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逛花楼都带着这么多银钱,那想必他们各个家中更是金银财宝堆积如山了吧。
刚好秦随平日里也对银钱没什么概念,也不想在有他的情况下还短了沈惟舟的吃用,既是如此,那每到缺钱的时候就去江南各位公子府上转一圈也未尝不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秦随干这种事,从来就没什么心理压力。
当然,这些事情就不必告诉沈惟舟了。
他自己心里明白即可。
沈惟舟闻言沉默片刻,并没有多问,只是轻轻应了一声,随即就继续吃饭。
一行三人接下来遵循了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把一桌不知是早饭还是午饭的菜肴吃光,都很自觉地没有浪费。
在秦王宫时也是如此,秦随向来是吃多少便让人上多少,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会铺张宴席,平日里作风并不奢靡,反而有点像苦行僧。
毕竟除了上早朝就是批奏折,批完奏折的间隙还要处理全国各地紧急事宜,时不时还有一群被他称为“吃白饭”的大臣进宫与他商谈国事,一天恨不得掰成八瓣用,忙得跟陀螺一样不得歇息。
就更别提有心思换着花样儿吃饭了。
只是秦随还与别的帝王不同,他虽然忙,但他经常给自己放假。
时不时地就要找个理由训斥一番大臣,然后把任务丢给他们;又或者是哪天心情好了,也把任务丢给他们,只不过这种情况下会换个说辞,称为器重。
沈惟舟就有好几次被秦随留下一起批奏折时,看到这个狗皇帝同样的说辞换几个名字,神情严肃地对着头发花白的老头说“朕没爱卿不行,大秦江山还需君臣共赏”,各种鬼话张口就来,把什么丞相御史太傅哄得心花怒放,乐颠颠地就去给皇帝干活了。
当然,今天是爱卿,明天就是蠢货了。
沈惟舟很怀疑秦随的坏名声就是这么传出去的。
因为他是真的狗。
吃完了饭,秦随很自然地递给沈惟舟一块帕子,沈惟舟也没多想,很自然地用了。
然后两个人就被燕无双目瞪口呆且仇富的眼神吓了一跳。
沈惟舟:?
秦随:?
燕无双指指沈惟舟拿来擦拭唇角的帕子,手和语气都有点颤抖:“雪缎?”
“全天下一年都只能产三匹,皇帝都拿它当宝贝,我连块边角料都得不到的名贵雪缎?”
秦随轻轻垂眸,一句话都没说,但就是莫名让人懂了他的意思。
大惊小怪。
区区雪缎。
燕无双倒吸一口凉气,已经说不上来是嫉妒多一些还是羡慕多一些了,她欲哭无泪地看着沈惟舟:“你知道你手里这块帕子多少钱吗?你拿它少说能换好几箱金子!金子!”
“你居然拿它,你居然拿雪缎擦嘴,暴殄天物,真是暴殄天物。”她的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雪缎啊!雪缎啊!”
秦随不为所动,沈惟舟面色不改,两个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对燕无双的痛呼恍若未闻。
燕无双悻悻地闭了嘴。
这两个人还真是……一个敢给,一个敢用,绝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还差一千多字……又写不完辣555明天上午更第二更
第55章
几人用完饭之后并未急着上楼, 而是叫了一壶茶和几盘点心,坐在角落里安静了下来。
如意客栈虽说是客栈, 但饭菜味道也算尚可, 况且还比那酒楼里要便宜一些,自然就吸引了好些人专门过来吃饭。
他们下来的时间也算凑巧,进门用饭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混上客栈里住店的人, 来来往往,倒真是热闹。
禹城地段已经算是江南一带,江南自前朝就是天下公认的富庶之地, 鱼米之乡, 到了秦随手中再跟着他治国理政的政策行走这么多年, 已经比往日的繁华更甚。
虽然也不能说让每个百姓都大鱼大肉, 但是让他们都能够温饱,勤劳者手中还能备下一些银钱, 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毕竟丢给秦随的摊子实在是太烂, 秦国历朝历代都处于战争之中, 连年征战致使国库空虚,赋役繁杂,经济发展处于一个停滞不前甚至还偶有倒退的境地, 秦随这十几年来能让秦国的百姓过成这般模样,已经是大不易了。
按理说这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脸上应该充满着喜色才对, 但如今走进这客栈的人们却是愁眉苦脸, 一个比一个能唉声叹气。
秦随和沈惟舟对视一眼, 俱是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便按捺下心神, 仔细听着周围几桌子人的对话。
“又要上供,又要上供,每年光是交的赋税就已经够多了,陛下竟是还不满足,仍要我等商贾贡献金银异宝进京,这是不给我们留活路啊!”
沈惟舟微微蹙眉,怎么又扯到秦随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啊你也别抱怨,听说不止是我们商贾,从今年开春,便是农人和工匠的赋税徭役也要增加两成,唉。”
秦随狭长凤眸微敛,唇边的笑意愈发漫不经心。
这就奇了怪了,赋税徭役皆为国策,他一个皇帝都不知道要增加,底下的人怎么就收到了他要增收赋税的消息?
除了这个,还有……上供?
给他上供?
透露的消息倒是和那个童家小姐说的如出一辙,但他在位期间,可从来没说过也没收过那劳什子上供。
这江南还真是不来不知道,一来一看,倒是有意思的紧。
“自陛下登基开始就说了要减免赋税,不过也是嘴上说说,就减免了三年,又恢复原状。恢复原状便恢复原状吧,可竟然还在此基础上年年往上加,一次加一点,这些年下来也是天大的数目了,居然还要加。”
“残暴不仁,昏庸无道,依我看啊,还不如像知府说的那样,让梁王当皇帝就好了!反正当下太平,皇帝也不管事,谁坐那位置不是坐!”
“嘘……慎言!隔墙有耳!”
“那梁王不是天阉吗?他也能当皇帝?”
“怎么不能,反正太子从宗室旁支中过继便是,只要精心教养,说不定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君不见古往今来有多少父子反目兄弟成仇,便是当今圣上那也是……”
“……”
“可得了吧,别光说当今圣上了,你们以为那知府是什么好东西不成?我们把好东西都交上去,那都是先到知府手里,现在有几个清官廉政,到了他手里他不得雁过拔毛扒一层皮下来?”
“知府拿一层,再一直送进京,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的手,一人一层,怕是到陛下眼前的也不多,所以陛下才不觉得咱们上供是个事。”
“你小子,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坚定的保皇党。”
“……”
周围大概有三桌子人,每桌人各说各的,兀自调笑嬉闹,要不是沈惟舟和秦随武功上乘,还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燕无双此时就是听得一脸懵然,左耳朵这句右耳朵那句,刚想明白这个事下件事已经说完一半了。
听了半响,三人收回了注意力。
沈惟舟这才看到,燕无双一个人化悲愤为食欲,解决了大半糕点。
他轻轻咳了两下:“回房间说吧。”
……
回到房间,还是像昨晚一样,三个人开始商讨接下来的动向。
在此之前,沈惟舟当着燕无双的面,毫不避讳地把秦随问了个遍。
有增收赋税吗?
没有。
秦随自登基开始就逐渐降低赋税,休养生息,安抚民心。
这么多年来赋税一直维持在一个三国最低的水平,只有继续降,断然没有再升的道理。
至于登基三年之后回调赋税,逐年加重,今年更是连加两成,那纯属无稽之谈。
秦随的回答很是坦然:“没有。”
“那上供呢?”
这个问题其实沈惟舟都没打算问,他其实是问给燕无双听的,毕竟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了解秦随是个合格的皇帝,燕无双可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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