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在自己临时搭出来的小窝里饱饱吃了一顿,待吃饱喝足后又开始犯愁别的事情了。自己此番被人掳来此地, 又放火烧了贼窝,还全身而退,这事情说出去任谁都会忍不住怀疑吧?
若是换了旁人, 他还可以说是侥幸趁乱逃脱, 但周岸只要看了那截衣袖, 就会知道火是他放的。这种情况下,他要怎么朝周岸解释, 才能显得合情合理呢?
季浮沉苦思冥想, 编了好几套理由出来,但他觉得无论哪一套说辞只怕都很难让周岸信服。
念及此他又忍不住有些犯愁, 心道不会自己刚逃出贼窝,紧接着又得跑路吧?他心底其实挺不想离开凤鸣寨的,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周岸能被他的说辞糊弄过去。
就在季浮沉为如何糊弄周岸发愁之际,山上的火越烧越大。那帮流寇费尽心思,也只能保证火不殃及到别的地方,已经被浇了火油的房子早已无力回天。
偏偏季浮沉挑的房子都是重点,此处存放物资的仓库和众人的住处都被付之一炬,剩下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地方。换句话说,哪怕剩下了几间没烧的房子,也不足以支撑他们继续盘踞此地。
“头儿,现在怎么办?”一个手下朝他们的头领问道。
“怎么办?你教教我还能怎么办?”
那头领立在关押季浮沉的囚室前,那里如今已经被烧了大半,房顶都烧塌了,只剩一些断壁残垣还兀自烧着。热浪滚滚,将立在不远处的人脸照得通红。
季浮沉来的时候被搜过身,所以他们并不会将这一场火联系到对方身上。这样大的火势,且是好几处房屋一同着火,明显就是浇了火油,外人根本做不到。
谁能搞到那么多的火油,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众人?
尽管他不愿承认,但没有别的解释——他们之中出了内鬼。
“把今天值守的人都叫来问话。”头领道。
“是。”手下应声便要离开。
他又改口道:“今日着火的时候,除了你们几个正准备跟我去见周岸的人,其他人都在做什么?”
“大部分弟兄都在演武场。”那手下又道。
“你去摸清楚当时不在演武场的人有谁,全杀了。”头领道。
“头儿……这……”属下一脸震惊:“巡守的弟兄得有一二十个呢?都杀了?”
“火都烧到我脑袋上了,不杀留着过年吗?”头领怒道:“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这个内鬼不除,将来咱们怎么做事情?”
那手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转身去了。
不多时他便回来,说事情都办妥了。
“头儿,接下来怎么办?去黑虎寨吗?”那手下又问。
“一场大火烧了咱们的栖身之所,还烧死了季浮沉,咱们与凤鸣寨的梁子算是结下了。”那头领冷笑一声,“今日出了这地方,周岸定会像条疯狗一样咬着咱们不放。你觉得此事,谁的收益最大?”
“头儿,您怀疑是黑虎寨的人动的手脚?”
“咱们与凤鸣寨一旦联合,黑虎寨的地位便会一落千丈。只有挑拨了咱们与周岸的关系,他们才会成为祁州这地界咱们唯一可以联合的人。”
“我这便去烧了他们的山。”那手下道。
“算了。”这头领显然是个能沉得住气的,尽管认定了今天这把火是黑虎寨所为,竟也能忍下这口恶气,“咱们接下来还要依仗他们,不可撕破脸。这笔账且替他们记着,待往后将军事成之后,一并和他们清算。”
那手下闻言也只能生生咽下了这口恶气。
另一边。
周岸在意识到这把火是季浮沉放的之后,立刻便改变了部署。
他撤回了先前派往黑虎寨的人,转而带着段青的人及凤鸣寨的人直奔着着火的地方而去。此地他们虽未来过,但有了远处浓烟的指引,很容易就找到了上山的路。
他命段青带人埋伏在山下,以防有人前来策应山上的人,而后便弃了马带着其他人顺着山路而上。
“大当家,我打头阵吧。”赵路道。
以往这种时候周岸都是冲在前头,众人倒也习惯了,但他今天挂念着季浮沉,心神不宁的,赵路怕他心有旁骛遇到危险。
“无妨,你带人跟在后头,让张平跟着我。”周岸道。
张平闻言忙提着刀跟了上来,倒也没多说什么。
周岸之所以这么安排,一是因为他实在挂念季浮沉,想第一个见到对方。二是担心季浮沉此番放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不知道会不会现出原型什么的?
