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都不看地上的人一眼,似乎救个人就跟救小猫小狗一样,随手便救了。姬衡玉吩咐完就拂袖而去,面上又恢复了晋国太子殿下应有的高华气质。
张文远不敢再多言,俯身行礼:“是。”
……
沈惟舟醒来的时候离午时还差一刻,嘴里满是苦涩的中药味,让他眉心一跳。
床边有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背对着他,似乎是遇上了什么难事,急得抓耳挠腮,直直跺脚。
“来不及了,这可怎么办啊……呀,你醒了!”
嘴里碎碎念的小姑娘一转身看见起来的沈惟舟吓了一跳,旋即又反应过来拍拍自己长舒口气,圆圆的脸上满是惊喜:“公子终于醒了,再不醒奴婢可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沈惟舟怔了怔,随即打量了一下周围,温和有礼地问道:“请问姑娘这是何地?”
圆脸小姑娘行了个礼:“奴婢秋琴,这是我家殿下暂住的地方。公子既然醒了那奴婢服侍您起身洗漱吧,殿下等您很久了,午时要见您。”
殿下。
沈惟舟抿了下唇,想起了他昨晚随意扯的一个谎——他是晋国太子殿下带来的人。
此处还是秦宫,秦国除了那位帝君外没有别的储君,也就是说在这个宫里能被称为殿下的也就那一人,晋国太子姬衡玉。
看来昨晚是姬衡玉救了他。
刚撒了谎正主就找上门来了,沈惟舟内心有点微妙,同时又不自觉地想到更多。
姬衡玉深夜不睡觉,在秦王宫乱逛什么。
身为一国太子,亲自出使秦国本就不该,又于抵达当日深夜在秦王宫走动,这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是别有所图。
【万一人家失眠呢。】
系统打了个哈欠。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不管怎么说,他昨晚救了你。】
【我的宝,人情债可不好还,你得想个办法让他也欠你的人情。】
“……我明白。”沈惟舟在心里回复系统。
时间所剩无几,拒绝了秋琴服侍的请求,沈惟舟让她把衣服放下出去便可。
“秋琴,你说的殿下……是姬衡玉吗?”
看着秋琴把衣服给他拿来放下,沈惟舟若有所思,还是问出了口。
“大胆,不可直呼殿下名讳!”
“嗯?”
伴随着秋琴声色俱厉的叱责而来的,还有一道清越的男声。
沈惟舟抬眸看去。
姬衡玉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门口处,正带着几分好奇看向沈惟舟。
其一身云锦白衣,容色清隽,气质泠然如莲花,让人下意识生出好感,又觉得自己配不上这般出尘的人,只能默默远观,不可亵玩。
他挥挥手让秋琴退下,自顾自地坐到沈惟舟面前,倒了一杯茶,把它递给了沈惟舟。
“你认识本宫?”
沈惟舟垂眸盯着面前的茶,轻轻一笑,不接。
“不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
姬衡玉不是省油的灯
他和秦随一样都以为舟舟是只无害的小猫咪,然后被小猫咪舟踩在了头上吃了一个又一个哑巴亏
小猫咪舟因为之前的经历,以为他温和待人就会有更多人喜欢他和他交朋友
后来发现没用但是已经习惯对所有人都温和笑笑
然后再反手给他们一刀
第8章
空气瞬间凝滞下来,姬衡玉面色不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将茶杯收回,轻轻放在了桌上。
沈惟舟漂亮的脸上病容未消,长睫低垂,似有歉意:“抱歉,我不喜欢喝茶。”
“苦。”
像是孩童撒娇的话语配上沈惟舟那张脸就莫名相合起来,姬衡玉盯着沈惟舟良久,终于笑出了声:“本宫倒是不知道秦王宫里还有这般有趣的人儿。”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沈惟舟抬眸,装作没看见姬衡玉眼中的探究之意,温声回应道:“盛空阳,让殿下见笑了。”
随意一些又如何?
