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非洲式神去修真 上(171)
说罢谢春荣就带着两个小弟子走了。
柏青阳虽然看上去不大靠谱,但是比起他的师父来,良心还是大大的有的,他倒是负起师兄的责任,提出要带穆星河环游列岛,但对于穆星河来说,无论怎么说,那当然是自己探索的好玩了,因此婉言拒绝,一个人在论道大会上游荡来游荡去。
因为抽签仪式就在明日,大多数门派弟子们都是今天到来的。穆星河坐在树梢上,手上拿着一本符术书籍,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岛的外边。岛外是茫茫的海洋,不时有客到来,时而是一叶孤帆迎风而来,时而是几人御剑腾空而至,甚有一艘马车好似长着翅膀,缓缓飞来,打碎了云的形状。
来论道大会的人也是各不相同,有些身带流火,显然是擅长火属术法,也有些身配长剑,是利落的剑修模样。还有人面色苍白,眼窝深陷,身后跟着几道半透明的灰色影子,恐怕是一名鬼修。也有人从树下走过,穆星河闻到了与韩辰相类的气息,这却是一名魔修了。然而这些人都交汇在此处,最多不过是目不斜视,擦肩而过,竟然没有发生过任何争端,当真是和谐。
穆星河观察半天,终于发现有两人狭路相逢,好像有旧怨一样。
穆星河正双目炯炯盯着他们,他们也在相互火光四溅地对视着,结果对视半天,竟然只是别过头去,哼了一声,然后各自走向一边去。
其中一人却是走到了树下,抬首问道:“你看什么?”
穆星河本也不打算掩盖自己的气息,只是笑嘻嘻道:“我见这位兄台与他好似积怨甚深,竟然能不动手,真是好耐性。”
那人也不过二十来岁,正是轻狂的年纪,听得穆星河此言,诧异地看了穆星河一眼:“论道大会禁止一切私斗,你不知道?”
猜是猜到了,穆星河笑得眉眼弯弯,说道:“只是好奇而已。”
那人又是看了穆星河一眼,问道:“第一次来?”
穆星河点点头,他露出恍然的神色,甚至带上了些同情——好像把穆星河看成了个没人带领的小可怜儿,说道:“你年岁尚小,能来此处,的确了不起,成败已然不重要,当作做同高手切磋、体悟不同之人的境界就好。”
穆星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一副认定他会输的模样,却也不争辩,只是问道:“大哥,我有个问题,为什么从岛外来的人,有一群人的,也有就两个人的?”
“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个青年说。
穆星河点点头,柏青阳赢下内门试炼之后就出去历练了,而那段时间他也没向人打探,自个儿修炼着。之后柏青阳回来便是他们启程之日,云浮经由法阵传送到三岛,而后又从三岛到这里,并不需要什么时间,柏青阳没机会说,穆星河也没想起来问,而谢春荣显然就是懒得多说。
青年是个爽快的性格,回答道:“想必你也知道,论道大会是选拔天下英才来此比试的。像你这样的小宗门弟子,自然是通过各洲的比试层层筛选而来的,最终能来到这里比试的不过一人而已。论道大会本质上是为自己宗门打出名头,宗门前辈是一定要来一个的,宗门长辈之外,有些人还会带上自己的仆从,人稍微多一些。但是那八大宗门却是可以直接从门中选拔而来,因此能带来的弟子便是一人结魄一人炼魂,还有金丹宗师护送,门内道童、弟子服侍,有些宗门喜好排场,看上去便是浩浩荡荡一群。”
穆星河点头如捣蒜,展颜笑道:“原来如此,谢谢这位大哥。”
那位大哥也笑了一笑,道:“希望能在比试之中遇见你。”
穆星河本能地觉得有些奇怪,但那个人已经挥挥手离去了,他也不好再问。
这个人虽然态度十分友好,但是言谈态度之中还是有点觉得穆星河本领不怎么样的意思的,当然穆星河也没展露过什么本领,被轻视也不算什么,只是既然他不觉得穆星河很强,又为何说希望能在比试之中碰到?
穆星河很快找到了答案。
在找到答案之前,他先是看到几个人离船登岛,几人皆是剑客,身着和之前带领他的道童相类的蓝色衣衫,行走在前边是是一个老者,而后是两名年轻人。老者虽形容苍老,但眼神坚定锐利,龙行虎步,赫赫威风不因为他的老态而有半点影响,他身后跟着的两名年轻人,亦是秀骨青松,风姿夺人。其中一人头戴金冠,脚踏宝靴,金缕玉腰带,腰挎一把黄金大宝剑,惹眼无比,另一人打扮要低调得多,腰间的剑看上去也很正常,然而穆星河知道,那把剑的另一面……也不太正常。
穆星河想起什么似地一下笑起来,嗖地跳下树去,走向那三人。
那把黄金大宝剑当然是钟子津,这个人平时喜欢一身黑,但现在可能是怕这里高手太多,基于剑修的原则,穿了一身浮夸至极的,而那个正常一百倍的人当然是温行泽。
穆星河该乖巧的时候还是很乖巧的,他先是向为首的前辈问好,自报家门是云浮的穆星河,是钟子津和温行泽的朋友,相互引见过后才找他们说话。
穆星河盯着钟子津左看右看,看得钟子津头皮发麻:“你干什么?”
“也没结魄啊……也没炼魂啊……”穆星河左右看了下他们俩,手指不住敲打着手肘,“我听说瀛洲派的人还没来,却想到小温师兄肯定要来,是以来等小温师兄,没想到你也在。”
钟子津也不恼,甚至还有点得意,昂首挺胸就差叉腰了:“我是他的小厮,跟着来的!”
