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人叹了一口气,转头看见贺鸣尧也盯着窗外那几人离去的背影,道:“你也猜到了?”
“这几个是惯犯了吧,下手还知道只挑软的欺负。”贺鸣尧笑。
“怎么?”年轻男人挑眉,难道还偷到这边来了?
贺鸣尧瞟了一眼还在旁边睡得死沉的纪晟,言简意赅道:“半夜不知道是谁摸过来了,被我一脚踹走了。”
“!!!”
包括年轻男人在内的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吓得陡然摸了摸藏在衣服最里面的钱袋子,齐刷刷地松了一口气。
贺鸣尧笑:“他们没敢对你们下手,我都说了,就是挑软柿子欺负呢。”
纪晟看起来年纪小,骨架清瘦,皮肤又白,可不就是一个现成的软柿子吗?
可这颗软柿子也不是傻的,所有重要的东西都被他提前收在了空间戒指里,小偷想来偷都没什么能偷的值钱东西。
纪晟甚至极有先见之明地早早给自己勾搭了一个看门的狗子,心大地睡了个昏天暗地。
至于帮忙逮住小偷这种事,贺鸣尧想冒头管都管不了。
他自己就是一个没有身份证明的劳改犯,刚逃出了农场,巴不得混在人群里不显眼呢,傻了才会出去多管闲事。
更不用提丢了钱的那个瘦弱男人还是盲流!
盲流是什么,盲流比贺鸣尧更怕乘务警,他们整天躲躲藏藏,压根不敢和警察打交道。
一旦被警察发现抓住了,幸运的可以被遣返送回原乡,顶多就是罚钱了事。
倒霉的话,就有可能被关押在收容所,集体送到缺乏劳动力的穷苦地方开荒或者是挖矿石,在那种艰苦的条件环境下,多的是人没了命。
所以那个瘦弱男人只能自认倒霉,丢了钱还能再赚,总不能最后再丢了命。
纪晟对此一无所知,丝毫不受车厢内嘈杂的环境影响,愣是睡到了太阳晒屁股的时候。
他是被贺鸣尧叫醒来的,打着哈欠,皱眉舒展着四肢,蜷缩了一夜睡觉的后遗症很明显,肩酸腿疼,脑袋也有点晕乎乎的。
“好疼啊!”纪晟苦着脸抱怨。
贺鸣尧给他捏了会肩膀,然后把军用水壶递给他:“喝点水漱漱口,待会再吃点东西。”
纪晟揉着眼睛点头,脑袋上的头发睡得翘起了一缕,更显得傻乎乎的。
贺鸣尧没忍住揉了把他毛茸茸的脑袋,“行了,睡了这么久了还没睡醒,动作快点,别磨蹭。”
纪晟只当他催促的话在放屁,动作一点也不忙的,慢吞吞地喝了一口水,转头就对着后边大开的窗户吐了出去。
绿皮火车慢悠悠地行驶在乡野间,向远处眺望,能看见隐藏在山间的几户人家,徐徐炊烟袅袅。
风在天上轻轻地吹着。
天空很蓝,白色的云团一块接一块,看起来很胖,莫名有种鲜活的色彩。
纪晟抬头看着那些胖乎乎的云,这才觉得,他们好像真的离开了那片荒凉的西北,离开了那个天上总是万里无云的世界。
那里的日光太毒了,哪里像现在这样晒得这么舒服。
河湾沟农场,他再也不会让贺鸣尧回去那个灰暗的地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和各位小天使说声抱歉,今天更得晚了。
昨天是春运第一天,我也在火车上悲催地坐着!本想着今早在火车上醒来码字,谁知道我自己也不是靠谱的,靠着窗就睡了……直到下午回了家才码字(捂脸
明天的更新暂时定在下午,早点码完就早点发上来!
每天都会坚持更新!!放心跳坑!
第25章、第25章
正午太阳高照。
绿皮火车仍在不知疲倦地向前行驶,只是铁路附近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家,偶尔甚至能看见有三两个小孩手里拿着柳条儿,在铁路边你追我赶,笑声顺着风隐隐约约传了过来。
纪晟不禁咂舌。
这些五六岁大的小孩子怎么敢在铁路轨道上来回跑着玩?
