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还没吭声过的顾夫人此刻却上前一步道:“老爷,不如先看过再说。”
对着妻子,顾员外的脾气收了不少,却依旧带着情绪并着惊讶道:“夫人,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
顾夫人一脸忧郁地道:“我当然知道,我不是与你一起在这里听着的吗。都说知子莫如母,云儿回来之后,的确有些我捉摸不通的地方。以前我还以为是几年冤狱让他心情做派有所改变,也没放在心上,如今既然官府有了说法,不如就看看,也不损失什么。”
妻子这么一说,顾员外就更惊讶了。但有了妻子的这番劝说,他的火气平息了不少。
顾员外接过楚霄云递过来的书信,单看了一眼,眼里便浮现出惊讶的神色。看完信件,拿着信件的双手已经开始发抖,而一直跟着看信的顾夫人已经泪流满面,掏出手巾,不断地擦拭着面上的泪水。
“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顾员外拿着书信的双手发抖,语气却又将信将疑。
楚霄云道:“顾员外,如今事情紧急,令公子之事的详情稍晚与您解释,现下能否告知韦大人,那个冒牌货去了哪里?”
顾员外这才反应过来,与夫人对视一眼,才告知:“三日前,他跟我们说要谈生意出趟远门。”
“跑了?”楚霄云惊呼起来,“他有说去哪里吗?”
楚霄云不是没想过那个冒牌货此时会不在顾家大宅,但是没想到竟然在三日前就已经跑路。
顾员外有些脱力地摇摇头:“现在虽然我还挂了个顾家当家人的头衔,但实际上顾家已经是云儿做主。我们一直相信他的能力,也没有多问。顾家家大业大,他有什么消息,自然会让人传回来。”
楚霄云算了下时间,三日之前,当是镇灵寺大殿偏房倒塌发现白骨一事事发的第二天,差不多也是消息传到和静县的日子。看来那个冒牌货得知镇灵寺大殿垮塌,经过一番盘算,知道事情瞒不住,果断地选择了逃之夭夭。
自己千里迢迢一路奔波,还是让那个罪魁祸首跑了。楚霄云一时有点泄气,不过很快他就镇静起来。他对顾员外道:“即是如此,不知是否方便让我等看看顾公子的房间?”
经过这番变故,顾员外和夫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听到楚霄云的请求,夫妻二人交流了一下眼神,顾夫人道:“韦大人,楚捕头,这边请。”
进到顾青云的房间,震惊的不仅是楚霄云他们,顾员外夫妻更是惊呆了。顾青云的房间,值钱的物什已经被洗劫一空,除了搬不走的物件外,连衣服都没有剩下一件。
如果说此前顾员外夫妇看到信件心中还有些犹豫,此刻的场景已经完全打消了他们心中的那点犹豫。夫妻俩抱头痛哭。
楚霄云和韦京翰站在一旁,心知言语安慰也不起丝毫作用。两人哭了一会,突然顾夫人猛然抬头道:“那厮跑了…….那,那孩子和秀珠呢?宝儿还是咱们孙子吗?”
“????”楚霄云完全被顾夫人这番话惊呆了,一旁的韦京翰也不列外。
“顾夫人,您说的孩子是怎么回事?宝儿和秀珠又是谁?”