所以他安排张平和自己打头阵,是不希望季浮沉的秘密被旁人知晓。
大概是他的心思确实太杂乱,一时竟是未留意到山路上提前铺设的陷阱,一脚便踩了上去。若是不出意外,他踩中陷阱中的兽夹,一只脚定会鲜血直流。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兽夹竟是在即将夹住他的脚时弹开了,确切的说兽夹不仅仅是弹开了,而是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拧到一起,直接报废了。
周岸:……
他俯身盯着那只兽夹看了看,眼底满是疑惑。
这绝不是一只坏了的兽夹能呈现出的姿态,那拧到一起的夹子更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外力破坏掉了。
“怎么回事?”周岸不解道。
“会不会是……”张平看了周岸一眼,小声道:“四当家做的?”
张平这人思维比较简单,却也比较容易切中要害。在他看来,四当家既然会妖法,那一切不合常理的事情,首先往四当家头上想,尤其今日这兽夹自毁救了大当家一只脚。
“什么意思?”
“大当家还记得当初我被前任二当家殷齐清指使去欺负四当家一事吗?”张平朝他解释道:“那晚我弄了热水想去浇死四当家的菜苗,没想到热水倒出去,菜苗没事,我差点被烫死。后来多亏了四当家的药,我才捡回一条命。”
周岸闻言有些惊讶,心道原来张平是因着此事才知道了季浮沉的秘密?
“后来我想过,四当家那晚并不知道要来烫死菜苗的人是我,所以他的妖法肯定不是施在了我身上,而是施在了那些菜苗上。”张平道:“一旦有人去伤害那些菜苗,就会遭到报应。”
张平说得云里雾里,周岸却敏锐地抓住了重点,若今日之事确是季浮沉所为,那就说明季浮沉为了保护他,在他身上也施了法术。
季浮沉竟会为了保护他,特意在他身上施法?周岸一时之间又是惊讶又是欣喜,可所有的情绪最后都化成了对季浮沉的担心和思念。
尽管理智告诉他,对方既能施法保护他,定然也能施法保护自己,可他还是无法安心。只要一刻见不到季浮沉囫囵个儿的出现在他面前,他心里的煎熬就一刻也不会停。
“此事不要对旁人提起。”周岸说。
“大当家放心,我不会乱说的。”张平道。
周岸往山顶的方向一看,见上头的浓烟越发浓重,眸色也跟着阴沉了些。
“告诉大伙儿,山道上有陷阱,所有人潜入山道两侧,隐蔽前进。”周岸吩咐道。
张平当即将他的话传了下去,很快所有跟着他的弟兄便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山道两侧的树丛里。
这种行进方式虽然让他们的速度减慢了不少,却也让他们由明变成了暗。
当初寨子里演练时,段青就是用这一招埋伏在山道两侧,一举把赵路的人“杀”了个干净。自那以后,周岸特意派人将山道两侧都清理且重新布了防,可惜这伙贼人并没有这么高的警惕性,只在山道上埋了陷阱,却忽略了山道两侧。
就这样,周岸带着人潜行了不到一刻钟,便闻不远处的山道上传来了脚步声。他转头朝张平比了一组手势,张平会意,悄悄退回去给后头的赵路传了话。
不多时,山道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密。周岸透过树丛打眼一看,发觉这一行人加起来得有七八十人之多,竟像是倾巢出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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