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后,小少爷看着被杀到片甲不留绝处再难逢生的棋局,掀翻棋盘就走。
细碎的棋子散落一地,清脆的响声如珠落玉盘,像是哀转久绝的谢幕曲。
“你赢了。”
走出两步,小少爷又回过头来看沈惟舟,眼睛红红的,里面带着厌恶:“你故意说你不擅长,然后以此来使我放松警惕?”
“卑劣之子,活该沦落至此。”
从棋局朝着沈惟舟一面倒开始就鸦雀无声的大殿内此时仍是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二人周围不知不觉间已经围上了一圈人,各自都保持着一定距离,专心去看棋局。
小少爷的话声音不大,但依旧清晰地落入了在场所有人耳中,沈惟舟也不例外。
顺着小少爷的视线,大家都朝沈惟舟看去,正看到他捡起几枚玉石般的棋子。
烛光打在他修长的脖颈,模糊了他侧脸的轮廓,沈惟舟低着头,声音有些哑,却没有回答小少爷:“这棋盘和棋子还是你拿出来的。”
小少爷拧眉。
“我的确不善棋,但如果你就这么对待它们——”
“那你这辈子都不如我。”
最后几枚棋子被捡起,然后被轻轻放回青玉罐中,青年起身,艷稠的眉眼间难得带上了嘲弄之意。
他看也不看那失魂落魄的小少爷一眼。
“下一个。”
青年的嗓音清冽悦耳,如泉水汩汩流过山间,又如微风轻轻拂过林梢,让人的心不由自主就静了下来。
秦随却是微微皱眉,把玩白玉盏的手一顿,酒水溅出来几滴。
沈惟舟情绪不对。
“最后一场,想清楚了再来。”
“赢了算你们赢,输了——”
美人一字一顿,语气温和。
“那就都滚。”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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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看看看看,这就暴露本性了吧,长得好看又怎么样,还不是刻薄又恶毒。]
[我也没搞懂,不就一盘棋吗,怎么感觉他不高兴了?]
[小太阳和风宝那边好甜啊,太甜了受不了了,来看看反派在干嘛。]
[说实话我两边都在看,感觉我拿到的剧本不太对是可以说的吗?主角有点太端着了,总给我一种很刻意的感觉,还不如看看舟舟。]
[舟舟好可爱啊,但我还是更喜欢小太阳和风宝,花瓶美人不太戳我。]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谁花瓶。]
[下盘棋赢了就不花瓶了?而且那个纨绔水平也不高吧,我们小太阳可是棋圣的忘年交,冒牌货就是冒牌货当不了白月光!]
弹幕又吵起来了,沈惟舟眼皮都不抬一下,安静地等着最后一场的比试题目商量出来。
他很少看弹幕,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在“走剧情”,更多的是系统在看,然后把关键信息告诉他。
某种程度上说,弹幕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他确实是一个比较自我的人。
或许是也厌烦了这喧闹的场合,又或是对即将上场的人足够自信,纨绔们并没有拒绝沈惟舟只比最后一场的要求,而是把比什么的决定权交给了他们觉得可以做主的人手上。
片刻过后,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和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同时出现在了大殿上。
紧随其后的,还有几个眼熟的面孔,脸上带着看热闹的兴奋与出口气的快意。
明显是一群纨绔自觉不敌搬来了救兵,之前那位说沈惟舟败家子的秦国官员面色沉下来:“来者何人!未经通传擅闯,按律当仗刑!”
蒙着面纱的女子抱琴朝秦随行了个大礼:“燕国先遣使,云氏云文雯。”
男子自从看到殿内的人之后就一直紧皱双眉,对这种宴会场合的厌恶已经要溢出来,只是靠理智强压下去,却依旧能看出其不悦。
他也朝秦随行了礼,只是并看不出来多少恭敬:“燕国先遣使,袁氏袁孔朔。”
“见过陛下。”
秦随冷淡地“嗯”了一声,根本没听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漫不经心地盯着那个清瘦的背影。
这么瘦,刚刚又那副模样,他秦王宫是没给他饭吃吗?
