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非洲式神去修真 上(109)
他见温行泽还不信服,回想起平日钟子津有事便问温行泽要温行泽给他决定的样子,拍拍温行泽的肩膀,补充道:“他平日太依赖你,你也太纵容他。他在我身边的时候不是那样的,他始终是个高手,你得相信他。”
“是,如今担心亦是无益,”温行泽舒出一口气,让自己慢慢回复到镇定之中,“我们先不去想背后的人是谁,为何如此大胆妄为,只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如何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很简单,”穆星河摇了摇手指,“杀人,花想容的行迹表明先前周嗣说面具换取令牌的规则依旧是可行的,我们杀最多九个最少六个的人就可以出去。”
穆星河将杀人说得如此轻描淡写,温行泽却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那眼神里没有谴责,也没有认同,他很快转过目光,摇头道:“他能骗我们一次,自然也能骗第二次。我不信任他说的每一个字。而且你看……”
他从袖中拿出一张面具来,那面具有着虎纹一般的图案,一点红色横在两个眼窝之间,杀伐之气浓重。
“你的面具和他的不同。你面具刻有鳞片图纹,左眼处是一抹青色麦谷,”温行泽道,“这面具别有玄机,怕不止用于收集兑换如此简单。”
穆星河看了一眼,温行泽的面具极类他方才拿出来的那一具,但他的面具没有那一点杀伐的猩红,而是几株野草横在眼下,一缕风纹萦于额上。
穆星河闭了闭眼睛,回想了片刻——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一无所获之中,他揉了揉额角,决定将此事搁下。
“的确如此,”穆星河又绕回原先的话题,“他先前话说得含糊不清,什么二或三个面具交换,哪有这种‘或’的交换规则,肯定隐瞒了什么东西。我原来也不打算杀人,那要杀到什么时候,人还没杀够,我就死了。不过……我有个疯狂的想法。”
穆星河原来懒洋洋瘫在树干上,如今蓦地抬起头来,眼睛里都是嗜血的意味,微微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来:“其实这本来也不是大事,知道他们的存在当正常遇敌看便可,若是有人来捕猎我们,我们回头反捕猎过去,那可省事多了。”
温行泽眼中闪过一丝亮色。
穆星河抖着腿思考自己刚才那一瞬间想到了啥,看到自己衣角的那抹青色。转眼又看到温行泽白色的衣袍,终究还是想起来了。
“你从哪边来?”穆星河忽然问道。
温行泽怔了怔,指向一个方向,然后他面上顿时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东方苍龙,”穆星河指指自己的衣袍和面具,又指向温行泽,“西方白虎。”
他说得没头没脑,但温行泽已然全部理解了他的意思:“所以周嗣说最好的情况下,胜者只有四人——集齐苍龙、白虎、朱雀、玄武之令。”
“邀请来了二十八人,是为二十八宿,”穆星河边想便说,想得很快,语速便也很快,“二到三人换取一个令牌,是因为星空分十二次,有四个星次包含三个星宿,其余都是二宿为一次……这便是二到三个面具换取一个令牌的由来。”
穆星河想着冷笑起来:“哈,那杀人还得杀对人才行,杀到了其它的人估计也换不来相应的令牌,周嗣那小子真是把那些傻瓜全坑了。”
温行泽叹了一口气。他抬头看了看沉沉的天色,有黑色的鸟飞过,发出尖锐的鸣叫。
“我想到了一件事,”温行泽道,“我在一些记载中看到过上古传说,当年混沌初开,万物孕育之时,天地未曾分野,有过一场星野之战。那一战过后,众星宿确定了自己的星域,随后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收服众星,星野之战尘埃落定。我们恰有二十八人……或许就是那混战且待收服的二十八个星宿。”
“若是那一战重现,这人难道还是为我们搞个死亡仪式吗,太可怕了,”穆星河拍着自己的胸脯,但没见半分害怕的模样,眼里反倒燃烧着灼烈的火焰,一脸的不受管教,“但我就是我啊,怎么可能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二十八宿,凭什么我们必须是被杀的对象呢。”
穆星河想着笑了起来,他虎牙尖尖,笑的时候有种十分不怀好意的野性:“要不要我们……试着把那些所谓的猎人杀了?”
温行泽点点头,他们两个沟通出来如此真相,他没有穆星河那种充满新鲜感、兴致勃勃的模样,越发忧心。只是即使是处于万分忧虑之中,他的决断也很快:“若是按照你的想法,先解决猎杀者,那最好还是趁早将人们联系起来,绝不可以被逐个击破。我们分头去说服他们。”
“我还有一件事,”穆星河沉吟片刻,终究说了出口,“若我们分头去找,到了约定时间找不到钟子津或者……,你有何打算?”
“若是找不到,一切且交给你,我去寻他,”温行泽的眼神有些许的沉寂,“至于另外的可能……不会有的。”
“好,各自小心,”穆星河站直了,拍了拍自己的衣裳,也打算离开,“啊,对了,虽然我感觉你应该会想得到,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周嗣先前杀了一个人,按理说我们只有二十七人进来,若你说的这个设置是真的,还有一个另外的人会混在人群中间。”
穆星河抬头看了看天,无星无月。
绝好的杀人夜。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居然没有人对小钟子津表示担忧,钟子津哭哭
第103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杀人夜。
一把剑悬在温行泽的咽喉。
执剑的人声音冰冷:“拔剑吧, 一个剑修, 利用那些下三滥的术法, 难道你不觉得耻辱?”
