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炼争身上微微一震,像被什么极温柔又极刻骨的咒语给刺中,他转而用力地抱紧了我,宽阔壮硕的臂膀压着我的脊背,修长秀气的手指扣着我的小臂,他似乎极力地想要把我贴靠在他刚缝合不久、还被绷带紧紧包裹的胸口肌腱上,像这一刻不抱紧,以后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没有再说一句话。
只是温柔而又炙热地保持拥抱的姿态。
仿佛他自己的血肉已化作一团鲜活怒火,包裹着春日枝头那些料峭不融的寒冰,包了这许久,终于瞧见锐气的寒冰里融出一些热流,他便再也支不住,一心一意想要更多,非得长长久久地留存这种暖。
哪怕这种暖,得用大好性命来换。
反正我贴着他,靠着他,闭上眼。
下一刻去亲、去吻。
用呼吸去点缀他凸起的肌腱。
拿柔软去融化他紧绷的心口。
这一刻终于能够没有顾忌地去承认。
我是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啊。
他那么好看,又如此温柔。
谁能不去喜欢他?
谁喜欢上了能撤?
我好想这一刻就是永远。
好想好想一辈子拥有他。
倘若没有他这一头莽莽烈烈的热火,钻进我这处处精打细算、严格控制的生活里。
那么再安稳也是黑暗。
再平静也是一种压抑。
换句话说,只要有他这天不管地不怕的人在。
前途既是危险与动荡,却又充满光明与璀璨。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很久该如何写,但是为了追更的读者还是决定温柔些。
毕竟暴风雨前总是平静温和的呢
第133章 去道别
这一日互诉衷肠后,我躺在床上四仰八翻,想想从前,再想想以后,越想越乐呵,直拿着脸在被褥里滚来滚去,翘着个老腰就当咸鱼伸展冷冷。
倒是仇炼争看我这不修边幅的死鱼样,又想笑,又怕牵动胸口的伤,憋着个脸,小心翼翼地把手放上去,在我腰间戳上一指,我便觉得他的手指,像一种又凉又冰的像刺似的顶着我的老腰肌。
他手再动,一路滑动下去,直把那拱桥般的翘凸给按平了、抚顺了,他像做成了什么天大的事儿似的,满足地一笑,弃了自家暖被窝,直骑上这座桥。
他还敢骑啊?这会儿就不怕伤口裂开了?
我一个猛虎翻身就把他给甩下来,然后横突猛进、肩贴肩、膝挨膝、彻底压制了对方。
他倒一言不发地盯凝我许久,一双亮堂堂的眼睛不知在看个什么胡海山河,我正要问呢,他忽把我后脑勺往下一按,接着手捧着我的脸,没来由地一阵猛亲。
这弄得我都懵了,一股子热气从外头升到里头,再在里头缓慢积聚,像要把我四肢百骸都给融了似的。
好家伙,没见过他这么用力的样子啊。
可再亲我都缺氧了,我赶紧用手去掰他的腕子,他似乎知道了不对劲,分开来看我,似乎也觉得亲得过久了,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傻笑几分,又把我刚整好的头发拆了,把木头簪子一拔,那三千发丝便跟着如瀑布般垂散下来。
他眼前一亮,似个老练的猎人发觉了新的宝藏,又像园丁跟着芳草似的去嗅我垂下来的头发,其态度之认真、姿势之专注,都忍不住让我觉得他除了臀癖以外还有没有发癖,然后他就轻轻吻着发丝,一路至我的老脖老颈,把我这老脸都亲臊了。
这幸亏是一条受了伤的毛毛仇。
这要是个全须全尾的,那又是一个床震板颤的不眠之夜。
不过他把我头顶的木头簪子一拔,我俩又这么黏黏糊糊地一动作,那簪子被一压,它不负众望,“嚓”地一断两截了。
这簪子是一件旧物,跟了我也算有几年功夫了,如今这么一断,我心里莫名一酸,像心弦被什么东西挑了似的,就从毛毛仇下面钻出来,把断簪捡起、端在手掌中轻轻一掂,忽然就叹了口气。
仇炼争疑道:“怎么了?这簪子,是什么重要的物事儿么?”
