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必师尊为我负责,昨日之事你情我愿,我们出去之后不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知道。”
君遲脚步略微停顿。
对方微微侧脸,君遲眼眸带着些许别的情绪,嗓音低了几分,“暄儿不愿意?”
叶挽卿也觉得自己这般做的不对,他抱着君遲的脖子,闻言有些紧张,脸颊蹭到君遲的发丝。
“不是不愿意,师尊那日不是入了我的幻境?那些不是假的,都是真的。”
“我以前有过一个很喜欢的人,他骗我,还……差点把我害死了。我不敢轻易再碰情爱,那些东西都是假的。”
君遲:“暄儿现在还喜欢他吗?”
“我为何还要喜欢他,我恨他还来不及。”
叶挽卿:“师尊和他不一样。师尊会给我买礼物,会给我酿酒,会耐心的教我练剑,还会背我回去。”
“我还是挺喜欢师尊的。”叶挽卿欢快地抱住了君遲。
君遲:“……”
君遲背着他慢慢地走到了地宫出口,地宫出口是在一处隐秘的洞穴。顶部是黄沙,中间是镂空的,他们两人从黄沙中出来,置身在茫茫沙漠之中,不知身在何处。
“师尊,我们现在在哪里?”
叶挽卿看向天际,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黄沙,天际尽头倒是有一抹绯红,那边是鬼界地界。
“应当在边界,我们沿着反方向走,先前往尘到山。”
叶挽卿:“不等他们了?”
“他们应当比我们动身的早,我们去尘到山再汇合。”
叶挽卿听从君遲的安排,茫茫沙漠间只剩下他和君遲。这里白日很热,晚上很冷,幸而他现在已经能够避寒遮暑,不怎么受温度的影响。
他不受影响,但是君遲的状况不怎么好,君遲在白日尚且还好,一到晚上天冷了,君遲发丝变白,身上会浮现出来霜花。
叶挽卿从储物戒里拿出来火玉,火玉没有用,他用体温能够驱散些许霜花,到晚上他便抱着君遲睡。
他身上披着自己的外袍,大半个人在君遲怀里,指尖碰着君遲的脸,喊一声“师尊”,君遲慢慢地睁开眼,眼睫都挂上了霜花。
“师尊会不会死?”
君遲垂眸看着他,眼里似乎有许多情绪,又似乎什么情绪都没有。
“你希不希望我死。”君遲轻声问他。
君遲用的是“你”,叶挽卿从君遲眼底看到了浓重的死气,那些死气笼罩着他,仿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大漠沙如雪,黄沙刮在脸上阵阵刺疼,远处月似寒钩,薄凉的夜色笼罩着他们。
叶挽卿呛了一嘴的沙子,他没来得及回答君遲的问题,君遲人晕了过去。
他和君遲在黄沙里待了十日,到第十日才走到城池边缘,他们当天在客栈里歇息。
这座城离京州很远,离尘到山却不远,甚至叶挽卿很熟悉,因为这里便是剑南山庄所在的不夜城。
兜兜转转回到这里,叶挽卿在客栈里待不住,他先找医师给君遲看了看,君遲的病医师看不出来。
只是道此人命不久矣。
君遲倒是非常冷静,对他道:“凡间医师所说作不得数。”
“暄儿晚上不是想出去,我们今日可以逛逛,明日动身去尘到山。”
叶挽卿晚上带着君遲出去,不夜城的夜晚很热闹。这边有忘鹊桥,有湖心亭,还有忘情塔。
“师尊有没有来过这里,不夜城是销金之窟,有许多典故出在这里。”
君遲看着不远处的忘鹊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出神了好一会。
“未曾,这里有什么典故?”