温行泽拍了下钟子津的脑袋,满脸无奈:“小声点,传出去师父知道了,回来我肯定要被修理。”
穆星河笑眯眯看着他们的样子,这两人的嫌隙估计是消除了,那也不必他再来当知心哥哥。只是他慢悠悠打量了一阵,却是想到一个问题:“……可是,不需要是小厮,是弟子也可以跟着来的啊?我们谢师叔就带了两个小弟子来长见识。”
他话一出口,面前那三个人都齐齐“啊?”了一声,而后两个年轻人的目光便投向了为首的长辈,那长辈看着也是自带威严的,在那样的眼光下竟然有些心虚的样子,转开了头,粗声粗气道:“老夫当时听闻沧剑阁贺秋生会来此,一心比剑,哪有功夫听那些莫名其妙的规矩!”
穆星河感觉十分不忍直视——这瀛洲剑派,不光小辈不靠谱,连长辈都不靠谱啊!
穆星河咳了一声,决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又问道:“大派不是可以选出炼魂结魄各一名弟子来此吗,你们的炼魂师兄呢?”
温行泽笑了笑,道:“有名额的是瀛洲仙派,非是我们剑派。”
钟子津并未因两个门派的区别待遇而感到不忿,反是很高兴的样子:“所以我们师兄是在诸多门派弟子之中胜出,而能来到此处的,我心里他比隔壁那群人厉害得多啦。”
“小温师兄,我看好你,我们这些不屈的底层人民一定能战胜万恶的特权阶级的!”穆星河摇头晃脑,好像他不是特权阶级似的。
温行泽不以为意,只是笑道:“希望我能胜到与你会合的时候。”
穆星河却是一脸茫然:“什么会合?”
温行泽怔了怔,同他说起这个论道大会的赛制。
这个论道大会参加的就如同穆星河所知道的一样,有两种人,一种是大宗门直接选出的弟子,一种则是各洲之中比试选拔胜出的弟子们,约有百余之数。非大宗门弟子需要反复厮杀四场,以战绩为标准,进入到前三十二名之中,再厮杀一轮,胜者进入前十六名,与之前那八名大宗门弟子对战。
“那大宗门弟子可是占了不少便宜啊。”穆星河摸着下巴,思忖道。
“或许只是本身宗门实力强大,弟子实力也强大呢,”温行泽微微一笑,眉宇间都是温和的姿态,全无不忿之色,“公平总是有限度的,但是只要机会对每个人敞开,那便是可以接受的。”
“这个安排可能也是怕大宗门弟子第一回合就被淘汰出局,太难看了,”穆星河分析了一下,“但是即使这样,十六强里第一个出局也是丢脸啊。”
温行泽笑了笑,说道:“那却不会,我听闻便是大宗门弟子也会做一个测试,按实力去排序,弱些的便碰到的是战绩稍微差一点的。如果这样还输的话,那也是谁都救不了了。”
穆星河这才知道之前碰到那个青年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倒不知道他会是来自哪个门派的。
穆星河还在寻思,却感受到一阵浩浩荡荡的真气波动,他溯源望去,那竟然来自于空中。
只见那碧空之中,竟有一排马车行过,踏出一朵朵云来。赶车的皆是服色呈黑白两色的道人,马车之后竟然还有一排穿着同样服饰的道人乘着飞剑而来。
“两仪宫可真有钱啊……”钟子津喃喃道,“我也想买飞剑。”
便连穆星河都知道这个两仪宫,那也是特邀的八大宗门之一,比起默默从法阵过来的云浮派,这个两仪宫不可谓不高调了。当然,穆星河直接觉得云浮派用法阵过来也是很云浮派的作风:术法高深、道路通达,最重要是行止随心。
他很快将这件事情放下,同朋友们谈起自己和他们分别之后的事情,一路谈一路被论道大会的道童引领至休憩之处,瀛洲派的前辈见他们说得开心,便自己离开去寻访绝剑老人了,留下他们三个在房内。
穆星河见也没有别的人在了,于是问起他们两个是如何和好的,然而温行泽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钟子津急急地说晚点再同他说,也不知是害羞了还是故作神秘。穆星河也便放弃了这个话题,从储物袋里掏出两个东西。
“我去外边了一趟,给你们带了点手信。前两回,一回是心绪烦乱,有事在身,还有一回是来去匆忙,都没来得及。”
应声而出的是两把武器。
那是一刀一剑,刀者,是带着烈焰幻影的刀,有灼热之意从刀身涌出;剑者,是覆盖薄薄冰霜的剑,冻绝之意渗透四处。
当穆星河把它们放在桌上那一刻,室内真气大盛,寒息同热潮相抗相抵,最终竟然和谐共处,相融相生起来。而两位年轻剑客的眼神便未曾离开那两把武器过。
“我知道你们这些剑修跟我们不一样,喜欢说什么一人一生一剑,但这两个东西怎么说都不该是凡品,你们一人一生一剑也可以留着或者替换掉,甚至融了打制别的武器都好,反正我是个优雅的人,才不搞这些刀啊剑啊。——看我法宝!”他说着手掌虚握,一把带着青霜的折扇就落于他的手中,他刷地一下展开扇子,摇了摇,作风流潇洒少年郎之貌。
经过了些许时光,那些原本在少年脸上稚嫩和柔软稍微褪去,显露出英俊而锋利的轮廓来,虽然未完全成人,但抬眼看着人面带笑意的时候,竟有些叫人不敢逼视的锋芒。
只可惜,在看到宝剑的剑修面前,他那一番难得的好颜色都做给了瞎子看。
温行泽凝视了那两把武器许久,终于找回理智,歉然一笑:“抱歉,此物至少是上品法宝,我们不能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