沈惟舟对秦随的想法全然无觉,他看着面前的二人,眉眼间带着一丝疑惑。
“比什么?琴?”
比就赶紧比,站在他面前不动干什么。
云文雯盯着他良久,不语,藏在面纱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袁孔朔就直接多了,冷硬的脸上不怒自威,语气莫名:“你就是李修沅?”
沈惟舟权当默认,又耐心问了一遍:“比什么?”
袁孔朔闻言古怪地朝殿内某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毫无预兆地大笑起来,把身边的云文雯也吓了一跳。
“虽秦事与我大燕无关,但身为人子,满门被灭,你却雌伏于仇人身下,果真如子群所言,自甘堕落。”
正抱着自己的棋罐发呆的云子群听到此话一脸茫然,反应过来之后便急忙去看沈惟舟的反应,脸上带着自己也不曾察觉到的惊慌。
“既是最后一场比试,那自然要有趣一些,不然岂不是和你之前的几场玩闹一样,贻笑大方。”轻飘飘地把之前的比试定义为玩闹,袁孔朔一挥袖,正色道,“听闻秦国诸子善书法,而我燕国百家善丹青,那我们今日……便比音律!”
[这是要比两方都不擅长的?以示公平?]
[不见得公平吧,哪有李修沅这个人,沈惟舟又不是什么世家子弟,这些东西他哪里会?]
[就是啊,今天小太阳在这儿肯定能化险为夷的,小太阳可是从小被当世家子教养长大,这些对他小菜一碟啦。]
[不过也幸好编了个身份出来吧,小太阳在燕国世家圈子里可是大宝贝,大家都认识他惹,看出不对来冒名顶替的事情就要暴露惹。]
系统紧张地捏一把汗,把最后这句记了下来。
弹幕说的没错,盛空阳走失后被燕国薛家收为养子,自幼被当成世家之子教养长大,懂的东西自然比出身落魄的沈惟舟要多得多。
而且燕国世家大多都互相有联系,家中晚辈基本都一起长大,或引为知己,或结为仇敌,但总归不会出现见面不相识这种情况,也就是说,他们都会认识盛空阳。
幸好秦随抱有引蛇出洞的目的给沈惟舟另捏了个身份,不然沈惟舟现在被认出来是个假的,怕是不用秦随找他算账,昨天得罪死了的姬衡玉姬兰若和把盛空阳当成白月光的这些燕国纨绔就能把沈惟舟生撕了。
看着弹幕上到处科普盛空阳在燕国世家权贵面前有多受欢迎的系统幽幽叹了口气。
这日子可真难过啊。
现在就是指望秦随不要反应过来,好奇为什么燕国这群纨绔会认不出“盛空阳”的模样,反而真的把他当莫须有的李修沅。
退一万步说,至少也要把秦随私库里对沈惟舟有用的名贵药材搞到手再暴露身份,要不然别说拿药解毒了,欺君之罪,怕是保命都成问题。
“怎么比?”
沈惟舟看着对面越来越多的人,扯扯唇角,还是没能笑出来。
若是没记错,不管是沈惟舟的身份还是李修沅的名义,他扮演的都是个废物草包,什么都拿不出手那种。
如今这副做派,倒是挺看得起他。
“不拘束用什么,一炷香为时,你二人共同奏鸣,作一首无题之曲。”
“不给任何限制,也没有任何提示,是非好坏,殿内众人皆可评说,胜负则以多数胜少数,你,意下如何?”
“早就听闻秦国人杰地灵,人才辈出,这比试,你接还是不接?”
看似询问,其实语气中满是咄咄逼人的压迫,根本没给沈惟舟说不的机会。
话都扯到两国头上,原本的意气之争就变成了国与国之间的较量,更是容不得沈惟舟临阵退缩。
袁孔朔倒也不愧是世家之后,看着头脑简单,短短几句话就挖了一个又一个坑。
逼人不可防守,只能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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