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眼神动漾了一瞬,他微微张了张嘴,一时间心情极度复杂,像是有某种情绪正欲喷发而出,沉默了许久后,他突然一把将纪淙哲拥住,脸埋在了他的颈窝深深地呼吸着。
“怎么了怎么了?”纪淙哲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弄懵了。
林臻深呼吸了一下,闷声说道“以后我们也会有院子的,以后我也会给你买红烧肉吃的。”
活了二十多年,加上两辈子,纪淙哲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相依为命四个字,听着林臻的这句话,说不感动是假的,他,太他妈感动了。
感觉此时的林臻像是只脆弱的雏鸟,纪淙哲都觉着自己有点母性大发了。他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慰“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行的。”
林臻搂得更紧了“你不用羡慕别人,别人有的,以后你都会有。”
“……..”林臻这话听着倒是挺积极向上的,可纪淙哲怎么就觉着有点怪异,似乎哪不太对劲?
被林臻抱了好一会儿,纪淙哲也觉得别扭了,他这辈子长这么大,说实话还没跟哪个男的这样亲密过,林臻要是个小孩那倒没什么奇怪的,要是个女人那也求之不得,可现在把他搂的严严实实的却是男人的手臂,紧贴着也是男人坚硬的胸膛。
一想到之前他喝的烂醉的时候还跟林臻亲过嘴,纪淙哲就浑身不自在了,他推了推林臻“行了行了,没断奶呢?这么粘人啊,抱得我都喘不上气了。”
林臻脸红扑扑的,讪讪地松开了纪淙哲,他倒了点红花油在手里,拉起纪淙哲的胳膊“我来给你涂。”
小两口早上是被楼下陈虎叫醒的,林臻听到后推了推旁边睡的正香的纪淙哲,自己则赶紧窸窸窣窣穿起衣服。
“起来了,今天放水。”
“我真的好累啊。”纪淙哲睁开眼哀嚎。
“等今天放完水了,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再忍一会吧。”
昨天刚干完活的时候只是觉得累,倒也还好。今天一起床,两个人都发现不对劲了,两条腿就像是刚爬完长城,走两步都抖得不行,尤其是下楼梯时,跟个年迈老人似的,还得一边手扶着墙板一边腿跟抖筛子一样。
村里的放水是在早上七点钟,因为隔壁两家邻居都在等着,所以纪淙哲他们赶紧洗漱完,都来不及吃早饭,一人扛着一把锄头就跟着一起往田坂去了。
村子里放水是件大事,几乎家家户户的劳力都去了,纪淙哲跟林臻来到这过去了半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村里人,一拨一拨地穿梭在田间小道。
大伙都扛着锄头站在自家的田坎边,田坎边上有一条长长的水渠,待会水库放水下来,村民们就得挖断自家田坎,将水渠里的水引进每格田里,等水泡了田后,再用泥把田坎堵上。
林臻已经挥着锄头扒开了一截田坎,现在还没到七点,不知道水库什么时候开闸,纪淙哲还没够,就坐在田坎上脑袋抵着锄头柄,一下一下打着瞌睡。
林臻走过去坐在旁边“很困吗?”
“昂。”纪淙哲含糊回了句。
林臻抬头张望了下四周,把纪淙哲的锄头往旁边一放,将后背留给他“你靠着我睡吧。”
“行,待会放水了你叫我。”纪淙哲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仰靠在林臻的后背闭上了眼睛。
林臻拨弄着脚边的草根,望着晨光的天际,思绪漂浮着,却莫名安心。先前来到这个地方时的忐忑心悸,随着日子一天天的推移,逐渐平静。
半个小时后,不用林臻喊,纪淙哲就被远处的呐喊声惊醒。
一望无际的田野尽头,随着一声嘹亮的“放水了!”
