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研究员……”
顾思远扬眉看向来人:“你是?”
中年男子连忙道:“我姓赵, 是冯部长安排来接顾研究员去机械厂的。”
顾思远点了点头:“嗯, 辛苦赵同志了。”
“不辛苦,能来接顾研究员是我的荣幸,机械厂的大家都在等着您早日来帮忙呢,”中年男子笑着摇摇头, 伸手接过他手上的一个大包, 往前走道:“车子就在那边, 我先送您去宿舍安置一下。”
“好, 谢谢。”顾思远伸手牵过双眼亮晶晶的谢亦阳,跟在他身后往小轿车方向走了过去。
一旁的行人们, 伸着脖子好奇地看着顾思远。
这么年轻,居然能让人开小轿车来接, 态度还那么客气?
好像听到是什么研究员,那肯定是研究地厉害东西吧,真叫人佩服啊!
“乖宝,怎么了,看什么呢?”
谢母、谢父原本正拉着谢锦玉的手哭哭啼啼,见他盯着车站某处不动,便顺着看了过去。
谢锦玉猛地转回头,烦躁道:“没看什么。”
一旁的陈太太见状,冷笑一声:“哦,那是你那养子哥哥和哥夫吧,听说你那哥夫是被市机械厂看中的大研究员,这小轿车肯定是来接他们去市机械厂的,哼,可惜同人不同命啊。”
谢家人的面色瞬间难看到极点。
没有什么比你在落魄的时候,看到曾经讨厌的人一路成功更痛苦。
陈飞鹏催促道:“好了,别发呆了,快点去火车站吧,马上赶不上去北大荒的那班火车了。”
……
已经到了新家的顾思远和谢亦阳,自然对此一无所知。
市机械厂的宿舍,比农修厂的更好了不少,虽然依然还是一室一厅,但却有个大阳台,还配了台黑白电视机,正是他们厂里自己生产的。
谢亦阳对此欢欣雀跃不已,恨不得一台到晚都钻在电视里,虽然一共也没几个台。
而顾思远在机械厂的工作也顺利展开着。
有了他这个发动机原设计人的加入,项目组的进度几乎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不过,也不仅限于发动机。
之后,关于各种自动车床、关于刻录机等等,各种项目组,都留下了顾思远的工作印记,而给市机械厂、乃至整个国家的高级制造业,带来的影响都是巨大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
终于,到了第二年的九月,已经暂停了差不多十年之久的高考恢复了。
谢亦阳从报纸上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激动的差点在家蹦上天。
还是顾思远将人按在床上,用老办法安抚了他雀跃的心。
到了深冬的十二月,高考准时开考。
顾思远也向机械厂请了假去参加,厂里对此自然无有不应,这一年来,顾思远带给他们的惊喜实在太大,现在他们市机械厂在全国都颇有名声。
但是仔细一想,顾思远也还是个才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呢。
这次高考参加的人数众多,从工人、农民到普通学生,不限年龄身份。
而在大约半个月后,考试成绩便也出来了。
这个年代还没有电子查分系统,所以成绩都是由各省里到市里一层层往下发,最后发到各自的工作单位或者大队。
而顾思远和谢亦阳的粮食关系,现在都已经转移到了机械厂。
这一回,市机械厂里面也有很多人参加了本次高考。
第二天,顾思远去上班时,毫不意外在机械厂的公告栏看到了高考成绩红榜,而最上面的两个名字,属于他和谢亦阳。
众人围过来,纷纷向他道喜。
“顾研究员考得真好啊!”
“而且,人家不仅自己好,两口子都考得好!”
“我听厂里说,这个成绩在咱们市都是数一数二的,顾研究员两口子,只怕都能去首都上大学了!”
“啊……真的!”
谢亦阳知道今天成绩要出来,所以,早上是陪着顾思远一起来的机械厂。
这会,就兴奋地什么也顾不上了。
像在家里一般,只要一高兴,就直接往顾思远身上扑。
顾思远赶紧双手抱住他。
谢亦阳抱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胡乱亲了起来,嘴里激动地喊着:“老公,太好了,考上了,我们都考上了……”
他现在的一切,都是顾思远带来的。
顾思远被糊了一脸的口水,却也只能无奈笑笑。
一旁人看着,也发出一道道善意的笑声。
考得这么好,失态一下也很正常。
谢亦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意识到这时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慢慢从顾思远怀里滑落下来,然后小脸绯红地贴在顾思远怀里不出来了。
呜呜,他脸都没了……
而在清水县临县的某个郊外农场中,却有人与他们的心情截然相反。
从今年初开始,冯铿便看着原本下放到农场中的大人物,一个个被接走离开这里,回到原本属于他们的地方。
而在上个月,高考恢复了。
那些在这工作的知青们,得到了去参加的机会,只要能考上随便一个学校,就可以从此离开农村,回到城市。
所有人都有机会离开,只有他不行。
因为他是来劳改的,是来坐牢的。
这一刻,冯铿对顾里里的恨,达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掺和进了他们家的事,自己一定不会变成这样,说不定年初的时候,外祖家也会派人将他给接走了。
就算不能被接走,这会他也该报名考中大学,自己回京了,他之前读书的时候,成绩一直都是最好的,是数一数二的。
冯铿握了握拳头,眼神暗沉到极点……
顾思远和谢亦阳在去首都上学之前,先回了一趟阔别已久的云溪村。
既是回来迁移户口,也是将之后几年的养老费用给顾父顾母,另外还要满足一下谢亦阳同学的显摆之心。
队长周建党、包括顾老大一家人,都对他们的归来十分开心。
顾思远和谢亦阳也给他们带了些东西,比如市机械厂制造的收音机等。
当然,谢亦阳是更想在一直瞧不起他的顾家人面前炫耀,不过很可惜,回来这天,顾父顾母两人都不在家。
听顾老大说才知道,顾里里在隔壁县农场劳改时,跟冯铿发生了矛盾,两人互殴被打破了头,可能还要毁容,顾父顾母接到消息后,便去看他了。
顾思远和谢亦阳都怔了怔,顾里里这个名字,在他们的记忆中已经消失好久了。
两人这次只在村里只停留了两天,不过好在第二天下午,顾父顾母就回来了。
看到顾思远两口子,顾母的第一反应,就是大骂他们没良心,一个人跑去城里享福,不管他们这些人。
顾思远自然不会被他这些鬼话给吓到。
直接把当初签好的分家证明拿了出来,他每年给的养老费,比起顾老大,比起村里所有人家都要多。
顾母要是想让他经常回家看看,可以,那把前两年多的养老钱退回来,而且从此以后,他的养老费用也降低成正常水平。
顾母和顾父自然不甘心。
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第三天上午,顾思远和谢亦阳就离开了。
这一次是真正的离开。
甚至在数年后,顾里里劳改结束回到云溪村,谢锦玉也在陈飞鹏勾结黑势力被公安抓捕后,重新回到清水县。
两人都想过撺掇各自父母去找顾思远、谢亦阳闹事,想得到些什么好处。
不过,很可惜,他们根本就找不到顾思远的踪迹。
而身为他另一半的谢亦阳,则是被相关部门重重保护。
其实,谢亦阳对于顾思远的偶尔消失,也是颇为无奈。
只知道大概是被国家征用,去什么沙漠里,或者研究所做秘密实验去了。
那都是跟国家签了保密条款的,顾思远回家之后,也不会对他提起具体情况。
不过,看着国家在一天天的变好、变得富强,想到这里面有自家老公的一份力量,谢亦阳就升起无限自豪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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