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曜却很担心,皇帝会因私人恩怨,故意让樊星入与裴知遇落选,两人都是今春殿试,且他们在会试时便名列前茅,若不曾得罪当今圣上,必定能中状元、榜眼或探花。
他太了解李及甚,这就是个大醋缸子,根本不是一个好皇帝,李及甚一直就因为他和两人走的很近,故而很不喜欢樊星入与裴知遇。
殿试当日,他就赖在府里,说什么也不肯跟着李及甚入宫,他就怕李及甚见到他,就要迁怒于樊星入和裴知遇,只能躲起来。
让他没想到的是,李及甚竟然公平公正了一回,最终将裴知遇定为状元,樊星入为探花。
他高兴的不行,却还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只装作是为祖母他们回来带的许多金陵土物而高兴。
这天傍晚,谢宁曜刚从祖母院里吃了饭回来,就见父亲、叔父与两个哥哥都在书房等他。
他急忙拐进书房,笑着说:“爹、叔父、大哥、二哥,你们怎么不来祖母院里叫我,就这样巴巴的等,到底是为何事,劳动你们四个一起来审我。”
谢启怒道:“曜儿,你跪下。”
他早猜到一定是他与李及甚的关系被家里人发现了,近来他们越发明目张胆的来,想不被发现都难。
谢启见小儿子这次竟乖乖跪了,他反而于心不忍起来,走了过去将儿子拉起来,柔声问:“曜儿,你就没什么要和我们坦白的?”
他笑着说:“我近来可没闯祸,你们到底想听什么,不如直接问。”
谢启直言道:“曜儿,你与圣上是何关系?别怕,我们不会怪你,如实说来。”
谢宁曜原本也没准备隐瞒,他深知根本瞒不住,于是说:
“我与阿甚两情相悦,你们别管就行,我有分寸,绝不会引火烧身,更不会连累家里,我本就是个纨绔,早已声名狼藉,多一桩谄上佞幸也不算什么。”
谢启哽咽道:“曜儿,新皇肯救谢家,一定是因为你,想不到我们谢家竟沦落到需要靠你用自己来取悦圣上的地步,你也是,为何不早说,定要我们察觉了来问?”
他赶忙解释:“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原本就喜爱阿甚,最初不就是我将阿甚拐回家的吗,我早就对他图谋已久。”
谢启沉声道:“不论你是为何,我们既然知道了,就不会再让你继续这样不清不楚的混着,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我先带你去边塞封地躲一阵,你叔父和大哥自会与圣上周旋。”
他惊诧不已的说:“爹、叔父,枉费你们宦海沉浮几十年,竟能想出这么臭的主意来,你们明知当今圣上的手段有多高明,谢家对付不了他,况且我真的喜爱阿甚!”
谢勋哽咽道:“曜儿,都是我们不好,是我们无能,竟让你为了救家里付出这许多,我们已想好了,即便为此搭上整个谢家也无所谓,就当我们早喝了御赐的毒酒。”
他急忙解释:“你们怎么就是不信,我并没付出什么,我千万般引.诱.阿甚,他就是硬要我给他名分,硬要我当皇后,他才肯真正和我在一起……”
谢宁曜不得不将他与李及甚的所有实际情况,都详细的讲述了一遍,只希望家里人别误会,别为他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
他一早就知道家里人为了他什么肯舍弃,即便搭上整个谢家,也不会让他屈.辱的成为皇帝的男宠,可他并不觉得那是屈.辱,既是两情相悦,为何就不行?
谢宁昀哽咽道:“阿曜,都是哥不好,日日来你院里,却从未怀疑过你与圣上的关系,哥有办法说服圣上,你只管跟着爹去封地玩,千万别再想当什么皇后,你根本不懂,我们却不能让你误入歧途。”
他连忙说:“我也还没答应阿甚,他不会强迫我,若说外人不了解阿甚,你们还不了解吗,阿甚对我的好,无微不至,你们可都见过的……”
谢宁晔气道:“虽是如此,可你是男人,怎么当皇后?圣上若真为你好,就不该让你陷入被全天下诟病的处境!即便圣上再说的如何天花乱坠,我们也不会同意!”
他有些无奈的说:“你们都这样死心眼,玩玩又不会怎么样。”
谢启怒道:“成天就知道玩,终生大事岂可儿戏!”
他忽然觉得有些头晕,不知不觉竟昏睡了过去,谢启赶忙抱住了儿子。
……
谢宁曜再次醒来时,躺在谢启的怀中,疾驰的马车颠簸的很厉害,但他睡在谢启的怀里却好似睡在床上一样安稳。
他急道:“爹,你疯了,就算你们不同意我和阿甚在一起,好歹跟阿甚说清楚,干嘛搞这一出!”
谢启抚摸着儿子的头脸,笑着说:“曜儿,你不是早就想去看看大漠风光,爹带你去玩。”
他忙说:“我不想去了,爹,我们赶紧回去,阿甚会着急的。”
谢启安慰道:“曜儿,不用担心家里,圣上好歹会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暂时不会动谢家,等圣上冷静下来,他会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
他这才反应过来,家里上下都串通好了,只为带走他,一定是祖母在自己的饭菜里下了安眠药。
因睡了这许久,他有些无力,不得不靠在谢启的身上,这是他第一次与谢启如此亲密,很是不习惯。
谢启将儿子照顾的无微不至,一边喂他喝水一边嘱咐车夫:“去最近的驿站歇息。”
他还在试图说服谢启:“爹,我们回去吧,我一天见不到阿甚都难受。”
谢启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从来都是他离不开你,可我们怎知他将来会如何,我们不愿让你冒这样的风险,你和谁在一起都行,唯独圣上不行。”
他好奇的问:“那我随意找个男人成婚,你们也同意?”
谢启道:“自然同意,你随意找个,谢家能完全掌控他,至少也能势均力敌,圣上是我们根本无法掌控的,我们无法掌控,如何能保证你永远不会受到伤害?”
……
另外一边,锦祥院里的仆从都被清理了出去,只因当今圣上就跪在院中求见老太太,若祖母不肯见他,便要一直跪着。
谢勋自带着谢宁昀与谢宁晔陪着皇帝跪,他们完全猜不透皇帝想干嘛,谢勋忍不住劝道:
“圣上,夜深露重,明日再来罢,想必他老人家便愿意见您了,若您龙体有恙,谢家如何能承担得起这样的滔天大罪。”
皇帝只是说:“叔父、大哥、二哥,你们不必在此陪着,阿甚当不起,你们赶紧去歇着。”
谢勋叩首道:“圣上,是我们当不起,老太太亦当不起,还请您回宫!”
皇帝不再说什么,他们也拿皇帝毫无办法,只能继续陪着。
第69章
谢老太太到底还是不能让皇帝真跪多久, 没一会儿便拄着拐杖走了出来说:“小祖宗,快些进来罢。”
皇帝缓缓起身,谢勋连忙上前来亲自扶起, 谢宁昀与谢宁晔也紧跟着去扶。
谢家老太太就站在堂屋里等, 皇帝刚进门,她便跪了下来行大礼。
皇帝急走两步跪在了老太太的面前, 道:“您不用如此,甚儿永远当您是祖母。”
老太太哭着说:“皇帝折煞老身, 今日让你跪这许久已是我天大的罪过,只是为了曜儿, 便是要我这条老命去上刀山下火海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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