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一圈红痕,腕骨旁边还磨破了一点,渗出血丝来。
“没事,”林酝自己揉了揉,“就是刚才着急着割开,用力大了点……”
“别揉,”桑思逸抓住他的手,防止他再揉到伤口上,“我们出去上药。”
男人的表情一直很紧绷,林酝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思逸哥,我没事,真的没事。”
他晃了晃手腕:“也别麻烦了,等会儿可以顺便把追踪器取出来。”
桑思逸抬起他的手臂,看向肘弯,润白的皮肤上,一道细小的粉色疤痕特别刺眼。
那是一枚植入式的信号发射器,今天能够这么快找到林酝,这枚发射器功不可没。
桑思逸的指尖轻轻抚上那道红痕:“还疼吗?”
“思逸哥——”林酝拖长了调子。
起先他说怕疼,桑思逸也舍不得他受苦,根本没考虑用这种植入式的设备。但有一天,林酝突然找到了阿龙,要求植入。
“老板娘,您不怕疼了?”阿龙很奇怪。
“怕啊……”林酝目光畏惧地看着阿龙手里的设备,“但是,思逸哥压力好大哦,我能给他省点心就省点心吧。”
那晚,得知林酝植入了追踪器的桑思逸,捧着他的手臂亲了又亲。
“啊对了,阿龙怎么样了?”林酝拉着桑思逸往外走,“他被车撞了一下,还和三个大汉打架,不会有问题吧?”
“没事,”桑思逸揽着他,“你被白彦掳走后,那几个人也无心恋战,丢下阿龙跑了。我们已经把他送去了医院,有点内伤,养个把月就好了。”
两人走出建筑,眼前一片红蓝光芒闪烁,门口停着一大排警车。
“我们现在去哪儿?”林酝问。
桑思逸亲了亲他的额角:“得先去警局做笔录,忍一忍,做完笔录就能回家了。”
林酝走到车门前:“没关系,和思逸哥在一起,就跟在家是一样的。”
车还是阿龙送林酝到处跑的那辆,因为做过改装十分安全,桑思逸让人从机场开了过来,继续为林酝服务。
到了警局,桑思逸先下了车,等在车外。
林酝一手撑着座椅,一手去开门,却在座椅和靠背的夹缝里,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
是那只录音笔。
桑思逸还在外面等,他匆忙把录音笔塞进了裤子口袋。
林酝的笔录做得很顺利,本身事情也不复杂,三言两语交代清楚就结束了。
桑思逸那边就要麻烦一点,毕竟重生的事情不好说,只能避重就轻,需要把自己这段时间的调查和准备都说清楚。
“我这边需要的时间比较长,你要不要先回去。”桑思逸看着林酝连打了两个呵欠,心疼他熬夜,又有点不放心他一个人。
“没事,”林酝揉揉眼睛,“我就在接待室里等你。”
他对着桑思逸灿烂一笑:“等会儿一起回家。”
桑思逸进了房间,林酝百无聊赖地刷了会儿手机,突然想起了刚才捡到的录音笔。
早上他就是随手塞进了口袋,送师傅和马大师的时候,因为想和师傅叙旧,马大师主动坐了副驾,他就坐在刚才的位置,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录音笔掉在了车座上。
也幸亏掉了出来,不然的话,肯定被白彦搜出来丢掉了。
林酝掏出那支录音笔。
深蓝色的外壳,闪亮的金属按钮,小小的一只。
他找值班的民警借了个耳机,打开了录音文件。
桑思逸略显稚嫩的声音从耳机里传了出来。
“今天是进入疗养院的第45天,我已经可以坐起来了,这应该是我的最高记录了吧。”
林酝笑了笑,思逸哥十八岁的时候,声音好嫩哦。
“我记得有大概有20次,我都是在三个月之后才能略微行动的,还有几十次用了半年,今天,真的是破纪录了。”
林酝皱眉,思逸哥说的是什么啊?
可是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他睁大了眼睛。
“我有感觉,我的小酝,这一次,应该活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宝们,明天就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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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什么叫做“这一次”?
难道他曾经死过很多次, 还是活过很多次?
林酝疑惑地听下去。
“好难捱,华国那边的消息打听不到,马上要开始实验了。以前好多次我都被疼晕了过去, 太丢人了,怎么疼了那么多次都没有培养一点耐受性呢?这破身体,好像一次不如一次,真是的……”
“又晕了, 今天两条腿已经不是我的了, 疼了三天了都不停, 要是小酝有什么不好,我干脆结束重启好了。”
“小酝……小酝最后被我推出去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对不起, 当时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如果有下次,我一定轻点……”
“小酝,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新药的审批下来了,来吧,我欢迎疼痛。”
“小酝, 等着我,我来了。”
林酝疑惑地听着,心跳却越来越快。
“还是没有小酝的消息,是我感觉错了吗?这次他大概没能熬过去。昨天我藏的安眠药被他们收走了, 没事, 等会儿去复健的时候, 直接上楼顶吧。小酝, 你等等我……”
这句话没有说完, 背景里传来砰的一声,像是有人闯了进来。录音笔发出啪的一声。
“小桑!”好像是里奇的声音,“为什么藏安眠药,你是不是想自杀?病都快好了你闹什么?”
半晌没有声音,他却听见,桑思逸的呼吸急促。
在录音的结尾,他听见那个十八岁的声音,轻声喃喃:“小酝……”
桑思逸走出询问室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走廊里的林酝。
小小的一团,抱膝坐在椅子上,像只无家可归的小兔子。
他赶紧走上前去,想把小兔子领回家。
灯光一闪,林酝脸颊也跟着一闪。
桑思逸快步走到他身前,紧接着,就看见了他手里紧紧握着的录音笔。
脚下一顿。
那支笔因为里奇的闯入,被摔在了地上。然后他被带离了房间,被严密看管起来。
再后来,林酝平安的消息传来,他也忘了还有这么一段,毕竟,小酝没熬过来也有过好多次,记忆都有点混了。
没想到,现在却出现在林酝手里。
“宝贝,你……”他蹲下身,看着林酝满脸的泪痕。
“思逸哥……”林酝抬眼,“你为了救我,……循环……循环了多少次?”
桑思逸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轻轻吻去他眼下的泪痕:“别问这个,你只需要知道,这一次我成功了就好。”
“嗯,你成功了。”
“走,我们回家。”
事情很快尘埃落定,陈庆延因涉嫌十五年前买凶杀害其妻桑若燕被公安机关批捕,于此同时,杀人凶手张勇兄弟落网,他们身上还有敲诈勒索、绑架未遂等罪行,这辈子都不可能从监狱里出来了。
九月三十日,临近中午,天空飘着小雨,桑思逸一个人来到了A市第一看守所。
探视时间已经快要结束,会见室里空荡荡的,桑思逸在指定的格子间坐下,静静地等着陈庆延的到来。
内里铁门拉开,陈庆延身着囚服,坐在了玻璃隔板的对面。
牢狱生涯已经让他的头发几乎全白,平日里保养良好的脸上满是皱纹,仿佛进去了不是十来天,而是十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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