“典故大多都跟情人有关,尤其是七夕桐荫乞巧。”
“所谓忘鹊桥,意思是鹊桥建在忘川湖畔之上,一过为红尘良缘,二过此生相知相守,三过百年知遇,四过千年不忘。”
“远处是湖心亭,那里有一座忘情塔,塔高九层,走上去之后再下来,意喻忘记前尘,此后重拾人间百态。”
叶挽卿已经走到了桥边,他低头能够看见自己的模样,水面上浮现出来一张精致的少年容颜。
已经五年过去了,他的模样没什么变化,匆匆一瞥,仿若容颜如故。
他身旁的君遲戴着面具,叶挽卿问道:“师尊,你信不信这些典故?”
君遲没有回复,只握着他的手腕,他们两人过了忘鹊桥,君遲也没有松开他,牵着他仔仔细细走了四遍。
他任君遲牵着他,两旁灯火摇曳,光芒柔和地笼罩在他们身上,千秋树的红条飘荡,上面的墨迹早已陈旧。
有些红条系得不紧,这是写红条的大忌,若是红条掉下来,愿望自然不会实现。
晚风一吹,上面的红条被吹落,叶挽卿正好站在迎风的方向,他下意识地接住了迎面而来的红条。
他原本只是随意地扫一眼,入目是熟悉的字迹,他视线略微一顿。
这字迹他再熟悉不过,铁画银钩,清隽潇洒,为世人所赞誉。
红条上的字迹陈旧褪色,显然是写了有些年岁了。
——清酒早日痊愈,我与小挽共长生。
“暄儿?”
君遲拿了红条,帮忙把那些吹散的红条系回去。
叶挽卿应了一声,他指尖一松,红条向后吹向天际,飘散的无影无踪。
“你方才在看什么?”君遲问他。
“没什么,看到了无聊的愿望。”
叶挽卿帮着君遲把红条全部系上去,他们两个人各自又写了一张。
两人各自没有看,写完之后挂了上去。
两条红条迎风飘扬,字迹略有出入,从字形上看几乎没什么差异。只是一个锋利,另一个圆润。
叶挽卿写的都是身边人,他娘亲和舅舅,还有君遲。
君遲写的只有几个字。
——我与小挽共长生。
他们在不夜城歇息的一夜,第二日便往尘到山赶,三日之后到了尘到山。
这一日已经是四峰比试的前一日,到了尘到山,萧不易晏施还有其他长老都在,比他们提前到了几日。
君遲到客栈之后便被长老们叫走了,叶挽卿也被萧不易扯去了。
“你和君遲去了哪里,我们还在原地等了你们三天。”
叶挽卿:“我们两人被黄沙卷进了一处地宫。你们呢?其他弟子如何了?”
“我们都没有什么事,也有弟子被卷进黄沙,人在黄沙被埋半截,白天才把人拽出来。”
“我和君遲出来的时候离原地远了,”叶挽卿简单解释了一句,问道,“你们有没有找到佞肆的神像。”
萧不易摇摇头,“没有找到,扑了个空,长老们决定将此事报给长老会,不过我们估计待在尘到山短时间里走不了。”
叶挽卿明白,因为他们里面估计有奸细,没查明之前,不会轻易放他们回去。
“不说这些了,我一直在担心你,幸好你没事。”
萧不易看了眼身后的晏施和沈榷,问他道:“晚上城主宴去不去,晓君阑前几天已经被放出来了,今天晚上可能去城主宴。”
“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叶挽卿想去打听打听君遲的病,君遲一直瞒着他,他想知道怎么回事。
他对见晓君阑一点兴趣也没有。
“师弟要去哪?”萧不易问他。
叶挽卿看他一眼,“你要跟着我?”
“我对城主宴没什么兴趣,让晏施替我过去就行。”
晏施一直在听着两人说话,闻言面上没好气,冷笑道:“你以为我乐意去?”
去了见到晓君阑才晦气,他也不想去。
叶挽卿可不想这几个人跟着,他对萧不易道,“我们改天再聊。”
然后就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君遲估计被长老抓去问情况了,他在桌上留了张字条,然后拿着自己的剑下了楼。
担心萧不易他们跟着,他从窗户直接翻出去,穿过长街,去了茶馆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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