接着,许多村民接二连三也跟着喊了起来。
纪淙哲跟林臻赶紧握起锄头站起身,双目紧盯着水渠,没一会儿,干涸的水渠慢慢淌下水流,先是浅浅的一层,几分钟后,水流越来越大,直至奔涌地窜进了撅裂的口子,灌进了田里。
水流搅着泥土,水线慢慢上涨,很快由浑浊沉淀为清澈,放眼望去,一亩亩田地仿若明镜,在清晨升起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灌了一个来小时的田,见差不多了,小两口拿着锄头把缺口给填了,接下来再泡一段时间田,就能育苗和插秧了。
只是,今年的重头活还远远没有结束。
作者有话说:
哇……林臻这么好,纪哥不生个十个八个都对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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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三月份,大地绿意盎然。
现在田已经泡着了,但小两口似乎已经习惯了忙碌的生活,最主要原因是兜里没钱,所以一闲下来就心慌。
过了没几天,就把先前种子摊老板送他们的油菜花拿去杨大爷的那块地种了。
种油菜花跟莴笋差不多,由于种子少,他俩起了一条十几米的土垄,撒上种子就好了,剩下还有大半的地,等以后有钱买其他种子了再说。
去年腌制的大青鱼,已经吃光了,后山的莴笋也不剩几根,而那垄黑油菜他们不爱吃,现在蛀的蛀,被老鼠啃的啃,烂了一大片。
两个人许多天没进一点油水,就只炒一盘莴笋,纪淙哲要不是为了以后买母鸡来下小鸡,他早忍不住把公鸡给宰了。
这天林臻吃过晚饭对纪淙哲说“我打算做点茶叶生意。”
“茶叶生意?”
“陈虎说过镇子每年都收茶,只是高山村离镇子太远,而且村民们种的茶树零散,量不多,所以村里没什么人做茶叶生意,但我们眼下没有其他赚钱的路子了。”
从古到今,茶叶生意一直都是赚钱的,要是能做这个生意,纪淙哲自然十分赞成,只是他在上辈子接触的茶叶生意都是成品,要是从采摘开始他跟林臻又是两眼一黑。
他问林臻“那你知道茶叶什么时候能采摘吗?”
“我问过陈虎了,他说过两天就是春茶第一拨采摘,等到清明,还能采摘第二拨,一年就这两拨茶能卖出价格。”
纪淙哲“那行,咱们就试试吧。”
高山村地势高,今年天气暖的晚,按往年第一拨早茶该在二月底采摘,今年三月初才冒芽头,而第一茬芽头最金贵,这边人取了个名叫乌牛早茶,这款茶不论色泽品相还是味道也是最好的,所以村民们这几天就得赶紧采摘了,要不然芽头长大后就跟寻常茶叶没两样了。
两天后,小两口就一人拎着只篮子去了马兰坡,出发前他们还担心自个不会采摘,陈虎告诉他们,第一拨最好采摘了,看见嫩绿的芽头掐了就行。
当他们走了两小时来到马兰坡的茶叶地后,果然一棚棚的矮茶树,冒了大片的嫩绿色,小小的芽头紧缩着,叶片完全包裹,气味醇香。
林臻的这块茶地面积不算小,大概长百米,宽度约四五十米,一丛丛茶树井然有序,每丛间都有半米宽的过道。
他们旁边挨着的也大都是茶地,有几个村民也在自家茶地采摘。
纪淙哲和林臻一人占了一排茶树,采的还算顺利,起码俩人都一致认为比耕地轻松,只是比起旁边地里采摘的村民,他们的速度慢的不是一星半点。
时间一长,他俩就收回了比耕地轻松的想法,采茶是细活,久了不仅眼睛酸胀,手还抽筋。
纪淙哲拎着小半篮子的茶叶,甩了甩采的乌漆麻黑的手指头。
“我们今天怎么忘记带水了?我要渴死了。”
林臻听后,走出茶丛把篮子放一边,喊纪淙哲跟着他。
纪淙哲不明所以,只见林臻带着他沿着山路走了几十米,来到个小坡前,小坡被茂密的杂草包围着,拨开草丛,里边竟然是个泉眼,山泉水正潺潺地往下淌,形成了一个小水塘,水塘干净清澈。
纪淙哲吃惊“你什么时候发现这有个泉眼的?”
“去年陈虎带我们来看地的时候指了一下,我就记住了。”
这个天气还不算暖和,纪淙哲弯下腰双手捧了一把水,手指头都差点冻掉,估计这个泉眼,哪怕夏日炎炎也照旧沁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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