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言问道:“阿旭怎么样?”
小厮笑道:“少爷没事,让我来看看顾大爷是否安好?”
顾思远点头:“我也安好,让他放心便是。”
小厮应了一声,又继续道:“少爷让小的来提醒一声,首场排名大约两日后能揭晓,第二场县试约莫就在三日后,顾大爷别误了时辰。”
“不会。”
顾思远谢过他的好意,又倒了碗姜汤请他喝,小厮一直在考场外等着,被冻得也不轻,一口喝干姜汤后,便乐颠颠跑走了。
那小厮走后,顾二也就赶着牛车离开了。
谢长月伸出自己搓得温热的双手,捂在顾思远脸上,想借此给他些暖意。
顾思远干脆将人抱到怀里坐着,当做暖炉。
在牛车上颠了大约三刻钟后,便进了家门。
木夏三人倒是心照不宣,都没问他考得如何,只让他赶紧上了火炕休息,连晚饭都是谢长月端到炕上来给他吃的。
顾思远不由失笑,他那一世高考的时候,倒是在高考考场外见过不少被这样妥帖照顾的考生,只是他自幼父母双亡,无法享受那待遇,没想到如今到这个世界,反倒有机会经历一番。
吃完晚饭后,顾思远惯例把小夫郎抱在怀里,在暖暖的火炕上睡了一觉。
待第二日起床时,便又恢复了往日冷峻和精神模样。
县试共需考五场,每场一天,昨日那只是第一场。
一场考完后,答卷会立刻批改,大约两三日后张贴排名,唯有通过了第一场者,才可继续往下考第二场,后面第三场、四场等亦是如此,。
因而越往后,考生人数便越少。
而其中,第一场考试最为关键,也称之为正场,通过了第一场的人,便准许去参加府试。
后面四场是否继续考,全凭考生个人意志,不过一般对才学有信心,为求好名次的学子,都会继续下去。
顾思远想要拿县案首,之后还要拿小三元,自然是一场不落地参加了。
于是,在家短暂地休息了几天后,又再次踏上熟悉的考场。
除了第一场与第二场之间隔了3天,后面的每场考试之间都只隔了2天。
前四场考试的排名揭晓之后,顾思远的座号‘壹佰捌拾贰’,不出意外四次都是在最内圈的位置,也就是第一的位置,那有心的人,已经隐隐猜测此座号很可能便是此次的县案首了。
而等顾思远将县试五场全部考完时,时间已经走入了三月。
天地间已不再是凄风冷雨、阴沉灰暗,而是春意融融、草色青青。
武清县衙内,县令和学政正将自第一场起,通过的考生试卷全部汇集拆封,好以此来确定最后的发案,其中排第一者便是此次县试案首,县案首可以直接略过府试,去参加院试。
杜县令看着陆师爷特别整理出的五六份答卷和考生资料,冷声道:“这便是本届最突出的几人吗?”
陆师爷连忙回道:“县试五场都较为出色,而且在书院和乡野间名声颇佳。”
杜县令点点头,又看向坐在对面的学政:“不知秦兄可有最终定论?”
秦学政摸着胡子点点头:“往届的几回都让老朽颇费了几分心思,但此次,却有一人格外的出类拔萃,老朽愿为其保。”
杜县令严肃的面庞上,勾起一丝笑意:“哦……让本官猜猜,是那壹佰捌拾贰号吗?”
