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近来有事要处理, 前往京州过几日再议。”
反正他现在已经拿到了邪咒的主动权, 晓君阑对他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他不会受到束缚, 不必再畏手畏脚。
应当让晓君阑先尝尝被邪咒控制的滋味。
他们身上连着邪咒,叶挽卿能够轻易得知晓君阑的情绪。他现在是主,他能够察觉到晓君阑现在很低落, 身上的伤应当很痛。
他的“奴隶”跪在地上, 对于他们现在没办法隔太远, 他心知肚明,但是他还是走了。
叶挽卿头也没回, 外面一片漆黑夜色, 他出了正殿, 喊了戚烬。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那道目光才消散。
晓君阑在原地跪着,墨发散在肩侧瞬间变成雪白,他的心脏传来巨大的拉扯力,因为叶挽卿走了,无数的失落感和难以言喻的恐惧感扑面而来。
他面上结出一层霜花,心脏被一根弦紧紧地绷着,逐渐地绷到极致,然后“砰”地一声断裂开来。
晓君阑再也承受不住,“噗”地一声吐出血,整个人晕倒在地上,他的衣衫被鲜血浸透,恍惚与深色的地板融在一起。
地板上还留有那把沾着血的匕首,晓君阑的脸颊蹭到匕首边缘,匕首锋利无比,顷刻之间在他脸上划出一道长痕。
鲜血沾湿晓君阑浓黑的睫毛,他冷白的指尖沾到地上的血迹,整个人倒在血泊之中。
叶挽卿叫上戚烬便离开了府邸,府里没有人留他,戚烬在外面驾车,看到他身上的血迹多留意了两眼。
“世子,你受伤了?”
叶挽卿衣衫上沾了血,他今日穿了一身银袍,袖口纹浪逐月,衣角沾了些许血迹,是晓君阑的。
“没有。”
他解决了一桩麻烦,心情好上些许,他指尖碰着衣角处的血迹,轻轻一抹,血迹便消散干净,什么也没有留下。
“我们先离开这里。”
察觉到戚烬欲言又止,叶挽卿想了想,直接告诉了他,“我取了晓君阑的心头血,日后不会再受制于他,前往京州可以往后推迟一段时间。”
“萧不易是不是还在这城中?”
戚烬闻言有些惊讶,他在夜色中看着他家世子的模样,眼里略微意外。
此时恍惚意识到,他家世子变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少年乌发明眸,皮肤若塞外初雪,眼眸似星若辰,面庞柔软明净,眼里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生冷。
还有一些其他的情绪,是他看不懂的。
“萧不易还在城中。”
戚烬好一会才道:“世子没受伤就好,晓剑神那边……他自愿为世子取了心头血?”
这倒真是不可思议。
叶挽卿看着窗外,窗外月色明朗清明,圆月当空,天空一片墨色,看的人内心里跟着平静下来。
他没有回答戚烬的问题,戚烬也识趣地没有再问,此事两人都没有再提。
戚烬在城中找了一处院子,叶挽卿留下来是查萧不易,想来萧不易也没有走,说不定是在等他。
这是几个夜晚他睡的最为安稳的一夜,没有邪咒的干扰,也不用看到晓君阑,他睡了过去。
他又做了梦。
梦回京州雪夜,靠近无涧崖的那处屋子里,他被困在里面,地上隐约有散落的血迹。
他看见晓君阑抱着晕过去的他,他双眸紧闭,手腕略微垂着,手腕处的红色玛瑙手串散了一地。
叶挽卿猝然惊醒,他是睡不着了,心口处的邪咒不会影响他,他指尖一捏,便能感受到晓君阑那边的情况。
一日不见,晓君阑晕过去了,人到现在还没醒。
叶挽卿不知道他们最多几日不能相见,晓君阑若是受不了来找他,也要他考虑见不见。
他在房间里自己一个人待到天亮,第二日萧不易约他,他拖了两日才过去。
这三天他都在院子里待着,在他出门之前,戚烬过来敲了他的门。
“世子。”戚烬进了门,手里拿着的是一些卷宗,神色略有些复杂。
“这些是晓剑神命人送过来的,他似乎知道你要见萧不易,这上面是萧不易的生平和前二十七年的经历,查的非常详细。”
叶挽卿扫一眼,问道:“他找人跟踪我们?”
