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非洲式神去修真 上(108)
然而穆星河的攻势未曾结束,一个独眼少年提着巨大的石锤气势汹汹朝女子砸来,那声势太过骇人,女子不得不撤手回防。这是穆星河的式神,山童。山童是一个造成攻击有几率使敌人眩晕的式神,他抄起重重的石锤猛轰对方三下,却依然没有对女子形成有效控制。
穆星河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几乎可以全程免除控制的人,他如今已经浪费了三个式神位。女子一展红绫,微微一笑:“我想……‘符纸化妖之术’的传人,应当不至于此?”
只是她能猜出符纸化妖之术,却未定知道,穆星河并不必百分百依赖他的式神。他的山童已经让女子撤下了缠着他的红绫,他的真气虽仍有些被杂物充斥的滞塞,却依然能够顺利运转。
有风,从洞口处涌来。
不,那或许不止是洞口,连山洞之内,无形中也升起了风。
女子面色一变,在他还在酝酿之时,眼疾手快,以红绫缚住他,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
然而穆星河原本的杀招就不在这一道风唳碧空诀。
在红绫的冷意渗入他的肌肤之中的时候,一道风刃悬停在女子的真气运转之处。
那不过是一道天赋术法的斩风诀。然而天赋术法向来随心而动,随意而形,即便只是一道斩风诀,用些心思也有不俗之威。
穆星河感觉自己身上的束缚微微一松。
“当初一个至多凝脉期的人能从大妖手下逃生,本事应当不至于只有刚刚学来的符纸化妖之术,”那女子口气是一种习惯得仿若本能一般的圆融,带着仿佛特别友好的笑意,“这位小哥的手段,奴家佩服得紧。”
她的红绫仍未松开。然而穆星河却感受到一丝真气的波动——不是来自于他们自己的、分外霸道强势的真气,伴随着威压,静静弥漫于空气之中。
穆星河动作顿住。
那女子即便是看到兵俑山童、被斩风诀抵住要害都是一脸从容,此刻竟然收起了红绫,朝他礼了一礼,步态轻盈,急忙要离开,仿佛不知道她身后有斩风诀抵着一样。
“大妹子,别急走,”穆星河见她要走,也未有动作,只是抬了抬头,“既然是高手,就不会这样大剌剌放出威压,这人不过是想叫猎物们惊慌失措自投罗网罢了。”
女子蓦然回过头来,显然是怔了一下,然后面上又挂上毫无破绽的笑容:“猎物?原来小哥你也知道?”
“我不知道,”穆星河摊了摊手,他将自己的式神收起来,他拍拍地面上的泥土,“但我有一个办法,能够叫你不出去也能混过去,试一下?”
穆星河布置了一个狼藉的作案现场,残留了丝丝缕缕的真气远向树林而去。
而他自己的身上没有半点真气的痕迹,只有一点薄弱的灵气绕在身旁,好像石头草木一般。
那是一道遮掩灵气的秘法,当初穆星河改造过,用于装作自己是凝脉期高手,如今穆星河已经是凝脉期高手,对真气理解更上一层楼,又重新改造了一次,让这道秘法于掩盖自己的气息上更具效用。
女子面上笑盈盈的,十分镇定,人已经是靠在山壁之上,以一个特别安逸的姿态坐下来了。
那些威压时远时近,最后慢慢散去,他和女子对看一眼,呼吸都放缓下来。
山洞是个很危险的地方,因为太适于藏匿、过夜,且往往只有一个出口,若被有心人跟随,有入无出。然而这又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因为能来到这里的没有几个傻子,他们知道这里的危险。
两人在山洞中沉寂许久,直到确认确实无人在附近,方才有人开口。
女子观察了片刻,终于出了一口气来,目光含着秋水盈盈:“我原先还不信,结果这术法果真巧妙异常,小哥手术法精妙,奴家佩服,只是……不知小哥想要奴家如何报答?”
这个姑娘也是说话很省力的人,他们方才兵刃相接,穆星河却留她于此,不可能没有图谋。但这人说话也叫穆星河有点头痛,她有一种惯于溜须拍马的语气,浮夸而不真切,哪怕对穆星河这种小人物也未曾掉以轻心。
穆星河也学着她的语气说话:“姑娘是要做大事的人,小子怎敢索要报答?不过是觉得姑娘博闻广识,有些疑惑想叫姑娘解答一二罢了。”
那妹子竟然没被穆星河恶心到,掩口而笑:“这位道友可真是客气。”
但她似乎能听出来穆星河对这种客气的不感冒,自然而然改换了语气,直截了当道:“道友可能猜出来了,这就是一个狩猎游戏。猎兽其实都是假的,被猎的,是我们本身。”
女子的手指在地面的泥土上比划着,她手指葱白,显然是花了大力气保养过,然而手心却仍有些清晰可见的茧子。她倒也不嫌地面脏,划了一个区域,指着一处,道:“这狩猎的传说其实一直都在暗中流传,不是什么万兽园,而叫狩人场,是某些见不得人的大人物的喜好。通常是走投无路的人求这儿的主事,自愿变成猎物,将自己性命作为抵押,交换某些东西。只不过这次不知为何,这里竟然假借南地老人的名头,还找了个不知是何来头的人,骗一帮年轻人前来。”
她说的和穆星河所想相差无几,他点了点头,问道:“冒昧问一句,你明知如此,为何还要来?”
