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去哪,又该同什么人说,不自觉地就走到了这里。
墓碑上的温澜温柔地笑着。
一如往昔。
齐然望着她,慢慢低下头,抱住了自己,“妈妈,如果你还在的话,会不会生我的气?”
“明明那些都不是哥哥的错,他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命都差点没了,改变了一切救了我,可是我心里却一点也不高兴。”
“我不感激他,也不相信他……”
“我恨他。”
齐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妈妈,你会不会觉得很失望,我好像真的变坏了,不是当年那个……”
“不会。”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齐然一怔,手指揉了揉泛红的眼睛,抬起头。
贺远章站在他身前,又重复了一遍。
他一向是温润端方的,不急不缓成竹在胸,可是如今头发被风吹得凌乱,手心里尽是冷汗,“骄骄,学姐永远不会对你失望。”
齐然侧过头,咬了下嘴唇,随即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贺叔叔,你怎么来了?”
“骄骄,”贺远章扶住他的肩膀,正视着他的眼睛,“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一起解决,你突然消失我很担心。”
在他的注视下,齐然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
然后他收了笑容,垂下眼,睫毛很轻地颤抖了一下,“但是贺叔叔,这个世上总有一些事是无法言说的。”
“是关于齐琛的死而复生吗?”
齐然一愣,惊愕地看向他。
贺远章却平静地继续说了下去,“他本应该死于十四年前的那一场飞机失事,可是如今AX861还在,就好像有什么力量把这一场过往彻底抹平了,连所有人的记忆都被篡改,只有我还记得。”
“贺叔叔,”齐然高声打断了他,“这件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再查下去了!”
贺远章看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握住他冰凉的手,“骄骄,我做了一个梦。”
齐然一顿,好似有了预感。
贺远章摸了摸他的头,微微笑了一下,“一开始,只是一些片段,我看到各个身份的你,穿梭在不同的世界,经历了许多事情,”他顿了顿,“后来,梦里有了我。”
“那是一个和现实很相似的世界,可不同的是,学姐和弘山还在,他们陪着你,一直陪着。”
贺远章说到这里,眼里的月光好似碎了,他用力地握紧了齐然的手,“原来你一直都不开心啊……”
原来有着温澜她们陪伴的齐骄骄,会那样的笑,会那样的闹,是那样的开心。
原来他始终谁也不能代替。
可是为什么要让他的骄骄遭受这样的苦楚?
贺远章心痛得厉害,心底头一次生出蚀骨恨意,他忍不住握紧了拳,把哽咽死死地压在了喉咙里,“骄骄,你是个好孩子。”
“学姐把你教的很好,可是也太好了。”
“但凡你不那么善良,不那么通透,抛开一些条框约束,就能在这个世上快活许多。”
“可是你偏偏太过赤忱。”
“不过没关系,”贺远章弯下腰,认真地看住他的眼睛,“骄骄,你知道学姐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齐然触及他的目光,张了张口,却还是摇头。
“岁岁无忧,璨如骄阳。”
贺远章的嗓音温柔有力,“所以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值得让你为难伤心,时光还很长,你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其它都交给我们。”
漫长的沉默。
一阵轻柔的风拂过他的脸颊,不舍地停留片刻,像是妈妈温柔的亲吻。
齐然闭上眼睛。
太阳升起来了。
微薄的晨光穿过遥远天际而来,生生不息的力量挣脱云雾,闪耀着无尽光芒。
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
可是齐然却看到,那个背着光的熟悉身影。
这是新的一天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这是我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齐然愿意试着放下心结,哥哥虽然道阻且长,但终有希望。
虽然六月的flag倒啦,但也没晚太多,应该还有番外,你们有什么想看的也可以说。
下一本应该开炮灰,恶之花攻宝训狗日记,绝对的大爽文,再也不给我宝安排可怜的过往了呜呜,感兴趣可以去收藏一下嗷~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鸭鸭这么可爱 30瓶;哈哈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5章 番外(一)
火树银花不夜城。
在夜幕掩埋的深处, 有一处灯火暧昧。
齐然进门的时候,温馥正坐在吧台喝酒。
她低垂着头,微卷长发披散下来, 遮住了雪白的背。听到声响,女人侧过脸, 随手将一缕发丝挽到耳后,朝齐然举了举杯。
齐然看了眼桌上堆积的酒瓶, “不是找我喝酒么, 怎么一个人喝这么多?”
温馥红唇一弯, “你猜。”
齐然无语住了,但看在她半醉的份上没计较, 只是捏了下手里的车钥匙, “我送你回去, 还是让明律来接你?”
说到这, 他顿了一下, 不太抱希望地问, “对了, 你应该没换男朋友吧?”
温馥的眼睫眨了一下, 眼尾微微下垂,显出几分无辜, “换了。”
“好的吧,”齐然也没怎么意外, “那我送你回去。”
温馥摇了摇头,她拉开旁边的高脚凳, 又拿着酒瓶给齐然倒了一杯威士忌, “时间还早, 陪我喝一会?”
“也不是不行, ”齐然说着,按了下旁边的服务铃,“但这太烈了,我得兑点别的。”
温馥凝眸看了他一会,唇边漾出浅浅笑意,“怎么?谁还敢管你喝酒?”
齐然扔了两块冰块下去,和玻璃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没办法,前段时间胃疼。”
温馥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终于有人能管管你了,看来齐董和贺董能耐不小。”
齐然朝她翻了个白眼,并不搭话,伸手往酒里兑了半杯茉莉花茶,“所以,你是怎么回事?”
温馥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她沉默了一会,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许多年前,有一对青梅竹马。女孩肆意妄为,天天到处闯祸,男孩沉稳内敛,总跟在她身后收拾烂摊子。”
“他们一起长大,一起进步,约定好考最好的大学,但是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女孩喜新厌旧,看到漂亮小哥哥就撩,男孩因此吃了不知道多少醋,后来一次意外,两人发生了关系。”
“女孩承认自己是被那夜美色所惑,但她想了很多,决定开始收心和男孩好好在一起,可是第二天,男孩却不告而别。”
温馥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片刻的寂静,齐然挑了下眉,“然后呢?”
温馥叹了一声,又似乎在笑,唇角的弧度仿佛隔了一层雾,让人看不分明,“然后他回来了。”
齐然的指尖轻轻敲了敲玻璃杯,总结道:“也就是说,你的白月光回来了。”
“白月光?”温馥垂了垂眼,“姑且可以这么说吧。”
齐然又问,“那你是怎么想的,准备破镜重圆吗?”
温馥慢慢握紧了酒杯,她纤细的手指一点点用力,直到发白,“我不知道。”
“他与我说了苦衷与真相,那好像的确是不得已,但我好像并不能共情,可是若说释怀,却也是没有的。”
温馥素来洒脱自若,花丛抽身时毫不留恋,风情万种,这还是头一次露出迷茫的样子。
齐然看着她,不知怎么心绪忽然复杂起来,他仰头喝了口酒,“我明白。”
就像他最初对齐琛,怨恨是真的,可也知道不该怨恨,但若说原谅,却也无法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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