“这……”顾夫人欲言又止。她望向夫君,似在犹豫。
楚霄云在一旁劝道:“事已至此,顾夫人还有何顾虑?要知道,那个冒牌货可是害您夫妻二人与亲儿子骨肉分裂五年,夫妻和离,家庭失和的罪魁祸首。”
顾员外对上妻子的目光,片刻后叹气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就知道的都说了吧。这顾家的脸反正是丢了,是我对不住昔日老友,没照顾他女儿。”
尔后对韦京翰和楚霄云道:“韦大人,楚捕头,这里并非谈话之地,不如借一步说话。”
“好,但凭顾员外安排。”韦京翰答道。
楚霄云拱手对韦京翰道:“大人,可否先行发下海捕文书,追查那厮下落。虽然我们迟了一步,也不能让那贼人就此逍遥法外。”
韦京翰点头:“好,还要麻烦顾员外借用一下笔墨。于师爷,把我的官印拿来。”
韦京翰写下缉捕文书,于师爷奉命外出将其交与守在顾府之外的方凌峰与王三强。
顾家大堂内,韦京翰对顾家夫妇道:“两位可以说了。”
顾员外夫妇四目对忘,想来是难以言表。最终还是顾员外先说。
“三年前,云儿……那厮……总之他被周胜冤枉入狱,我们顾家自是不甘就此作罢。虽然和静县衙多番阻挠我们探视云儿,我们还是通过自己的人脉找到了探视的路径,就去狱中探望云儿。与假冒云儿的那人说,和静县衙不知为何着了那周胜的迷,非要致他于死地,我顾家散尽家财也要进京鸣冤,告御状。可他说……”
说到这儿,顾员外骤然停了下来。
楚霄云讶然地望向顾员外,韦京翰却似了然道:“今日只你我几人在此,只为陈述案情,皇上不会怪你冲撞之罪。”
顾员外还是有些犹豫,韦京翰却示意发榜归来的于师爷取来尚方宝剑:“御赐宝剑在此,如陛下亲临。今日所言,只为陈述案情,恕你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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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水落石出(3)
在于师爷请出尚方宝剑时, 屋子里的人皆已悉数跪下,恭迎皇命。韦京翰语毕,众人起身, 顾员外下了好大决心才继续开口:“那冒牌货说, ‘陛下与燕王博弈, 因我顾家在皇帝和燕王相争之初,未明确表明态度站队, 顾家富甲一方,如果兵戈再起, 要的是钱。顾家就身不由己的成为皇权与王权要争取的对象。’”
“‘恰好顾家摊上那个案子,顾家就从争取的对象变成了博弈的棋子。燕王如今想吞我顾家家产壮大自己的实力,皇上想来恼怒我顾家态度不明,加之与燕王的博弈胜负未分,故而孩儿才有如今下场。只要燕王不倒,父亲即便散尽家财告御状也无用。’”
顾员外诉说的时候, 楚霄云却想起来,当初误食案, 钱仵作的手札里直言庆州知府贺于琦涉嫌十七年那桩误食案渎职,自己还曾向韦大人请教过贺于琦之事。当时韦京翰的答复是, 贺于琦乃朝廷二品大员,封疆大吏,他无权问责, 但已将案子上报朝廷。可今日韦大人手中分明有御赐尚方宝剑在手,别说一个朝廷二品大员, 就算是皇亲国戚,也可先斩后奏。韦大人当初为何不对贺于琦追责?
在楚霄云百思不得其解时,韦京翰听了顾员外的话眉头深锁:“员外信了?”
楚霄云这才拉回思绪, 闻言震惊之余,仔细听顾员外诉说。
“不由我不信。想我顾家也算是富甲一方,捐钱修路,为朝廷也做了不少好事,与官府也有不少交情,这小小的一个和静县县衙,怎么就敢那样目无法纪的致我儿于死地呢?那必然是得到了他们上面人的授意。我顾家虽然家财万贯,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真要是陛下和燕王要我儿死,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顾员外说完,才惊觉面前之人就是“小小一个和静县县衙”的主官,忙解释道:“顾某,顾某只是说霍乱法纪的前任县丞之流,绝对没有对韦大人不敬之意。”
韦京翰微微一笑:“京翰理解,顾员外不必多虑。”
然后再道:“所以你们就此放弃了?”
语气还是抱有怀疑。
顾员外道:“我顾家嫡系,到了云儿这一代就是单传,且不说他是我心头肉,单说他若没了命,我顾家诺大家业,还不知会落入何人之手,顾家就此中落,我自然也不会肯。”
“但后来云儿却找人传话回来,说他已另有所爱,并育有一子,让我与夫人不要担忧后继无人之事。并道,皇上与燕王博弈未决,只要燕王没有完全得势,他就不会死,不过是在狱中受些苦罢了。他一人受苦,却可保我顾家无忧,家业千秋,何乐不为。如果一意孤行,闹上京城,焉知燕王不会一怒之下痛下杀手?没准还会殃及我顾家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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