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岸没什么讲故事的天赋,再加上这个故事是他瞎编的,所以讲得十分干巴。不过荣宝很给面子,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听得特别认真。
“那……怎么办?”荣宝一脸担心地问道。
“小狐狸胡思乱想了很久,甚至打算偷偷离开那家人。可他不知道的是,那家人中有个与他年纪相仿的人,早就对他倾慕已久,准备与他成婚。”
“成婚……是什么?”荣宝问。
“成婚就是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做很多事情,永远不分开。”周岸朝他解释。
荣宝想了想,看看季浮沉又看看周岸,心道他们要是成婚了,是不是就不会分开了?他不想离开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他想和他们一起,永远不分开……
但这个念头太复杂了,他现在的语言能力有限,说不清楚。
“后来……”荣宝催他继续讲。
“后来呀,那个喜欢小狐狸的人终于鼓起了勇气,朝小狐狸证明了自己的真心。小狐狸感动不已,两个人就成了婚,幸福地生活了一辈子。”
荣宝听到最后,总算松了口气,眼底露出了满足地笑意。
“荣宝,你那只小狐狸如果成了精,也变成了和你一样的小孩子,你会和他做朋友吗?”周岸问。
荣宝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嗯,要……做朋友。”
“荣宝真乖。”周岸摸着荣宝的脑袋,目光却一直往季浮沉身上偷偷瞥,“人如果有了感情,情到深处,是不会计较身份之别的。对方是人也好,是妖精也好,其实都不打紧。”
荣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点听不太懂了。
至于季浮沉,早就被周岸这个无聊老套的故事催眠得睁不开眼了。
“我要是遇到一个……对方不管是什么都好,我定会好好待他……”周岸喃喃道。
季浮沉听了他这话,迷迷糊糊地想,大当家这是想成婚想疯了?看到旁人过了年要成婚,自己没找到合适的对象,所以开始做梦能有妖精来找他?
莫不是《聊斋志异》看多了,魔怔了?
那日之后,周岸得了空就喜欢给荣宝讲各种精怪故事。季浮沉听得直皱眉,却也不好打击他,只能抽空朝荣宝多讲一些适合小孩子听的故事。
转眼除夕到了。
这日寨子里格外热闹,侯东让成了婚的弟兄将家眷都接到了寨子里,大伙儿一起过年。
这天晚上,周岸也不知是太高兴还是心事多,喝酒时没有控制住,一不小心喝多了。
若是换了从前,赵路和薛承举肯定是要照顾他的。但今天那俩也喝了不少,自顾不暇,最后照顾周岸的重任就落到了没怎么喝酒的季浮沉身上。
“小暑,今晚你帮我照顾荣宝吧。”季浮沉朝小暑道。
“公子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他。”
季浮沉怕荣宝不愿意和自己分开,又耐心朝他解释道:“大当家喝多了,晚上我得照顾他,顾不上你。你去和小暑叔叔一起住,明天一早我就去接你,给你装个大红封,好不好?”
荣宝这两日已经缓过来了,再加上之前他也经常跟着小暑,所以并不抗拒,乖乖点了点头。
季浮沉搀着周岸从饭厅出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拉着周岸一起摔跤。对方身形挺拔,比他高出了大半个头,且手长脚长的,这会儿喝多了整个人倚在季浮沉身上,压得他走路都费劲。
“你怎么这么重?”季浮沉抱怨道。
“唔?”周岸像是听懂了似的,忙努力站直了些。
季浮沉趁着这会儿功夫,赶忙将人扶回了住处。
“你先躺着,我弄个帕子帮你擦擦脸。”季浮沉说。
“别走。”周岸攥住他手腕,将人一把拽进了自己怀里。
季浮沉一脸无奈,好不容易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忙帮他脱了外袍和鞋袜,又弄了些水来帮他擦了擦脸。
“咱们成婚吧。”周岸拉着季浮沉的手道。
“呵。”季浮沉一脸无奈,心道大当家果然想成婚都快想疯了。
“你答不答应?”周岸拉着他的手摇了摇,“房子我都选好了,最东边那间……你肯定喜欢。”
季浮沉另一手正拿着布巾帮他擦脸,闻言一怔,心道最东边的房子,自己确实会喜欢。
“答应我吧……”周岸无意识地央求道。
季浮沉甚少看到他这副模样,周岸酒量好,平时喝酒很难醉成这样,今晚估计是真的没控制住。
“大当家……”季浮沉虽然和周岸已经颇为亲近,但骨子里还是对他有点畏惧,平日里不敢有太逾矩的举动,今日见他喝成这样,胆子便大了些,好奇地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我帮你留意着点。”
“唔……”周岸醉眼迷蒙地想了想,开口道:“妖精……”
季浮沉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你不怕妖精吸你阳.气?”
周岸看向他,问道:“你会吗?”
“我不会,我又不是妖精。”
“你就是。”周岸怔怔看着他,一手在他眉眼上轻轻拂过,惹得季浮沉身体一僵,竟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季浮沉想要推开他起身,却被周岸一把揽住,翻身按在了榻上。
不等他反应过来,便觉唇上一热,周岸带着酒气的唇舌毫无章法地覆了上来。
季浮沉:……
大当家这是真的疯了吧!
周岸根本就不会亲人,牙齿磕得季浮沉唇间都有了血腥味,那架势不像是在亲,倒像是打算把人啃了似的。季浮沉第一次经历这个,整个人都是懵的,足足呆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他想要推开对方,奈何周岸力气太大,慌乱之中,只能激活了一张庇护卡。与此同时,周岸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整个人直直摔到了地上。
“又捶我?”周岸躺在地上大着舌头道。
季浮沉气喘吁吁地看着地上的人,便觉唇间还残留着酒气,惹得他自己都有些上头。
他呆坐在榻上半晌,面颊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似的,一时之间也理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理智上他知道周岸只是喝醉了,并非有意,所以不必跟对方生气。
可理智是一回事,情绪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想到周岸也不知是将他当成了什么东西,他心中便越发着恼。
生气归生气,季浮沉到底还是心软,大冬天不忍心让周岸睡在冰冷的地上,待心情稍稍平复之后,他便上前将人弄回了榻上。好在周岸现在安静了许多,没再胡来,闭着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天晚上,季浮沉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自己变成了狐狸精,周岸追在他身后,非要拉着他成亲,还亲他。梦里的周岸没有喝酒,所以比现实中更温柔,但不知为何,梦里的季浮沉竟是忘了拒绝,就那么傻乎乎让对方亲了好久。
醒来后,季浮沉越想越气闷,索性把梦里这笔账也算到了周岸头上!
次日一早,周岸醒来后便发觉榻上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他揉了揉发疼的脑袋坐起身,觉得心口有些疼,像是被人锤了似的。
季浮沉和荣宝呢?
周岸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没找着人。
他去打水洗漱了一番,见两人依旧没回来,就出去找了找,最后在演武场见到了正在晨训的季浮沉。对方今日穿了一袭修身的武服,手上带着手套,正在捶木人桩。周岸曾经教过他拳法,不过季浮沉不爱练,因为捶木人桩会手疼。今日他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看上去捶得十分投入。
不远处,荣宝正和小暑蹲在地上玩石头。
“大年初一怎么爬起来干这个?”周岸走到两人身边朝小暑问。
“公子说昨晚被狗咬了,所以出来练练打狗拳。”其实小暑也不知道什么叫打狗拳,但公子是这么说的。
“被狗咬了?”周岸一怔,“小黄还是小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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