。然则藐视公堂是罪,咆哮公堂也是罪。小民在此状告裴总管昨日咆哮公堂之罪。”
张府的人没想到楚霄云竟然给裴进戴了个咆哮公堂的罪名。
“你这是信口胡来,胡搅蛮缠!”张成老婆气愤不过,手指头都快戳到楚霄云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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