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事情会变成这样,他被赶出了家,看着被贴上封条的大门,想到再也看不见的妈妈和爸爸,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他神色苍白地站在雨里,“哥哥,我们该怎么办啊?”
“别怕,”齐琛心疼地抱着他,这半个月齐然瘦了许多,轻飘飘的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人吹倒。
他心里一痛,越发抱紧了怀里单薄的青年,“骄骄,哥哥会永远陪着你的。”
齐然流着泪,暗淡的眼里却亮起了一丝微弱的光,抬起头看他,“真的吗?”
齐琛强压着悲痛,朝他露出一个安慰的笑,“真的,你相信哥哥,总有一天,哥哥会带你回到这里。”
可是这些谈何容易?
温家与齐家树倒猢狲散,里面的水太深,涉及的人太多,齐琛的公司也受到了打压,举步维艰,又怎么有机会能给温澜和齐弘山翻案?
齐然总能看到,在他面前表现得很轻松的齐琛,书房里的灯总是亮到了半夜,然后,是满地的烟头烟灰。
他已经十七岁,不小了,又经历了家变,不再是当年生活在象牙塔里,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公子。即便齐琛费尽心思不想让他知道,让他继续单纯地学习念书,他也知道。
爸爸妈妈的死没那么简单,温家和齐家的垮台也没那么简单。
可是他们都没有办法。
高高在上的人跌落尘泥,这样的戏码总是人们热衷的,也不乏有人想来踩一脚。
可是齐然被齐琛保护的太好,那些折辱,磨难都由齐琛一个人承受。
齐然曾经撞见过,原本在他母亲面前点头哈腰都不配的人故意卡了齐琛公司的手续,然后在酒桌上逼着他灌了三瓶烈酒。
齐琛喝到人都站不直了,痛得脸色青白,还得在那赔着笑脸,一直把人送走,才在助理搀扶着送他去医院的时候,抖着手给齐然拨电话。
“骄骄,哥哥今晚临时有点急事,不能回来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可是一墙之隔,齐然泣不成声。
他红着眼睛,唇都咬出了血来,才勉力压抑住哭腔,“好,哥哥要注意身体。”
但是齐琛还是听出来了他的声音不对。
他脸色惨白,胃部一刻不停歇地烧灼着疼,语气却无比的轻柔,“怎么了骄骄,发生什么事了?”
齐然死死地掐着手心,强忍着眼泪,“没什么,哥哥快忙吧,我要看书了。”
他胡乱地抹掉眼泪挂了电话,然后偷偷跟着齐琛的车去了医院,进医院的时候齐琛已经昏迷了,躺在担架上,脸色比墙还白,不时痉挛地呕出一口血。
他被满目的鲜红刺痛了眼,仿佛回到了温澜和齐弘山出事的那天。
他后悔了。
他不该贪心的。
他不要什么公平,也不想着回家,要报仇雪恨了,只要哥哥好好的,一直一直陪着他。
齐琛虚弱地弯了下唇,摸了摸他的头,“傻瓜,哥哥不会离开你的。”
但是人世间的奇妙就在于,变幻无常。
在他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齐琛提前下了班,蒙着他的眼睛带他去了一个地方。
那是他们的家。
不是一栋房子,也不是落脚的地方,而是齐然从小到大生活着的,有着无数回忆的家。
他与他说,“骄骄,欢迎回家。”
作者有话说:
一点刀,会把所有事情讲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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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前世(二)
苦尽甘来。
齐然想, 这样就很好了。
他可以不知道哥哥为了这些花了多大的代价,也可以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要能和哥哥一直一直在一起, 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齐琛答应他了。
他们一起过了生日。
其实齐然早就已经不过生日了,如果十七岁的时候不是他生日, 爸爸妈妈就不会回来,也不会出事……
都是他, 是他的错, 他连闭上眼睛的时候都没法安宁, 可是哥哥陪着他,哥哥握着他的手, 齐然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怕了。
就好像爸爸妈妈从来没有离开。
他红了眼睛。
齐琛轻轻擦掉他的眼泪, 幽暗的烛火跳动着, 他的神色让人看不真切, 可声音却还是令人无比安心的温柔, “骄骄, 许个愿吧。”
齐然看了他一会, 才闭上眼睛, 双手合十。
他从前过生日的时候身边总有许许多多的人簇拥着,自己却没放在心上, 许愿什么的也没当回事,即便许了也大多是看在妈妈的面子上随口敷衍。
可是平生第一次, 他低下头去,认真地想许一个愿。
“我希望, 今后的每一年生日, 哥哥都可以陪我一起过。”
他睁开眼的时候齐琛在看他。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 就好像有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
齐然心里一跳, 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忽然袭上心头,可当他想要仔细看时,齐琛却又是笑着的。
他摸了摸他的头,好像方才只是齐然的错觉,“傻瓜,说出来的生日愿望就不灵了。”
“才不会呢!”齐然不高兴地鼓了鼓脸颊,“以前每年的愿望我都实现了,今年也一定可以的!”
而且他许了两个愿望。
如果真的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的话,那他希望,上天可以帮他实现前一个——
让哥哥长命百岁,即便他死了哥哥也要好好的活着。
可是没有。
第二天,齐琛不见了。
他难得的早早起来,想要给哥哥做一顿早餐,可是他左等右等,天色越来越亮,齐琛却一直没有出现。
卧室里一个人也没有,整栋房子里哪里也找不到,只有一份签好了名字的股份转让协议摆在桌上。
齐然的胸口一阵又一阵的发紧,他强压下心底铺天盖地的恐慌,给齐琛打电话,可是只有一遍遍的无人接听。
这个时候,有一个金发碧眼的高大男人敲开了他的家门。
他说,齐琛的母亲其实是国外公爵的女儿,他是这一辈唯一的后代。
他说,齐琛随公爵回国继承家业了,因为感谢他们一家对齐琛的照顾,这栋房子,温齐两家的一些不动产,还有齐琛的公司,都转赠给了他。
他说,齐琛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齐然不信,他一个字也不信。
他死死地咬着唇,颤抖的手一次次按下齐琛的号码。
可是始终没有人接。
高大的外国男人看着他,眼里终于露出了一丝怜悯,他叹了口气,“如果齐先生真想和少爷通话,可以用我的手机,但结局或许不会好。”
齐然一愣,也没听清他说的后半句,手忙脚乱地站起身,从他手里夺过来手机。
然后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希望,拨通了那个了熟于胸的号码。
耳畔响起磅礴的雨声。
不知是窗外的,还是电话里的。
齐琛淡淡地喂了一声。
齐然的身体开始颤抖,他的嘴唇哆嗦了一下,还没开口,眼泪却先掉了下来,“哥哥……”
电话那端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然后是男人低沉冷淡的声音,“Wilson应该已经把事情给你讲过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齐然怔住了。
他从没听过齐琛这样的语气,从小到大,齐琛在他面前总是温柔的,那双眼睛里满是令人安心的暖意,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齐琛会这样冷淡又不耐,就像在对着一个陌生人。
他的手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起来,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像只摇尾乞怜的丧家之犬,“哥哥……”
男人却没有半分触动。
他冷冷道:“几处不动产已经过户到了你的名下,股份转让协议记得签,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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