我叹道:“没什么,只是它跟着我许久,就这么被我俩压没了,怪可惜的。”
仇炼争想了想,摸了摸我的脑袋,道:“既是你的旧物,且给我,改日我找个匠人把它给补好。”
我想也是,只莫名感叹道:“我只是……有些不安心。”
仇炼争与我贴贴:“不安心什么?”
我道:“每次咱们的关系好到顶峰了,好像都会急转直下,总有些不顺心的事儿会发生……就像,像这根簪子……”
仇炼争把眉头一扬:“你在害怕?”
我忽转过头,认真道:“你肯听人话,我就不会怕。”
仇炼争想了想,只道:“你若能不偏私拉架,我一定听人话。”
这简单啊,我都已经和沈玄商说好了,我连忙伸出小手指:“你拉钩?”
仇炼争为显得更诚恳些,竟直接拿他那只大手包裹了我整个小指头。
“拉钩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大人还是说话算话,有话听话,不说不听的都是王八羔子,比小孩子还糟糕些。”
你这毛毛仇,你搁这儿骂谁呢?
我把断簪放好,然后回头就去偷袭他的胳肢窝,只听得怪叫一声,某毛毛仇立刻给我挠起痒来。中间也不知道是谁胡乱亲了我几口,唇边还沾着津丝儿就随手抹了,咬得脸肌红了便换个目标,如此耳鬓厮磨、发汗软缠地过了一晚,到了第二天早,我看他睡梦中仍一副眉头深锁的不安模样,一双手环在我肩上,像是下意识地去护着什么人。
怎么他在睡梦当中,还是在害怕失去么?
还是在想生死关头的那些事儿么,傻子?
我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使了八辈子积攒下来的巧劲儿,才能从他手下悄无声息地钻出去,顺带还把他被子盖好。
这三天三夜一直睡在此处,外面的人都不敢进来,梁挽硬着头皮进来,一瞧见我俩那连体婴样儿都直摇头,他都如此,就别提小常和高悠悠了。
我披了件衣服,草草用了早餐,和小常打了招呼,去阿渡房看过了冯璧书的左手,再去罗神医房与梁挽聊了会儿天,接着便上了屋顶。
为啥要上屋顶呢?
因为我知道某个人,他不爱躺床不爱坐椅,他就爱往屋顶上一站,顶着寒风冷月去听我们的墙角。
高悠悠果然就在屋顶。
猎猎的风在肆意摆动他那副雪白无染的衣,可他本人安坐如石雕,风吹草动也掀不开他那一副端端然的神佛姿态。
我靠近,他也没回头,没看我。
直到我坐下来,把伤药递给他。
他才抬头看了我一眼。
目光淡淡。
神情淡淡。
整个人淡得让我想去他的眼里撒把盐。
他转过头,还是没接药。
我只好把药一收,笑道:“还气么?”
高悠悠淡淡道:“我有什么好气。”
我道:“那干嘛不收我的药?你膝盖上的旧伤还没好吧。”
高悠悠慢慢地看了我一眼:“你该关心的人并不是我。”
……还吃醋?
虽然是毛毛仇先打伤了你膝盖,可到底也是你那小无相山的掌门人把你的膝盖旧伤弄裂的啊,这醋吃得不该啊。
我叹道:“我这几天是只顾得上仇炼争了,但事出有因,你不该怪我。”
高悠悠沉默。
我靠近他:“倘若一个人,在和你大打出手之后,仍肯放下嫌隙,为你挡刀两次,你该不该去关心他?”
高悠悠的眉头微微一动,可仍没说话。
我又道:“倘若还是这个人,平日里性烈如火、绝不留手,临死前却肯放下仇恨,求着仇人带你逃走,这样的人,你又该不该去护着他、念着他?”
高悠悠的眉头疑惑地皱在了一团儿,像道上好的锦缎被随意摆出了褶皱。
“他竟然肯?”
我正色道:“所以我才要陪在他身边。”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