“这或许不难想到,”女子早已不是原来那副圆滑的姿态,她唇角扬了一扬,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边仿佛燃着烈火,即便半张脸都覆着面具,依旧能感觉出她的自信与毫不掩饰的欲望来,“若是如此凶险诡异,我还能从这狩猎场出来,那么偌大的名声和好处,都是我的。”
“哦?”穆星河眼珠子转了一转,他确实未曾想到这个女子答得如此理所当然坦坦荡荡,又明知故问道,“然而对方既然是猎人,岂能不比猎物多几分本事?”
女子微微一笑:“关于面具的规则,周嗣没有骗人。我断定我能活下来,自然自有凭依,不过相见即是缘分,我不妨同小哥再说一句——狩猎者想要猎人,自然要的是刺激,若是猎物完全没有反抗余力,他们也觉得没趣,不是吗?”
第102章 真正的规则
女子礼了一礼, 轻盈地离去。
穆星河看着她的背影, 陷入沉思。
那个女子十有八九是花想容。花想容明知凶险, 还要前来,那估计是心中有把握的了。这样的人没有和自己斗个你死我活,固然是有突然的变故让她分神的原因, 另一方面或许是她判断没有必要在穆星河身上浪费太多时间——时间还早,趁别人还没杀太多人,她得趁早去多收获一些面具。
若说穆星河原先还有几分看那么多有背景有实力的人都在, 料背后之人也不敢做太出格的有恃无恐的话,如今的心已经是缓缓沉了下来。
这时候他还颇有几分恶意地想起来——那些天之骄子们,知道自己来万兽园中是被猎的对象的话,会是如何反应?
穆星河探头探脑, 四处观察了一番, 离开了山洞。
那声哨响之后,的确是有许多的东西不一样了。
不单是有什么莫测的强者的降临,而且,有许多魔兽来到了这个地方。
穆星河原先觉得这里不像猎兽的地方,是因为这里野兽太过稀少,然而此刻穆星河却发现了不少新鲜的野兽足迹, 不祥的气息越发迫近。
那一声哨响恐怕是野兽出笼的信号, 而且,恐怕还是那些同样可以猎杀人的野兽。
这一夜没有星星, 没有月亮,是月黑风高的杀人夜。
穆星河很快就被魔兽追踪到了气息。
其实他只是松懈了一会儿——一直维持那个秘法毕竟带来的精神负担不小, 他只是打算松口气,抬头却看到了一双阴霾的、闪着绿光的野兽的眼睛。
那生物一跃而起,几乎要把他扑倒在地,穆星河见势不妙,立起一道言灵·守保护住自己。
几乎是同一瞬间,那道言灵·守便破碎了。
穆星河之前面对袭击,使用的防护性术法是铁衣诀,还能防护几下,而言灵·守的强度远胜于铁衣诀,却是一击即碎,可见这个魔兽的强度当远胜于之前他所遇到的。
此刻他更加能理解刚才花想容的做法——时间越拖越是危险,不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漫长的缠斗上,与其斗个你死我活,那还不如……
逃!
穆星河见对方是那种体型硕大、身形不算灵巧的兽类,果断跳到了树上。他在云浮修习了一门术法叫凌空步,可以叫人一蹦几米高,配合小清风诀,上蹿下跳极为灵巧。
这是一处林木繁密的树林,他一路在树木与树木之间弹跳,那魔兽竟然不能耐他何,头顶的角燃起火焰,不住撞击着树木。
穆星河自然管不住这种毁林烧山的行为,且溜他自己的。他观察了一会,发现了对方的行为规律,在对方的视野盲区左右挪移了一番,火速糊上秘法,让对方丧失目标,逃之夭夭。
他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一身白色的衣裳。他身后是一具大鸟的尸身,鲜血染了一地,那人踏着鲜血,提着长剑,看都未看一眼,往前走去。
穆星河见过那把剑,且他也不认为那把剑的主人会轻易让人把剑夺去。不知为何,遇见这个人之后,他因为超出自己想象的情势而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一点,穆星河想了想,三步并两步落到那人面前,打了个招呼:“早。”
那人怔了怔,脚步停住:“星河……?”
穆星河微微一笑:“是我。”
这样喊穆星河的,除了温行泽没有别人。他瞧见穆星河后似乎也松了一口气,问道:“你的情形如何?”
这人确认身份后问的第一句是这样的话,的确就是温行泽本泽了。
穆星河摇了摇头:“我这里没什么,但是这里应该不太妙。”
温行泽望了望四周,穆星河不需要多说什么,他就明白了穆星河的意思:“这里……的确不大好。借一步说话。”
他带穆星河到一个隐蔽之处,两人交流了一番自己的所见之后,温行泽的面色显而易见地沉重下来。
和穆星河没骨头一样能靠哪里靠哪里的姿态不同,温行泽站得总是笔直如同青松一般,只是如今他眉眼沉沉,声音也低了下来:“许久之前,我听过一个传说,在地下世界中,有许多丧心病狂的强者,以看他人垂死挣扎为乐,我来的时候想到绝不是那么简单,却没想到会竟真的遇上。”
温行泽叹了一口气,他的眉宇间忧虑之色越发浓重:“我担心钟子津。”
穆星河明白他的忧虑所在。
钟子津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打一开始就没被周嗣的描述打动过,且向来多心,满怀疑虑,终究还是能够很快察觉出了这万兽园的本质。但钟子津一直是率直好斗之人,或许会精力放在挑战他人之中,直到猎人到来才会发觉其中诡异。
但穆星河却没有温行泽那样的忧虑:“若他尝试过,发现自己的面具脱不下来,应该会知道这些条件的凶险。即便他迟钝到这个都没有发觉,那他定然也有别的办法躲过去——他的直觉可比我敏锐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