“应当不是,我听闻晓君阑受了重伤,前几天好了,现在又晕过去了,他家侍卫请了洛且渠过去。”
叶挽卿没有再说什么,只道:“卷宗收了便是,日后不必理会他。”
他在路上看完了萧不易的卷宗,对待萧不易有略微的了解,萧不易和鬼界有接触,这一点他之前也听戚烬说过。
萧不易表面与人交好,实际上做事滴水不漏,且非常沉稳,善于忍耐。
居然还有给人做过奴隶的经历。
他与萧不易约在茶馆见面,这茶馆连的有暗桩,叶挽卿到之后,有侍卫过来为他带路,带他走了另一条小道。
他被领到了一处偏僻院子的二楼,外面看不出来玄关,内里非常素雅精致,楼道里都是熏炉熏出来的浅香。
叶挽卿推开门,里面的人正在听曲,琵琶声低吟婉转,像是有说不清的柔情蕴含其中。
“师弟,有一些时日没见了。”
萧不易坐在主位上,眉眼里隐含笑意,凤眸弯弯,对着弹琴的少年扫了一眼,少年意会,抱着琵琶下去了。
他看了一眼抱琴的少年,模样生的算是非常出挑,弹得曲子也不错,萧不易倒是寻了个好地方。
“我原先以为你不会过来了。”
叶挽卿在萧不易对面坐下,他问道:“你没有和红月他们一起回师门,是在这里等我?”
“是啊,师弟这不是明知故问。”
“我还在等着师弟与我合作,结果师弟那边迟迟没有动静。”
萧不易笑起来,“我这边不能太明目张胆,我以为我已经够谨慎,还是被晓君阑察觉,近来消息便断了。”
“所以我不知道师弟这几日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师弟都经历了什么。”
这是在套他的话呢,叶挽卿面不改色地回道:“我这边出了一些意外,我和晓君阑同时被算计了。”
“虽说对方的目的兴许是晓君阑,但是我被牵扯,这几天在忙着处理私事。”
“哦,那师弟处理完了吗?”
叶挽卿嗯一声:“处理得差不多了。”
“你看你又板着张脸,我上次见你这样,还是你刚来风莱的时候。”
叶挽卿好一会没有说话,片刻后道:“上次我与你商议的事,先就此作罢。”
“嗯?这才过了多久,你就改变主意了?”
萧不易面上在笑着,眼里却敛着几分冷淡,“师弟这么快就心软了?”
叶挽卿若有所思,看样子萧不易对于邪咒并不知情,还是和他装的呢?
他摇摇头,回复道:“此事我另有打算。”
萧不易没有再提这件事,面上恢复了和气,“师弟另有打算,我们便先不谈这件事。今日我这暗桩里有拍卖会,师弟不如跟我一同去看看?”
如今时间还早,叶挽卿跟着萧不易去了暗桩的拍卖内阁,这里的客人都戴着面具,台上是朱台恍若瞭望台,底下都是有资格来暗桩身价不菲的客人。
叶挽卿由萧不易领着,侍卫带着他们到了单独隔开的位置,这里能够清晰地看见拍卖的展台,可以随时起价。
方才萧不易交代了这里是他的暗桩,算是一种示好,叶挽卿没有追问。
“暗桩每三月有一次拍卖,这里什么都卖,只按照竞价给客人。”
上面有戴着面具的女子在议价,多是珍贵的物品。类似于千年难化的绯色鲛珠、红莲殿下鬼王留下来的枯骨,还有金钺寺高僧留下来的辟邪符咒。
叶挽卿对这些东西都没有兴趣,到后面听见还有拍卖奴隶的,他更加没什么兴趣。
直到他看清了台上的男子。
“这是东流国的太子,东流被鬼界掀平之后他被打上了奴隶印记,名字唤作宿迟。东流国的美貌素来出名,起价一千万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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