反正现在顶着盛空阳的身份,背后好歹有天下第一宗门作为后盾,就算是晋国太子也不能让沈惟舟做不想做的事,秦国帝君在动他之前也要思索三分。
除了武功被废后自甘消沉的那段时间,沈惟舟从来不知道忍气吞声这个词该怎么写。记忆中哪怕是在入天算之前给人做些零活换一口饭吃的时候,他也敢用弱小的身躯与成年的乞丐撕咬,把属于自己的那份吃食抢回来。
就算没有武功,他也自有保全性命的办法。
所以他不怕姬衡玉。
姬衡玉听到这个名字后略略思索了片刻,很快就找到了对沈惟舟的印象。
“天算宗主之子?”
沈惟舟微一颔首:“正是。”
得知了沈惟舟的身份后,原本热情的姬衡玉顿时变得兴致缺缺,言辞中甚至不由自主地透露出几分轻嘲:“闻言盛公子对风九御少宗主一往情深,不惜以三年自由换取风九御的性命,如今看来确有其事,倒也真是一桩佳话。”
“时候不早,本宫就不留盛公子用饭了,下次再见风少宗主,代本宫问好。”
“秋琴,送客。”
面色不好的秋琴显然还在因为刚刚的事不满沈惟舟,因此只是象征性地把沈惟舟送出院子,就告辞回去了。
又是一个好天气,沈惟舟慢吞吞地往秋琴指的方向走去,边走边晒太阳,和系统讨论着弹幕内容。
“作为深情男二的姬衡玉为什么不喜欢我?”
“正常,我又不是盛空阳。”
“我为什么不喝姬衡玉递过来的茶?”沈惟舟不解,“不喝就是不识好歹?不想喝。”
沈惟舟自认为看人还算准确。但姬衡玉这个人,他看不透。
传闻中的姬衡玉生而知之,天生帝命,是一个光风霁月的翩翩公子。
但沈惟舟的直觉告诉他,姬衡玉并不是表面上那般简单和洒脱。
小心为上。
所以不接姬衡玉的茶,也就意味着不承姬衡玉的意,想办法还了昨晚的人情之后,他与姬衡玉就算两清。
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心里清楚,昨晚就算姬衡玉不救他也死不了,只不过要病更长些日子罢了。
左右不过就是病秧子,时间多一些少一些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
这个人情,可以还。
【弹幕开始骂你败坏他们家“小太阳”名声了!】
系统义愤填膺。
【有本事让盛空阳自己来啊。】
【本系统从来不从门缝里看人,结果没想到有些人就只有门缝里那么点,还要怪本系统看不起,我呸——】
沈惟舟笑得温和,让系统把弹幕关了。
“败坏名声?”
“也不是不可以试试呢。”
—
秦随醒的比沈惟舟要早很多。
虽然昨晚沈惟舟下手毫无保留,但毕竟没有内力,伤口只是看上去严重。秦随十二岁便开始上战场,大大小小的战役刺杀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昨晚跟以前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要不是中了药神志不甚清醒,沈惟舟连近他身的本事都没有,更遑论打伤他。
想到这儿,秦随的神色有些阴郁。
昨晚他一时心血来潮去刑狱司看了一眼李仁立的妻儿,想从他们口中得知燕国是否有更多的细作潜伏在秦国境内。
一开始倒是正常,李仁立的妻子破口大骂他暴虐不堪残害忠良,话里话外把自己通敌叛国说成替天行道,秦随闻言眼皮都不抬一下,给了她一个痛快。
或许是母亲的死状吓到了两位少爷小姐,李仁立的一双儿女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告诉秦随叛国是其父一意孤行,与他二人无关。
“陛下,娇儿知道一份名单,是在父亲书房里看到的,娇儿愿意把名单献给陛下,求陛下一份恩赐。”
李娇儿更是字字泣泪,把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试图用名单让秦随网开一面。
秦随耐性很好:“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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