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瑞和江淙俩人站在客舱外头说话,李青文期盼着早点见到二哥,但去京城在这里就得跟江淙分开……
他怅然的嚼着嘴里的炒高粱,感觉一点滋味也没有了。
船上不能生火,他们这一路都得吃干粮,好再准备的不少,并不用担心会饿肚子。
江淙和李青瑞在说换盐的事情,如果能在临肃找到盐,就不必在京城买,省得来回折腾,而且吃盐也不是这一回,要是能在这里找到头,边城到临肃之间走动还是更容易些。
说完,江淙点头,转身就走了。
李青文在旁边一直等着,就想等他和大哥说完话,自己再好好告别一下,结果等了半天,人、人、人就这样直接走了?!
眼瞅着江淙都踩在了去往甲板的楼梯,李青文刚要开口,李青瑞却压着他的肩膀,道:“仔儿,江淙还有要紧的事。”
李青文想,说两句话能耽误啥事?
但这样一耽搁,江淙已经上去了,李青文虽然不甘心,到底也忍了,回到船舱,闷闷的坐了下去。
李青宏正在摆弄东西,一看他气哄哄的模样,便问道:“咋了,仔儿像是喝了一肚子北风似的?”
将脑袋靠在仓壁上,李青文鼓着脸道:“大哥告诉我要懂事。”
这话听起来委屈极了,李青宏看向李青瑞,李青瑞满脸是笑,故意道:“我们仔儿向来都听话懂事,大哥对你最放心。”
李青文忍住没吐血,李青宏看看大哥,又看看幺弟,一脸的琢磨不明白。
于此同时的客舱里,周丰年刚送走过来问候的船长,有些精神不济的靠在塌上,周从信看看他的脸色,道:“外面的水晃着怕是有些眼晕,公子先吃点药准备着?”
他拿出了水袋和药丸,送到周丰年的面前。
周丰年皱了皱眉,还是扔到嘴里,吃了下去。
吃完,他又重新躺回去,俊美的脸褪去几分颜色,萎靡之态霎是明显,“坐船不难受,我只是心里头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公子只是没歇好,咋就自己吓唬起了自己。”周从信给他盖了条毯子,道:“一路上都没睡好,趁着没开船,先躺着养养神。”
周丰年闭上眼睛,但很快又睁开了,掀开毯子坐起来,一脸烦躁的来回走动着,“周从望每次生病,都会出些事情,上次是我醉酒后砸破了那个狗孙子的头,上上回是我在画舫喝醉,掉到水里,差点淹死……”
周从信一脸无奈,“公子这次不喝酒,不就甚事没有了。”
俩人正说着话,临肃押送贡品的官员前来拜望,同时告诉他们,北风刮起来了,既然所有人都上船,开船的日时辰便提前到今日。
周丰年正心烦意乱呢,也想早点到京城,闻言自是愿意。
很快,提前开船的消息传了下来,杨树村的人既高兴又紧张,他们从前没坐过船,也没过过河,这一下就坐了最大的船,走在这么宽的海上,新奇之余,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听着甲板上的船员不停的跑动准备着,李青文的心里跟开了锅似的,他想,江淙口袋里的鸡蛋还没给他,还有肉干……
不是说都给他准备的,现在啥都没留下!
李青文坐着,把脑袋埋在手臂上,那些东西啥的倒是不咋稀罕,本来还想着抽空下船去见一见江淙的,现在是没这个机会了。
心里酸胀一片,李青文算计着来回路上的时日,又开始合计,在京城时会呆多少日子。
不管咋样,两个月以后,他们一定会回到临肃。
两个月罢了。
明明知道幺弟心里不得劲,李青瑞坐在他对面,问:“要见你二哥了,仔儿,高兴不?”
李青文抬头,给大哥露出来一个僵硬的笑脸,李青瑞忍俊不禁,“你二哥见到咱们,定也跟你一样高兴。”
李青顺正躺着,抬头看了看李青瑞,咋感觉他笑的跟李青风逗弄村里那些孩子一般。
吃了几口干粮,在兴奋与等待中,船身突然震动了一下,船舱中的人在黑暗中坐了起来,胸口都跳快了几分。
听不清上面喊了什么话,船又动了好多下,李青宏本来正睡着,被震醒了,“咋,开船了?”
