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浮沉闻言鼻子一酸,不禁有些感动。
这些孩子们总是能戳中他心里最软的地方。
“季先生,村里之所以有人轻信谣言,多是因为蒙昧所致。有了先生的教诲,孩子们才能读书明理,将来才能成为明辨是非的人。”村长说着朝他深深一揖,“恳请先生重回学堂。”
季浮沉闻言下意识看向了周岸,周岸知道他定是心软了,便点了点头。
村长见状终于松了口气,带着瑛子一同下了山。
“人都是需要教化的,要读书明理,要训练体魄。我的建议是不要感情用事,建立在利益上的合作才是最长久的。山寨与村子应当是互利的关系,而不是你们一味的给予。”段青道:“你们为他们提供庇护,让旁人不敢轻易侵犯,也该适当让他们付出一些什么。”
“我教他们读书有束脩。”季浮沉说。
“这只是最基本的,况且我猜你要的束脩肯定也不多。我说的互利和付出,是其他的东西,今日去村子里看过之后,咱们再行商讨。”
“今日就要去?”
“捡日不如撞日嘛,你不也记挂你的学生吗?”
季浮沉一笑,没想到他竟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周岸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片刻,开口道:“我也去。”
“大当家今日没有事情要忙了?”季浮沉问。
“该忙的都忙完了,其他事情有赵路盯着呢。”周岸不容置喙地道。
午饭后几人便一道下了山。
季浮沉径直去了学堂,孩子们见到他都颇为高兴,也有一些年纪大一些的孩子看着他时很是忐忑,生怕他今日是来道别的。
“季先生,您不会不要我们了吧?”
“先生,我这两日都有好好背书。”
“我练字也很认真,先生看……”
孩子们纷纷开口朝他示好。
这时有个大点的孩子拿着火折子点燃了书案旁边的暖炉。
“村长特意让人准备了银碳,说天冷了,给先生取暖。”
季浮沉无奈一笑,开口道“今天下午,咱们上算数课。”
孩子们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一个个仰着小脸极为认真。
另一边,周岸带着段青围着村子绕了一圈。
“村子里的布防有很大问题,他们内部不必消耗这么多人,应该把布防的重点放到村外。四方设置固定的岗哨,人不用多,各两个就够。四角派人巡视便可,”段青想了想又道:“这些事情直接让他们去做就可以,寨子里的人手不必耗在这里。”段青从前在营中待过,很懂用人之道。
周岸见他把村子里的布防都想好了,索性直接带他去见了村长,也省得自己在中间传话。
“先前流寇灭门的事情你们应该都听说了,若非凤鸣寨处置得当,如今这地方早已不知是何景象。近来虽然没再出现过灭门这样的惨案,但流寇却是一直都有的。你们当务之急是保护好自己,莫让贼人钻了空子。”
“这位先生可有良言?”村长问。
“有,我看过你们村子,村口有几家边户,若是有流寇潜入,首当其冲的就是那几户人家。最好是将固定的岗哨设在那几户人家附近,同时让他们家里都养只狗。”
“这个容易,我今日就去办。”村长说。
“还有,让人备几面铜锣,分散在村子各处,每一面锣至少派三人共同保管。一旦发觉村子里出了问题,即刻让他们敲响锣,以便提醒旁人。”
“这个季先生早就提过,您来之前就都安排好了。”村长说。
段青闻言明显有些意外,这是季浮沉再一次让他刮目相看。
“若真出了问题,切记不要隐瞒也不要硬撑,让你们的人去朝凤鸣寨求援,我想周大当家定会顾全你们。”段青道。
周岸在一旁听着,暗道这段青确实很懂统筹之道,这样一来既减轻了寨子里布防的压力,又明确了凤鸣寨和村子之间各自的义务,可谓事半功倍。
“往后季先生教课的时间挪一些给我,我亲自来教大伙儿一些防卫之术。届时最好让孩子们和负责防卫的人都来,若是全村人都来更好。”段青道。
反正入冬以后已经过了农忙的季节,村子里大部分人都没什么要紧事情,能学些防身保命的本事总比闲着强。
“这些村民就算真跟着你学了所谓的防卫之术,将来能打得过流寇?”告别了村长后,周岸朝段青问道。
“打是打不过的,但可以震慑。军中之人打仗靠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段青看向他,解释道:“靠的是士气,再好的战术若是没有士气都很难打胜仗。所以这防卫之术教的不仅是防卫,乃是士气。流寇们虽心狠手辣,却也谨慎得很,他们若是想挑柿子捏,肯定会挑软的。”
“有点道理。”周岸点头道。
“只要村子里安全,你们凤鸣寨就能省不少心。”
周岸瞥了他一眼,忍不住笑道:“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做大当家呢?”
“我这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真遇到事情,还是得靠着大当家这样的人。”段青道:“为将者不畏死,亦可以令手下众兵不畏死。这种东西,是学不来的。我们大当家身上有,周大当家也有。”
“文绉绉的,我们小季也是读书人,他说话就不像你这样。”
“周大当家,你做山匪真的可惜了,若是在军中定能建功立业。”
周岸失笑,“我可不愿为这样的朝廷效力,那些狗官眼里只有银钱,别的一概看不见。”
“若是朝廷改换了头面,周大当家可会改变心意?”
“朝廷改了头面,你说的是敌国入侵?我更不可能替他们卖命。”周岸说。
“我说的是……当今血脉中的其他人,若是真有这么一位,既有魄力又有胆识,还有运气,你可愿追随?”
“那得等我见了人再说。”周岸并未正面回答他。
段青闻言没再继续追问,两人都默契地揭过了这个话题。
季浮沉下学后,便看到周岸正立在门外候着他。男人一袭玄衣,身高腿长,惹得孩子们频频偷看。他们都听说了,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是季先生的夫君。
虽说他们身边娶男妻的人家不多,但看到季先生与那人站在一起时,便觉得甚是般配。想来季先生这样的人,也只有大当家那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吧?
“你不必等我的。”季浮沉被孩子们打量得有点不好意思。
“正好路过,我让段青先回去了。”周岸目光落在他手上,问道:“冷吗?”
“今日不冷,村长让人准备了银碳,屋里还挺暖和。”他说着在周岸手背上轻轻一贴,惹得对方身体一僵,耳尖迅速漫上了红意。
“你怕冷,回头让他们也采买一些银碳点在屋里。”
“不用,大伙儿都不点只有我点像什么话?”
“用我的月钱买。”
“回头再说吧,我现在还不太冷。”
周岸点头应下,但回去后还是让赵路安排人去购置了银碳。
赵路还劝他,说买了银碳屋里暖和了,季浮沉更不愿跟他睡一个被窝了,周岸却不以为然。
关于让季浮沉继续跟他睡一张床这件事,他早有计划……
这天,小暑将晾晒好的被褥送了过来。
周岸表现地十分淡定,甚至亲自帮季浮沉铺了床。
季浮沉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有荣宝撅着小嘴,看起来有些失望。他想三个人一起睡,那样更暖和,也更有安全感,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被子干了他们就要分开。
“睡吧,乖。”周岸在荣宝脸颊上捏了捏,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小床上。
然而就在他躺下去的那一刻,便闻“咔嚓”一声,随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怎么了?”季浮沉忙起身查看,便见周岸的小床已经翻到在地,周岸也连人带被子一起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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