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包扎伤口的时候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叶挽卿慢慢开了口,“他也是这样,喜欢整整齐齐地扎成蝴蝶结,两个角很对称。”
“他跟你一样名字也有个阑字。”
薛澜静静地听着,指尖动作微微顿住,浓黑的眼睫抬起来,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脸上没有疤,生得人模人样,但是品性低劣,最擅欺骗糊弄人。”
叶挽卿像是随口一说,他注意到薛澜指尖略微绷紧,很快又松开,伪装成少年,这是心性也变得容易动摇了?
他闭上眼,接下来没有再提,薛澜没有说自己受了伤,他装作不知,一直闭目养神。
后半夜银蛇消停了,叶挽卿耳边听见细微的动静,他睁开眼,薛澜背对着他脱了衣衫。
从他的视角能够看见薛澜冷白宽阔的后背,颈若玉削,隐隐能够看到盘虬的腹部线条,薛澜腰际和肩上各有一处毒蛇留下来的牙印,现在那两处的皮肤已经发紫,流出来的血也是黑色的。
薛澜草草包扎了伤口,很快把衣衫穿好了,他又闭上了眼,不是说这蛇有剧毒,他倒是看不出来。
为什么还没有把这个骗人精毒死。
叶挽卿并没有睡着,他察觉到有目光落在他身上,对方的视线带着隐晦的克制,还有几分执拗。
他没有动,直到他感受到指尖传来热度,他睁开眼,入目的便是薛澜面上浮现出来不正常的潮意,正在俯身一寸寸地亲吻他的手腕。
叶挽卿突然不合时宜的想起来,蛇性本……薛澜现在受了蛇毒的影响……
“滚开。”叶挽卿嗓音冷了几分,手腕传来温热的力道,他还没有推开人,薛澜骤然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整个拉下来困在身下。
第60章
叶挽卿的手腕被握住, 对方的力道很大,眼底如同浓墨一般深沉,像是有什么情绪要涌出来, 又被按捺下去。
“世子, 你不要乱动。”薛澜开了口,嗓音低沉了许多, 握着他的手腕, 温热的气息落在他耳侧, 一字一句是贴着他耳边说出来的。
叶挽卿手腕被攥地有些疼,他心里砰砰跳个不停, 因为薛澜的动作被吓了一跳,此时脖颈侧到一边,眉心紧拧着。
“你先松开我。”
他话音落了, 薛澜握着他手腕好一会, 温热的指腹温度顺着传过来, 他对上薛澜眼底, 想要直接抽回手,眼底冷冰冰地看着薛澜。
薛澜慢慢地松开了他。
他立刻到棺材角落待着, 薛澜姿态看起来有些狼狈,墨发散在身后,脸颊边红晕未褪, 唇边带着异样的红。
叶挽卿故意不问, 他不多管闲事, 薛澜也未曾说,自己靠着棺材壁待着, 他眼睁睁地看着薛澜的脸色由红转白。
到天亮的时候, 外面的怨灵消停了, 薛澜靠着棺材壁打坐一夜,脸色苍白如纸。
“现在白日里怨灵不会出来,我们可要想办法毁了这里的铜银神?”叶挽卿把棺材板推开,石窟里依旧阴森,光线渗透不进来。
巨大的神像从顶上破空而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铜银神似乎比前一天更加大了,仿佛随时都能够从墙壁中的阵法挣脱。
薛澜站起身,脸色苍白如纸,闻言看一眼顶上的铜银神,嗓音温和地回复,“不必,我们没办法对付它,这些到时候会有人来做。”
“我们的任务是找到钥匙从这里出去。”
叶挽卿昨天看了棺材壁的壁画,这铜银神保证着落霄城的铜脉和银脉,他们找到钥匙,从这里出去目前都是问题。
恐怕钥匙也和这处石窟有关。
叶挽卿推开棺材板,他从棺材里出来,对薛澜道,“我们分头在石窟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
他只是这么说,实际上得知薛澜便是晓君阑之后,他估计晓君阑肯定知道出路,晓君阑来落霄城自然做好了准备。
叶挽卿对晓君阑依旧防备,他交代完了晓君阑,自己便走了,在偌大的石窟绕了将近一圈,没有找到出口,倒是找到了几具尸体。
他无功而返,到了薛澜那里,薛澜正好从一处洞穴里出来,对他道,“这里通风,可能通向出口。”