谁也不知道外头到底是个啥情形,都只是静静的等着。
不知道等了多久,船也不震了,有人撑不住,歪躺着又睡了过去。
李青文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晕船,怕路上遭罪,先把眼睛闭上,睡的越多,到京城就更更快!
他睡下没多久,周从信提着灯笼过来,问他们怎么样,可有甚不舒服的。
从他嘴里得知,船行了竟然有一天之久了,李青瑞十分意外,不过就是睡了一觉,咋就过去恁久了,怪不得他饿的这么快哩。
看他们没事,周从信便放心了,这次他没着急走,跟李青瑞他们说起了去京城之后的事情。
李青瑞他们是以周丰年随从的身份进入京,待进去后才会分开,他主要说了一些在京城注意的事情,譬如禁宵,譬如不能闹市纵马等等。
京城是天下脚下,与许多地方不同,明里暗里的规矩不少,要是啥也不知道,怕是不小心会做错事,受了罚而不自知。
说了半天话,周从信不放心自家公子一个人在上面,便起身告辞。
他走了没多久,门又被敲响了,还以为周从信又返回来了,靠近门口的李青文将门打开,道:“周大哥还有甚吩咐?”
门一开,一股海风特有的腥气铺面而来,黑乎乎一片,李青文啥也看不到,他正纳闷呢,周大哥的灯笼哪里去了……
然后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周大哥没吩咐,江大哥有话想要说。”
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
李青文呆住了,想都没想,一脑袋就撞了上去,“你咋还在这,不是下船了?”
来人正是江淙,他吹了一天多的海风,身上味道很重,想要把李青文推开,听到他惊喜交加的声音,放在肩膀上的手却将人往里带了带。
旁边的李青瑞笑道:“你江大哥应是下船了,后来想起来,离开时没跟你说话,怕你把小肚子给气炸了,这不,跟着船又游过来了。”
李青文心头狂喜,听到他大哥的话,终是明白了,之前这俩人怕是在故意逗他,又高兴又气愤,“你俩竟然一起串通瞒着我!”
江淙道:“我那时忙着去找找船长,就走的急了些,才忙完,抽空过来看看你。”
见到人了,先前的那些不愉快一扫而光,黑暗中,李青文的圆眼睛冒着光,“那、那哥能跟我们去京城?!”
“只能到码头,船都不能下。”江淙道:“我在船上等你们。”
这艘大船上干苦力的是临肃流犯,江淙先和周丰年通了气,又去找了船长,许了好处,准他来回走这一趟。
他求来的差事,自然是得好好的干,得了空,就立刻下来找李青文。
得知他弄了一天的帆,李青文赶紧让江淙坐下歇息,抹黑掏出吃的和水袋。
江淙也没拦着,任由他忙着,递啥过来就吃啥。
在甲板上吹了恁久的风,江淙身上都是僵的,李青文给他搓着手和腿,心里头既高兴又有点难受,要是留在临肃,江淙就不用遭这个罪了。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思,江淙道:“没甚么,我们轮流干活,这次能歇几个时辰,而且,我从那些船员打听到了盐的事情。”
第123章
朝廷严禁私下煮盐, 晒盐,严禁卖私盐,违者砍头。
临肃属于流放之地, 更是不准许逾规越矩,他们北面海边有一大片地, 年年都会被海水冲,退潮后, 过些日子,海水晒干,那里便是一片白花花的盐。
谁勤快谁就去铲,一开始可能还很新奇, 待大老远的背回去几袋子,就不想再弄了, 这东西就算把家里能堆满又能咋样, 住在临肃的每个人都不缺盐吃, 这玩意又不能顶饱。
江淙得到了船长的首肯,留在了船上,这里的其他流犯知道他是从边城来的, 好奇的问他那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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