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应该先问礼部尚书,或者吏部尚书,总之,不该直接问兵部尚书。
有人惊觉,这绝不是一次简单的敲打。
叶秉和恭恭敬敬道:“回陛下,臣以为,京城与兆安想去甚远,旨意未能及时传达也是有的。”
他明面上仿佛是不治崔平之罪的意思,实际上,却是在告诉皇帝,一次抗旨,还不足以成为出兵最正大光明的理由!
毕竟,崔平之现下还没谋反呢。
帝王轻轻颔首,“叶卿所言,有理,便明发旨意给受恩王罢。”
萧岭可不是今日就要出兵,但皇帝将兆安之事提起,就释放出了一个信号。
皇帝,将要解决兆安一事了。
现在,不过是给众臣一个心理准备,免得真要出兵时有谁没有眼色地去大肆反对。
更是,对崔平之施压。
“朕相信,”皇帝语气淡淡,却透出了一种似有似无的哀伤,“以先王待受恩王府之恩重,受恩王不会做出抗旨不遵的事情,先帝,可是将亲妹妹嫁给了受恩王。”
萧琨玉抬头。
他知道,皇帝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萧静谨。
皇帝,要找个合适的时间,将和荣大长公主从受恩王府中干干净净地摘出来!
与皇帝视线相接,帝王冕旒下的漆黑双眸似乎含着安抚的笑意,萧琨玉轻轻吸了一口气,恭顺地垂首静默。
下朝之后,萧岭如常回书房,应防心来同他汇报水利的事情。
已是春天,况且现下地方比先前安稳多了,工作更好开展。
萧岭一面听,一面看奏折。
一堆奏折文书中有一样尤其显眼。
是谢之容的信。
那日之后,谢之容果然回营,君臣之间的关系陷入了一种极其微妙的境地。
若就此停止,说不定以后在史书上,也是一对令后人羡慕的千古君臣。
萧岭有些跃跃地拆开信。
谢之容汇报了工作,事无巨细,包括一系列准备动员,还有粮草官的人选等。
萧岭往下看。
谢之容如常关心了萧岭的饮食起居,口吻淡淡,仿佛只是例行,一本正经。
只是最后一句,似乎有些怨气:臣听闻京中,纸墨价贵,随信附之。
纸墨价贵不贵谢之容不知道,但是谢之容只能认为是纸墨价贵,不然何以萧岭才能半个月一字的信也没给他写!
萧岭以手挡了挡嘴唇,放下时已自觉无恙,旋即认真地听应防心汇报。
在一切都得应允安排后,应防心心情也愉快,笑道:“臣观之,陛下心情甚好。”
萧岭道:“有吗?”
应防心点点头,“有。”
从方才开始,萧岭唇角的弧度就没压下去过。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明天我将完成我本年的最后一份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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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此时, 玉鸣关。
玉鸣关地处西北,一到冬日万物不生,大雪连绵不断数日, 烈风落在人面上有如刀割, 四境苍凉。
张景芝甫一上书, 不久之后便得到了皇帝的应允, 军中所需如陆陆续续送来,玉鸣关守军过了一个比往年富裕了不知多少的年。
平心而论, 张景芝对于皇帝目前印象还不错,就凭自己拿了一筐核桃一筐枣换得帝王源源不断地将辎重送来,张景芝就对皇帝印象从以前的孺子不可救,晋将崩矣变成了很有可取之处, 甚至还对萧岭为人产生了几分好奇。
从皇帝去年突然有如换了个人似的大刀阔斧改革中张景芝可见其刚烈心性与雷厉风行的手段, 不过从他那个好学生谢之容的信中,隐隐约约可窥见的却是截然相反的性格, 张景芝问过皇帝的事, 谢之容却不知出于什么缘故, 对于萧岭的描述不过只言片语,小气得仿佛怕人抢似的。
在谢之容寥寥几句中萧岭简直可谓完人,心性坚定、唯才是举、御下有方、怀瑾握瑜、虚怀若谷、因为世无完人, 所以张景芝一直没法把这些形容词拼凑出一个人的样子。
