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琛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愿意盯着自己看,唇角扬了一下,把棉签扔进了垃圾篓里,“好了,去吃饭吧。”
齐然看了他一会,应了一声。
……
吃过晚饭,贺远章也没多留,和齐然说了会话就一个人开车回去了。
齐然在饭桌上又被温澜和齐弘山数落了几句,蔫蔫的,又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就把这些都归咎于做出这道水煮肉片的贺远章身上,见他要走也没和平日一样起身送他出去。
贺远章习惯了这小没良心的做派,也没恼,只是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他为了来找齐然歇了半天的工作,现在得早些回去加班把事务处理完。
齐然也知道,但只是捂着自己被戳的脸颊,哼了一声。
他看着男人走远,忽然想起自己思索了半天的事,又站起身,几步小跑着追了出去,“贺叔叔!”
贺远章刚上车,见他出来缓缓摇下了车窗玻璃,“怎么了?衣服都没穿就出来了?”
寂静的夜色下,头顶的路灯洒下橙黄色的光,稀疏地落在男人脸上,光影交错,映得他眼中尽是温柔。
齐然看得顿了一下,被夜风一吹才回过神来,“贺叔叔,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贺远章怔了一瞬,很快明白过来,勾唇一笑,“是你妈妈说的吧。”
齐然吃了一惊,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但他这种没有良心的人一点也不会亏心,迅速整理好了表情开始倒打一耙,“难道我在贺叔叔眼里我就是这么没良心的人吗?”
贺远章温柔地朝他笑了笑,“不是吗?”
齐然:?
齐然生气了,“我走了。”
贺远章从车窗里伸出手拉他。
齐然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但也没走,只垂着眼看他拉住自己的手。
贺远章却发觉他的手被冻得冰凉,眉头微微一蹙,打开驾驶座的车门走了下来。
他穿着深色大衣,肤色很白,在寒凉的夜风中连蹙眉也是温柔的,像是流淌的月光。
“骄骄。”贺远章叫了他一声,却没说旁的,只是把大衣脱了下来,披在他肩头,又给他拢严实了衣领,不让冷风灌进去。
齐然任他动作,却侧开了眼不看他。
贺远章给他拢好了衣服,复又注视着他,“真生我的气了?”
齐然不理他,也不说话。
“别生气了,”贺远章系上西装扣子,温热的手掌摸了摸他微凉的脸,“我错了,骄骄是最有良心的,什么都想着贺叔叔。”
齐然哼了一声,到底因为他这句话没绷住脸上的神色,笑开了。
贺远章见状,又温柔地摸了摸可爱的小脑袋,开口道:“不过我没什么想要的,只要骄骄好好的就可以了。”
齐然把他的手甩开,瞥了他一眼,露出了一点怀疑,“真的?”
贺远章捻了捻指腹,笑着收回了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齐然看他一看,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只是道:“好了,你走吧。”
贺远章半点也不意外,他太清楚齐骄骄的性子了,只摇头笑了笑,然后站在原地,目送他转身往回走。
齐然毫不留恋地说走就走,走了一截却又忽然转过头来,朝他眨了下眼,“贺叔叔,你的礼物先存着,等你有想要的就告诉我昂。”
贺远章微微一愣,看着他明亮而耀眼的笑容,唇边的弧度悄然扩大。
他郑重地颔首,“好。”
……
回到家中,齐然才发现梁倦生给他打了两个电话。
正是他出去去找贺远章的时候。
齐然想了想,慢悠悠地逛回自己的卧室,洗漱完,躺在床上才给人回了一个电话。
梁倦生早上没去律所,下午去了之后忙碌得很,许多事需要他亲自引领处理,一直没时间休息,连吃饭都只是三两下解决,因此也就没给齐然打电话,只想着晚上再见。
但是披星戴月下班回到家的梁律师,面对的却是空空如也冰冷漆黑的房子,和一个发消息不回甚至电话也不接的人。
他坐在沙发上,平静了几秒情绪,才接了齐然的电话,“齐少,下午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齐然一边在回江盛和沈厌的消息,心痛地因为自己受伤的手指拒绝了他们发出的三排邀请,一边道:“你说了好多话。”
梁倦生闭了下眼,眉心似乎跳了一下,“最后一句,还记得吗?”
“哦,”齐然恍然大悟,然后继续不咸不淡地说,“记得啊。”
“那么,”梁倦生的口吻平静下来,他还戴着那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敛和儒雅,话中却沁出几分咄咄逼人的锋芒,“你为什么不在?”
“我也没答应你呀,”齐然挑了下眉,轻飘飘地说,“梁律师,连着几晚夜不归宿,你让我怎么和家里交待?”
梁倦生一怔,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小男友还是个成年不久的学生,家里或许还有门禁,他按了按眉心,沉默几瞬,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齐然哦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梁倦生愣了几秒钟,抿了抿唇,又给齐然打电话,但齐然没接,挂掉之后一个人玩起了消消乐。
因为今天手指的缘故不太灵活,他有点烦躁,见梁倦生电话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直接把人拉黑了。
梁倦生打了三次没接通,又收到了一致的电子音提示,就明白这是被齐然拉黑了。
他有些无奈,但却并不生气。
自小以来从没有人敢这样对他不客气,总是因为家世或者其他的原因对他毕恭毕敬的,但齐然却总是这样洒脱自若。
梁倦生把眼镜摘下来,用手帕擦了擦,又重新戴上。
他从微信拨了一个语音通话。
齐然拉黑他之后过了一关消消乐,心情不错,看到就顺手划开接通了。
“梁律师,你还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梁倦生成年之后第一次这样认真地道歉,十分的诚恳,“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齐然哼笑一声,“我哪有梁律师那么大的火气?”
梁倦生抿了抿唇,温和又歉然地说,“抱歉,我只是太想你了。”
这样类似的甜言蜜语齐然听过太多了,但是从梁倦生口中说出来还挺新奇的,他轻轻哼了一声,听起来似乎松动了些。
梁倦生似乎叹了口气,彬彬有礼地又问:“你可以原谅我吗?”
齐然挑了下眉,“不可以。”
梁倦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直直愣了几秒钟,才察觉到他声音里的笑意,也随之笑了,“那明天我来接你,好不好?”
“得寸进尺。”齐然骂了他一句,到底新鲜劲还在,拿了会乔就矜持地点了头,“行吧,十点见。”
他挂了电话,看到又在诱惑他打排位的江盛,给他发了个意味不明的“猫猫踩奶”的表情,就放下手机进入了梦乡。
**
夜深了,卧室的灯熄了很久。
万籁俱静,些微的月光透过白色窗纱照进来,光晕朦胧。
似乎有人进来了。
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房门,在床边停下,他深深地望着床上熟睡的青年,眼神复杂得难以用言语描述。
就好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挣扎又无法挣脱,痛苦的目光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很久很久……
他叹了一口气。
有奇怪的光线在齐然指尖闪过,那烫红的皮肤在一瞬间恢复了平整白皙。
男人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似乎想要触一下他的脸颊,却到底还是没有。
他最后看了齐然一眼,正如来时的悄然一样,消失得也无声无息。
**
许久之后。
直到房间彻底陷入黑暗与寂静,齐然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抓到你了
晚了一点,但我有努力的只是实在写得好慢(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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