这样未免太危险了。
贺鸣尧见怪不怪:“这种挺常见的,年年都要有几个孩子在铁路上因为贪玩出了事的,管不了。”
大人倒是有心想管,可也做不到时时刻刻盯着家里的孩子。在农村,多的是五六岁大的女孩子带着底下还不会走路的弟弟妹妹,一边背着小娃娃,一边上山挖野菜。
难免有一些调皮捣蛋的孩子不听话,心里又好奇,呼朋引伴地来到铁路上你追我赶地跑。有那胆子大的,初生牛犊不怕虎,还会追着火车跟上去跑老远。
总会有那么几个倒霉的出了事。
纪晟没再说话,又担忧地看了一眼铁路边上玩耍的那些孩子,直至那些孩童的身影渐渐缩小,再也看不清楚。
“别看了,”贺鸣尧摸摸他的脑袋,“我估计快要到山城省了。”
纪晟眼睛瞬间亮了亮:“现在几点了?”
“……这个我不知道,我得问问。”
贺鸣尧转头想问那个经常和他搭话的年轻男人。
不等他开口,年轻男人憨厚地咧嘴笑了笑,抬手给他看手腕上的手表:“刚好十二点半,应该快到山城省了。”
“那应该就是快到了。”贺鸣尧又瞟了一眼他的手表,道:“兄弟,在外面混得不错呀,还有手表呢,我瞧着像是解放牌的手表?上海产的?”
那人嘿嘿笑:“对,这块手表花了我足足半年的积蓄呢。”
纪晟瞅着这个年轻男人体格高大,站在那里挺能唬人的,于是也和他搭话:“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贺鸣尧被他脱口而出的大哥惊得眼皮一跳,顿时觉得旁边的这个小王八蛋又要开始打什么坏主意了。
年轻男人连忙顺杆子往上爬,脸上笑得越发憨厚,道:“我姓高,高建文,我旁边的这两个,高大力,高大勇,也是和我一个村里出来的。”
他身后那两个黑黝黝的汉子立马腆着脸笑了笑,性子显然有点木讷,不太擅长和人搭话打交道。
纪晟又道:“哦,你们一块的呀?”
“对!”高建文摆明了想和他们套近乎,尤其是纪晟,这个小少年皮肤白,气质与众不同,一看便是家境条件相当不错的城里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城里人居然也和他们一块挤这个破车厢,但碰上了也是一个机遇。
能和城里人搞好了关系,说不定就能撞大运找个活儿干呢。
他们三个都是离乡背井的盲流,居无定所,哪里有活儿缆就去哪里,就是为了赚钱吃饱饭。
贺鸣尧坐在旁边,嘴角微抽,眼睁睁看着纪晟和那个高建文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说来说去都没说到什么关键的话题。
聊了没多久,远处忽然传来了刺耳的鸣笛声。
纪晟被吵得连忙捂紧了耳朵,转头好奇地看向窗外。
一辆装满了煤炭的黑色货厢火车轰隆隆行驶而过,拉长了的笛声尖利刺耳,声音由远及近,紧接着又快速离去。
贺鸣尧见了这列火车,当即就道:“马上就到山城省了。”
纪晟激动了一下,提前问他:“这一站确定停靠二十分钟?”
“应该是,上次我就是坐的这趟火车,在这里停靠了挺久的。”贺鸣尧不太确定。
高建文听见了他们的话,插嘴道:“这趟火车在山城省站就是停靠二十分钟,我坐过很多次了,从来没变过。”
纪晟立马松了一口气:“那待会火车停下来了,你先去候车室跑趟厕所!我在这里等着你!”
纪晟可没忘记贺鸣尧之前说的话,他们要牢牢保住这个不用和其他人挤的好位置!
贺鸣尧不放心他:“你一个人坐在这里能行?我怕你被欺负——”
“怕什么?这里不是有高大哥在吗?”
纪晟一口一个高大哥毫不见外,眼睛亮晶晶的:“放心,他就站在跟前呢,还能眼睁睁看着我被其他人欺负?我第一眼就觉得高大哥是个热心助人的好同志!”
忽然就被发了好同志卡的高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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