叶挽卿进去观察了一番,确实如此,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入洞穴。薛澜拿着长明灯在前,这洞穴很深,顶上有水滴滴答滴答地落下。
“这里地形是向下的,兴许通的是水路。”
叶挽卿在后面跟着,他看出来了,而且越往深处,空气越潮湿,原先洞穴很窄,到里面越来越宽阔,尽头处豁然开朗。
这里与其说是石窟,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地宫。地宫由巨石搭建而成,石柱倒挂从顶上垂落,他们两人置身在岸边,面前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潭水。
而潭水尽头,是一扇矗立的石门,石门上有凹槽,显然是需要有东西嵌进去才能打开。
叶挽卿很快知道了应当是什么嵌进去,黑潭里有黑色的蛇尾一扫而过,潭底有一只巨蟒,随着“哗啦”一声,巨蟒从潭水中腾身出来,尾巴卷着一片扁平圆玉。
圆玉的大小和图案都和石门符合,他们要想打开石门,第一步是要从巨蟒手里把圆玉拿出来。
薛澜显然也跟他想的一样,已经拿着剑挡在他身前,身影侧削,这是一个完全保护的姿态。
“你在这里待着,我过去。”
叶挽卿心里觉得有些想笑,如果是薛澜,他兴许经历这次要对薛澜彻底信任,但对方不是薛澜,是晓君阑。
“我过去,你不是受伤了。”叶挽卿平静地开口,他很想让晓君阑死在这里,他更想靠自己完成任务。
“你在这里等着,这里没有灵气,正好我平时也不怎么能使出来灵气,我和它公平决斗。”
薛澜显然不赞同,握住了他的手腕,嗓音略有些低,“交给我,一会就能好。”
“我总不能什么都靠你,薛澜,你保护我我很乐意,但是这一看便是红月师姐他们设置的任务,若是这也要你帮,我岂不是白来一趟。”
薛澜眼底又浮现出柔和的光芒,因为他言语关心,略有些不知所措,指尖略微绷紧,苍白的脸色带着温柔的笑。
“世子不必担心我,交给我便是。”
“我说过了要保护你。”
叶挽卿微微意外,他心里几乎想要笑出声,但是他不能,他遮住自己眼里的嘲讽,垂眸不暴露自己的情绪。
“我说了我来,你在这里看着,我会杀了巨蟒,还是你也以为我是杂灵根的废物,连巨蟒都对付不了?”
薛澜:“我从来不觉得世子……”
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意思也很明显,薛澜甚至不愿说出来那两个字,不肯让那两个字和他放在一起。
叶挽卿做了决定便不会改变,他只带了自己的匕首过去,水中有阻力,用剑反而是累赘。
他只身一人下了水,巨蟒显然早已对他们有所防备,但是也很谨慎,没有对他们出手,一直在等着他们下水。
叶挽卿衣衫悉数被浸湿,冰凉之意顷刻之间蔓延至全身,巨大的蛇尾朝他迎面而来,他在水中堪堪避开。
他师父从小便教过他蛇的要害是七寸,显然巨蟒也知情,蛇尾掠过之后便藏在水里,身上的蛇皮硬如盔甲,蛇首獠牙彰显,朝着叶挽卿扑了过来。
水中扑出一层又一层的浪花,叶挽卿全身被浸透,他的发丝在水中散开,像是一尾轻盈的鱼,他在水中避开巨蟒,在翻身的时候,手里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进了巨蟒的眼睛。
潭水中有深红色的鲜血蔓延开来,巨蟒从喉咙深处传来低声嘶吼,整座地宫随之颤抖,叶挽卿的半边衣衫都被鲜血染红。
薛澜在边缘处站着,他看着远处潭中少年游刃有余地对付巨蟒,双方被困在此地都没有灵气。少年身姿轻鸿灵活,用匕首的动作熟练镇定,面上丝毫不见惧色,这场决斗显然已经见分晓。
在叶挽卿将匕首深深地插入巨蟒七寸时,他的半条手臂几乎陷进去,直接将巨蟒贯穿,巨蟒像是被钉死在原地,慢慢地在原地落下,竖瞳变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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