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易燃直直地看着他,目光坦荡深情:“都是你。”
陈子轻嘀咕:“虽然是这样的,但是别人眼里,我只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叔,一个道士,你和我站一起多奇怪……”
“不奇怪。”季易燃顿了一会,“这几年,我一直都喜欢你。”
陈子轻眼神躲闪,今晚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季易燃说:“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单纯只是我想对你告白。”
陈子轻抓抓耳朵。
季易燃从车前盖上面下来,他一步步走向带给他灵魂共鸣的人,腰背弯下去,略显卑微地开口:“我定过一次婚,可我还是干净的,你要我吗。”
陈子轻下意识就想往后退,忍住了。
让人难堪的寂静在蔓延,季易燃宽阔的肩膀垮下去,他的面部微微颤动,嗓音低浑:“你不要。”
季易燃背对车灯的光,陈子轻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他喉头抽紧喘息渐渐紊乱,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陈子轻莫名有种欺负小朋友的错觉,他踢了踢地面。
却见季易燃忽地屈膝蹲下来,为他把有点散的鞋带抽开,系好。
陈子轻望着鞋上漂亮的蝴蝶结,视线飘向还蹲在他面前的青年发顶,犹豫着抬起一条手臂,手轻轻放上去,拍两下。
“你把你爸摆平了,我就要你。”
第135章 茶艺速成班
单膝抵着地面的季易燃一震,他蓦然抬头,神色愣怔:“真的?”
陈子轻迎上他仰视过来的深黑目光:“真的啊。”
季易燃低喃:“不骗我?”
陈子轻点点头。
“可是,”季易燃的声调落了下去,“你不喜欢我。”
陈子轻说:“我对你是有好感的。”
他想了想要怎么表述自己的态度:“其他的,都会有的,只要我接受了一段感情,我就会给出我能给的所有。”
季易燃一字不差地听清了,他浑身发烫,一股麻意裹着热流从他脚底窜上来,逆着他的血液一路向往聚集到他心脏。
“咚、咚、咚”
季易燃的胸膛要被快而重的心跳击破,整张面庞到耳根再到脖颈全都红了起来。
陈子轻看不见那片纯情又野性的薄红,他直觉季易燃的气息像要进食的猛兽,怪吓人的。
但下一刻,季易燃周身内敛沉稳。
猛兽藏起了獠牙。
陈子轻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时分不清刚才的感受是不是错觉。
季易燃在电流蔓遍全身的余温里轻颤,这个人仅仅只用两句话,就能让他干扁了太久的灵魂饱满起来。
这个人能带给他的,他两个发小是不是也都能体验到。
季易燃体内的躁动一点点冷却:“你对他,放下了吗?”
陈子轻愕然:“谁,你说迟帘啊?”
季易燃的眼底一动,不是迟帘,是谢浮。
陈子轻把手从他发顶拿下来,抓了抓有点痒的手背:“散了就是放下了。”
季易燃顿了顿,他知道这个人早就放下了迟帘,他想确定的是作为前未婚夫的谢浮。
距离他们取消订婚过了一个多月,这个人为什么没提上一段的谢浮,反而提的是上上一段感情?
是忘记了,还是在逃避。
可要是逃避,却又没有露出一丝有意逃避的痕迹。
无意识的吗?
季易燃忽然想到这个人要用道士周巷的身份生活两个月,他对谢浮的逃避,是不是他进这副身体的影响?
两个月后做回顾知之,就会想起谢浮?
想起谢浮,随之而来的必定是独属于他们的四年,两个人的回忆,又是一场自我疗伤的痛苦。
那这个人还能接受新感情?
能的。
这个人和谢浮的爱情,不就是在跟迟帘分开半年多以后开始的。
谢浮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只是,我不想等那么久,我怕有变数,因为我要防的敌人比谢浮多一个,我要防两个。
这个人不受前段感情折磨的两个月,还剩五十三天。
五十三天不长也不短,充满了无法估算的未知。
季易燃的目光落在眼前人的衣摆上面,他能做什么,能让什么发生。
鱼只有一条。
有三个人争抢。
站在岸边只有看发小捕鱼的份,必须也进到淤泥里才有希望争一争,他早已剥下道德感与发小情踏了进去。
当年他背地里利用迟帘对付谢浮的时候,泥就蔓延到了他的胸口。
他不介意溺死进去。
陈子轻不知道季易燃在想什么:“起来吧,别这个姿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
他一点招呼都不打就把话风一变,弯腰去扶季易燃:“呀,都怪我让你跪这么久,都是我的错~”
季易燃心默,一句。
他被扶着站起身,配合地找话题:“你来接我,有没有一点不耐烦?”
陈子轻说:“没有的啦。”
季易燃数,两句。
陈子轻撇了片叶子把车前的灰烬扫起来,让风吹散。
一只手伸过来,拿走叶子,对他说:“你到旁边去,我来扫。”
陈子轻没走,乖乖说:“我自己也可以的呀。”
季易燃不确定,这算不算?他捕捉到身旁人脸上的轻快表情,看来是算的。
那就,三句。
季易燃把焚烧的灰烬都扫没了,他放下叶子:“我为了有个对你告白的机会就制造鬼打墙,你会不会认为我不成熟?”
陈子轻笑着说:“不会的啦~”
季易燃默,四句。
陈子轻从兜里拿出五张黄纸叠成元宝,他对立在原地像要等口令的青年说:“你过来帮我打个火嘛。”
季易燃眉间拢了下,五句。
他去车里拿了打火机出来:“要在哪点?”
“就在这。”陈子轻捏着黄符举在半空逆风,嘴上催促,“赶紧的。”
季易燃面部一绷,没了。
他心下失望,这个人昨天跟今天都没有多说一句。
期盼明天能多得到一句。
.
五个元宝被点燃的时候,车周围的一切好像没变化,却又都在发生变化。
陈子轻撩起道袍,抽出别在裤腰上的两根桃树枝:“这是我在你家院子里掰了带过来的,你给插在车后面。”
没回应。
青年直愣愣地看着他——露出来的一小块肚皮和半个肚脐眼。
他默默放下道袍:“季易燃!”
“嗯。”季易燃阔步走近,他拿走桃树枝走两步,回头,面瘫着脸问,“我要做什么?”
陈子轻:“……你的魂呢?”
季易燃一言不发。
“这个。”陈子轻点了点他手里的桃树枝,“插在你的车后面,听懂了吗?”
“听懂了。”季易燃去照着他说的做。
陈子轻径自坐到后座等保镖。
很快这片空间就会出现在保镖们面前,到时他就随便叫个人开车。
陈子轻望着车外渐渐消散的鬼气,元宝烧给鬼了,车再插上辟邪的桃树枝,这一路就会畅通无阻。
左边的肩头一沉。
他瞥向不知何时从另一边坐进来的青年,半个身子僵硬。
季易燃察觉到了,无论是从自尊,骄傲,绅士,礼数,分寸各方面考虑,他都要立即离开并坐远点,再用喝多了这个接口蒙混过关,可他旁观了这个人的两段感情,他做了许多功课。
“我可不可以靠着你?”季易燃低声问。
陈子轻抽了抽嘴角:“你都靠上来了,你还问我。”
季易燃道:“抱歉。”
说着就将脑袋抬起来,他吐出的鼻息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沿着身边人的脖颈上移到耳廓,若有似无的,含着酒气,温度也过高,有点烫。
陈子轻偷瞄年轻又冷酷的总裁:“靠着吧,保镖们来了就不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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