剑锋带着寒意,温行泽闭了闭眼睛,而后复又睁开, 他眼中没有恐惧,带着些许的忍耐。
“万兽园中,我们皆是猎物, 你真的要浪费时间作无谓的争斗吗?”
“人世之中,谁不是强者的猎物?”即使温行泽已经将情势好好解释过,此人依旧不为所动,他的姿态里满满都是战意, “我自然知道他们骗我入万兽园居心叵测, 但既然能够毫无顾忌地与人交手,我也不是惧怕挑战的弱者,又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他的剑距温行泽更近了一点,削金断玉的剑,轻而易举地划破了温行泽的皮肤,有鲜血渗出来:“一个剑修, 不该坐以待毙——别让我看不起你!”
四野寂寂, 天色暗沉。利刃紧逼在他喉间,温行泽看着面前的人, 沉默地听着他的话语,却忽然想起了一个剑修。那是他的师弟, 他的好友,也是最标准的剑修。
他们几乎入门后就一直在一起,历险的时候都极少分离,如今温行泽却不知他身在何处,是否也如同面前这个人一样四处挑战。
瀛洲剑派的人大多就是如此,为剑而生,从未避战,生命仿佛唯独在剑器交击中才能升腾起烈火。
温行泽忽然感觉有些烦躁。
“说得也是,”温行泽将自己的剑从剑鞘中□□,初看之下,那把剑说不上华丽,也并不简朴,是最最平庸的模样,“一个剑修,不该讲什么道理。”
对方满意地将剑微收,温行泽顺手将方才渗出来的血迹抹了一抹,血液沾到他的颊上,原本秀气的轮廓都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狠厉。
对方却已是一剑抢攻了过来。
温行泽的剑抬了起来,起势平缓,那是最常见的起手式,中正平和,不露破绽。他面前是个看不出来历的对手,剑来得疾,来得猛,温行泽素来不喜欢冒险,即使内心已是有些急躁,他的剑招仍是不急不缓,为自己铺有无限余地。
“——沧海剑法?!”那人已是看出了他的来路,“温行泽?钟子津?”
几招过后,那人已无半点对沧海剑法的认同之意——或者说,是没有了对温行泽的半点认同之意:“剑法是好剑法,你却远远不是一个配得上沧海剑法的剑修。”
他招式快且疾,连连抢攻,温行泽未能找到破绽,唯有举剑来挡。
两剑相击,有海潮的声响。
“这一剑你应该化守为攻!”那人还在说着,“用心太过,疑虑太重,何以为剑!”
温行泽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在这段时日里他听过太多。
高手也好,宗师也好,轻的说他不宜练剑,重的说他不配执剑。
温行泽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
剑修推崇的是一剑破万法,剑修最重要的是用心专一,剑修的人生是一人一生一剑,他都明白。
他明白剑修界的一切规则,当一个好剑修需要的一切,便更明白他不是一个好剑修。
他甚至不是那种有天赋的人。他有一个天才横溢的师弟,一来就将所有前辈的关注带走,学什么都一通百通。当年他还是个满身傲气的小弟子,背负一身赞誉,如何能够服气?
比试的结果是让他带着万分不服气留在了瀛洲派,是让他在背后花费了许许多多的努力,终于能和师弟互有胜负。从此他习惯了努力,习惯了遇到事情之前做万全准备,也习惯了不把自己当天之骄子看待。
他年少的时候会幻想自己扬名天下,做最强之人,时间却终究让他明白,他没有那样的天赋,他无法做一个最好的剑修,这一路上,他所能做的不过是付出全部的努力,成为一个看上去很优秀的人。但即便如此,仍然有人说他不配。
他的剑竖在他的眉心。剑刃是如此冰冷,在这个无星无月的夜里,映着面具幽冷的金属光辉,越发冷寂。
温行泽战斗的时候不喜多言,心绪如此动荡,他不过是又叹了一口气。
他的剑势变换了。
剑法依然还是沧海剑法,但是局势已然改变。
他的每一剑都恰好中断对方苦心运营的势,每一剑都落在最理所应当的地方,每一剑都阻断住对方的后招。
他的剑并不快,甚至还可以说是温和而从容的,却有着让人窒息的压迫力,仿佛每一步他都了然于胸,无论对方如何变化,他都有最好的应对方式。
他已然看破对方的招式!
他的确天赋不及钟子津,他学不来钟子津那样几乎不需要思考就回应的能力,那么他便把思考运用到极致。
习剑以来,他看过很多剑法,每一次落败之后都分析对方为何如此用剑,会如何用剑,自己当如何应对。数年如一日,日日如此。
他知道他天赋还不够,那么他便付出更多更多的努力,去达到一样的效果。
几合之后,胜负立判。
“那些高手也就罢了,我习剑数年,付出心血不知凡几,凭什么要让什么都不明白的人指责我不配?”对方已防备不及,跌坐于地,万分狼狈,温行泽俯下身来,剑锋指着对方的眉心,语气依旧是温和又客气的,“可以好好听我说话了吗?”
杀人夜。
长夜寂寥,依稀远处有钟响,有野兽的咆哮。
那一片草野之中却是万分寂静。
连空气都几乎要凝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