风雪初霁。
议事厅内几无人声,只听到算盘珠上下碰撞的响动。
在厅内诸人皆是从兵士内挑得算学好且可信的, 年年到了朝廷发饷时总会要这些人专门再核算一遍朝廷送来的饷银辎重等物。
白连玺将算过的数目记好,交给正在看书的张景芝。
以往守将报上数目, 朝廷能给到六七分已是非常大方, 所以守将会多上报一些, 而朝廷也会酌量往下压, 自从萧岭登基后,军饷从未给足过,这次却是有求必应,半分不少。
往年还要向押送官员送礼,这次一应全无。
押送官面孔亦是全新,不知是何处提拔的新官员,初入官场,还一身的书生气,非但严辞拒绝了白连玺送的银钱,连接风设宴都被他拒绝了,白连玺试探着再送,被连人带东西一道赶出了官署。
白连玺与一道来抬送礼物的军士面面相觑,最后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
押送官仿佛对白连玺这般行径极为厌烦,只在玉鸣关休整了几日,便回京赴命了。
但白连玺没来得及笑太久,十几日不到,就被张景芝叫回来,给他看了一眼东西。
乃是那新官上的折子,折子里称玉鸣关军令行禁止,精于磨炼,军纪肃然,乃是一支虎狼之师,可见张将军带兵之能,只是,白连玺目光一顿,继续看,只是治人无方,其中有将官名白连玺者,一身市侩铜臭气,令人闻之生厌!
倒不是针对白连玺,那官员还在后面说了军中不可助长此等风气,将帅固然要回带兵,也要会治吏,不若难以长久,若张将军稍微松懈,则军容定然大变,前车之鉴犹在眼前。
大意如此,只是用词委婉多了。
先将白连玺气笑,又瞠目结舌,半晌才说出一句,“说皇帝性情阴晴不定,倒未必是真。”
不然即便那小官写得再如何委婉,意思总是没变的,其他话都是谏言,偏偏最后一条提到了前车之鉴,前车之鉴不就是皇帝的亲军中州军腐败贪污之事,竟也敢说。
张景芝看他。
奏折是皇帝命人一道送来的,很是想听听张景芝的解释。
白连玺讪然,“属下还以为,是给的不够。”
以前押送官嫌礼轻装模作样不要的也有。
这是惯例,从太-祖时就有了,也难怪白连玺会以为那新押送官是在作态。
玉鸣军将官虽被皇帝申饬一番,却无恼怒,倒对这位陛下的行事与用人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
张景芝接过,正待看,忽听外面有人道:“将军,属下有要事求见。”
白连玺与张景芝对视一息,马上高声道:“进来说话。”
那军士大步进来,双手奉上了一封信,“将军,这是今日搜查入城客商时发现的,属下等觉得事有蹊跷,人已扣在牢中,等将军示下。”
玉鸣关虽是险要的驻地,但来往客商并不少,因位置特殊,凤锦城内汇集了南来北往的药草、皮革商人,贩马是最为得利的行当,只是近些年来羌部与晋兵戎相见,马市便被停止了。
又因为凤锦城与玉鸣天险距离不远,故而搜查极其严格。
客商军士们见怪不怪,赌上全部家资来谋富贵的亦有,南来北往各色人等他们都见多了。
因为冬日闵州河运难行,故而玉鸣就成了此时能沟通羌部与晋的唯一通路,故而每年冬天,都是玉鸣搜查最为严格的时候。
信还是完好的。
张景芝皱眉,忽地明白了什么,接过信,眸光发寒。
……
十五日之后。
期间又有诏令入兆安,只不过仍如石沉大海,悄无声息。
朝廷上下俱在等候,他们相信,以皇帝的行事,绝不会轻轻揭过。
傍晚,张景芝的信送往京中。
八百里加急。
这一次,萧岭相信,绝对不会是瓜果等物。
送来的除却张景芝的奏折,还有,奏折中夹杂的信件。
张景芝将官兵是如何发现那帮打扮成客商的兆安官员简述了一遍,其经历之险,看得人心惊,提到这封非常重要的信时反而陈述非常简单,恭请陛下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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