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了垂眼,不想说话了。
一直叭叭叭的小朋友安静下来,齐然反倒有点不适应,他抬眼发现对方沉着一张脸,看起来特别唬人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声。
江昀飞第一时间看了过去。
男人眼里的笑意更浓,“别苦着脸了,昀飞,我不会拿自己开玩笑的。”
江昀飞收回目光,明显不信。
齐然想了想,眼神一动,忽然朝着青年招了招手。
江昀飞以为他有什么正事要说,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过去。
半米的距离。
青年站定在他的面前。
齐然掀开毛衣下摆,深蓝的颜色衬得手指格外白皙,江昀飞还没来得及反应,视线就撞进了一截精瘦的腰腹。
青年顿时僵住了。
齐然恍若未觉,低头扯了扯缠在伤口上的绷带,低声说:“只是看着严重,护士包扎得比较严实,但其实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他抬起头,见江昀飞几乎是死死地闭着眼,睫毛一抖一抖的,显得不安又可怜,男人忍住笑,一本正经地问:“你怎么不看?”
江昀飞磕磕绊绊地挤出一句:“齐,齐哥,你把,把把衣服穿好。”
齐然咦了一声:“你真的不看吗?”
小朋友恼羞成怒,凶巴巴地喊:“不看!”
齐然只好遗憾地把衣服拉下来,然后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实话你不信,让你来亲自感受一下真假你又不愿意,我太难了。”
迷惑的系统:“……”
刚悄咪咪睁开眼的江昀飞:“……”
他就是再傻也知道齐然方才是在故意逗他了,但是心底却还是悄悄地生出一丝隐秘的欢喜。
于是小朋友又恢复了活力开始叭叭叭,“齐哥,毛衣的纤维比较硬,容易刮到伤口,你换件衣服吧。”
齐然瞟他一眼,没说话。
江昀飞以为他不相信,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真的齐哥,我没开玩笑,换件柔软的衣服会舒服点。”
齐然注视他几秒,挑起的笑容里多了分古怪,“你带衣服了吗?”
“啊?”
江昀飞呆住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的耳尖一时间红得像是在滴血。
齐然又问:“你带我的衣服了吗?”
他说话慢吞吞的,着重在“我的”两个字上拖长了声调。
江昀飞呛了一下,他猛地咳嗽起来,连忙转过身,背对着男人的脸上一片绯红。
越着急想要解释,越咳得厉害。
终于,齐然觉得自己太欺负小孩了,率先岔开了话题,“毛衣也挺好的。”
江昀飞唔了一声,缓了缓呼吸,有些抱歉地摸摸鼻子,“对不起齐哥,我没考虑到这些。”
他下了飞机就直接开车过来,又加上齐然准备出院,他也就没来得及想到要带上几套衣物备用。
看青年后知后觉地生出几分懊恼和自责,齐然笑了笑,不准备再欺负人:“收拾好了吗?”
青年点点头。
“走吧。”
虹城医院坐落在市中心,地段称得上繁华,两人出来的时候天色擦黑,正好遇上下班高峰期,半个小时的路程足足开了一个钟头还没结束。
齐然昨夜被苏子昭的电话吵醒后几乎没睡,原本不错的精神因为时走时停的汽车开始变得有些疲乏。
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车流,天光渐暗,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昏沉。
十分钟后,汽车下了高速。
在一个十字路口,红灯亮了起来。
江昀飞平稳地刹住车,下意识透过后视镜看向齐然,却发现男人闭着眼,一手撑着头,不知在何时睡着了。
他默默地将驾驶位上的窗户开了一丝缝隙,让新鲜的空气透进来,又生怕男人感冒,开了点暖气。
齐然迷迷糊糊地小憩了一会,再醒来时发现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一轮弦月隐藏在云层后面,光泽黯淡。
他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就感觉到车停了下来。
车门被打开。
寒冷的空气一拥而上。
齐然这才清醒过来,看向站在车外的江昀飞。
青年穿得单薄,大约是因为从南方回来,他的身上只有简单的西装和衬衣,丝毫抵御不了北方的深秋,不一会儿就被冷风刮红了脸颊。
齐然顺从内心地,伸出手掌揉了揉青年毛茸茸的脑袋。
一瞬的震惊后,江昀飞抬起头看着他,尽管还看得出脸上的羞涩,神态却很郑重。
他说:“齐哥,别总是把我当小孩。”
齐然不以为意地笑笑,摆明了没当回事,还重重地又揉了下手掌下质感良好的小脑袋。
他开了句玩笑:“怎么?现在就翅膀硬了?不想认我这个哥了?”
江昀飞摇了摇头。
他看着男人的眼神专注而柔软,正要再说一句什么,就发现齐然脸上的表情慢慢变了。
褪去了轻松和调笑,一瞬间漠然得可怕。
江昀飞想,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果然,下一瞬熟悉的声音响起。
“齐然!”
是苏子昭。
齐然收回手,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他的眼里没有了方才的亲近,整个人显得遥远而不可及。
“你先回去吧。”
江昀飞闭了闭眼,压下心底一瞬的刺痛,他如平常一样音调中带着点欢快地说,“齐哥,我明天来接你。”
齐然点了下头。
“好。”
两人简短的对话结束,苏子昭已经到了跟前。
齐然并不愿意把无辜的旁人扯进这段恩怨中,迈开步子往前走了两米。
就是这么几秒的时间差,江昀飞坐上驾驶座,启动了汽车。
苏子昭只来得及看见他的侧脸。
而这个人并不陌生。
青年红着眼,蓬勃的怒气蓄势待发:“怎么?这就是你所谓的只有我一个人?”
齐然牵起唇角,不冷不热的一句:“苏子昭,别把谁都当成你。”
苏子昭被这简单的一句话点燃了怒火,齐然那不屑的眼神更是直直地扎进了他的心脏,他忍不住大喊:“对!我是脏!”
“可我这都是拜谁所赐?”
“齐然,伺候江家的小儿子给你换了多少项目?有我当年给你换来的多吗?”
齐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事情我一直不想说破,但不代表我没有脾气。”
“脾气?”苏子昭冷笑。
“哈!难道骗我喝下那杯加料的酒,将我卖给程余的人不是你吗?”
静默了片刻。
齐然道:“是,我承认,是我把你交给了程家,可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也没拿你换过一点东西。”
“你会被送到程余的床上,被他手下的人□□,我事先毫不知情。”
这一番话,苏子昭一个字也不信。
他冷笑:“别狡辩了齐然!”
“如果不是程家帮你,齐家倒台后,你哪里有能力撑得起奇恒?哪里又能把那么一家小公司发展成如今的样子?”
“没有我换来的东西,你还能是现在这副高高在上,一脸施舍的嘴脸吗?”
齐然摇了摇头。
他原本不想辩解,也没有这么多耐心和他纠缠,但在捕捉到对方眼底深处藏着的自卑和恐惧后,男人忽然改变了主意。
他轻声说:“苏子昭,你该清醒一点了。”
“不是你做不到的事情别人就做不到,也没有人会永远讨好地围着你转,我从来都不欠你什么。”
苏子昭听到这句话,就仿佛是被踩中了心底最隐晦的痛处,怒不可遏地举起手就想给齐然一巴掌,却被男人牢牢地握住了手腕。
他用力地挣动了两下,却丝毫挣不开束缚,只能恶狠狠地喊,“你放开!”
齐然沉默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手腕上的桎梏。
苏子昭想也没想就是一巴掌挥下来,却又一次被齐然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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