秦学政也笑了起来:“大人既也已有定论,便可开始排名发案了。”
陆师爷想起壹佰捌拾贰号的学籍资料,眼神亮了亮:“启禀大人,说来此子也与大人颇有几分渊源。”
“嗯……”闻言,杜县令的脸色却暗了暗:“既如此,那排名倒是需要重新斟酌了。”
这时候当官的,都十分讲究避嫌。
陆师爷面色大变,忙道:“大人误会了,此人便是那制作出‘孝子机’的黄杨村顾家子。”
“原是如此。”杜县令沉吟一声,指着陆师爷:“你差点坏了大事。”
秦学政笑了笑:“好事多磨,此子才华本就异常出众,又是这般孝义之人,本届县试案首当之无愧。”
……
而这时的黄杨村里,连续几日的明媚春光,终于让谢长月按捺不住要出去撒欢的心思。
顾思远站在窗下书桌前,继续每日惯常的练字、策论。
刚写完一篇,放下毛笔,身后便贴上了熟悉的温热柔软。
他唇角微勾,侧身将人抱到腿上坐下,摸着谢长月圆鼓鼓的脸颊:“做什么?”
谢长月抱着自家夫君的脖子,开始撒娇:“都写了很久了,是不是该出去走走了?”
顾思远看他:“想玩什么?”
谢长月眼睛一亮:“去放纸鸢怎么样,我觉得今天的风很不错。”
顾思远轻捏他小巧精致的鼻子:“早都想好了是吧。”
谢长月哼哼唧唧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纸鸢是前几天县试最后一场结束时,从县城买回来的。
到家后,谢长月嫌弃那纸鸢图案简单,又自己动笔在上面画了不少精致纹案。
春光正好,村外的大坝边长满了青草,不少小孩子一边趴在地上挖虫子,一边凑成堆的玩耍。
靠近河边处,还有一只大黄牛在悠闲的喝水。
谢长月看着青翠如茵的草地,就像投林的鸟儿一般,直直飞了进去。
顾思远和谢长月过来时,就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主要是谢长月手上提着的纸鸢,让这帮小孩子有些眼馋。
顾思远对放纸鸢兴趣不大,便对着那帮小孩子道:“你们去帮长月哥哥一起。”
这帮小孩子对顾思远的冷脸,起初有些害怕,但是看了一会,终是按捺不住,磨磨蹭蹭地凑到了谢长月身边去。
顾思远坐在一旁的小坡上,看谢长月跟几个小孩子追着纸鸢跑,嘴角勾起淡淡笑意。
一群人精力旺盛,玩了一上午,直到有小孩的娘亲找了过来,才念念不舍的离开回家。
谢长月也很讲义气,表示他们什么时候还想玩,就去顾家找他,立刻得到了小朋友的一阵叫号,围着谢长月“哥哥长”“哥哥短”的叫个不停。
那小孩的娘亲走之前,笑道:“长月这么喜欢小孩,你们也成亲快一年了,自己生一个才是。”
谢长月面色微敛,哥儿是不容易有孕的,他知道有很多哥儿一辈子都无法有自己的孩子。
顾思远看他脸色:“你在想什么?”
谢长月讷讷道:“孩子。”
顾思远蹙眉,冷声道:“子孙之事,全凭缘分,不必强求。”
谢长月看他:“你都不介意吗?”
顾思远摇头:“为何要介意,也许根本是我的问题,是我不能生,与你无关。”
谢长月皱眉,连忙捂住他的嘴:“你别胡说。”
顾思远轻笑:“你想要孩子?如果有了孩子,我可能就不会最喜欢你了,有什么好东西也不会再第一个想到你,每天搂着抱在怀里的也都是孩子了……”
谢长月面色一变,双眸里全是失落。
只要一想到有人会占去在顾思远心中的地位,不管是谁,他都接受不了。
他看向自家夫君,撒娇道:“那……还是暂时不想了。”
“对,你还小,不必太早想孩子。”顾思远摸摸他的脑袋:“好了,回家吧。”
谢长月点点头:“嗯。”
“哼,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们居然不想生孩子,真是枉为人子!”
这时,一道少年声音传了过来。
顾思远和谢长月抬眸一看,不远处站着谢冬和谢秋,而说话的自然是谢冬这个小傻逼,看来上次没把人骂好。
顾思远瞥他一眼,轻描淡写问道:“你好像也参加县试了,排名能在何处,不会要在村口喊一百遍‘谢冬是天下第一蠢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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