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到落叶纷飞的季节,他看到院里的大树不断往下掉枯叶,落在方才割过肉的肩上,也能引起万思通疯狂的挣扎颤栗,他无法想象这得多疼。
只见李及甚手里的宝剑滴着鲜红的血,因剑太锋利,即便割了满地的肉,剑刃上仍旧没沾上一丝碎肉残渣。
绑着的人竟还能奋力挣扎,证明不会很快死,不知还要遭受多久的罪。
他能看出李及甚的剑法亦是出神入化,手起剑落就削下一块厚薄均匀的肉,并且从未让血溅到自己雪白的蟒袍上,浑身上下都白的耀眼,仿佛这场酷刑与李及甚毫无关系。
李限看着地上成堆的肉,浓重的血腥味让他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忍不住扶着一旁的大树干呕不止。
皇帝却说:“阿限,朕只要你割他一块肉,就算你过关。”
李限哽咽道:“皇兄,我做不到,求你,给他一个痛快的死法吧,就算他曾犯下滔天罪责,这也已经够了。”
皇帝冷笑一声,说:“阿限,你可知,他曾奸.污过十数个清白人家的姑娘,全都逼的好好的姑娘上吊死了,每每都用这等龌蹉行径害人,便是凌迟处死也不为过。”
李限怒道:“他该判凌迟,却也不该我和阿甚来动手,他配吗?!昭狱里养着那么多技艺精湛的刽子手,都是吃白饭的吗,非得把他弄我跟前来,让我恶心!”
皇帝却说:“为的就是锻炼你的胆量,他是不配,能给你练胆是他的荣幸,你不该总是这样懦弱,狠不下心来如何成大事?”
李限质问:“皇兄倒是说说,何为懦弱,何为刚强?我从不曾懦弱,我也绝不认同残暴狠戾嗜血就是强大!”
皇帝仍旧好言相劝:“阿限,你是被朕保护的太好,所以丝毫不知人心险恶,只要登上那宝座,从此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好人是绝对做不了好皇帝的。”
李限冷笑道:“我不想做皇帝,我也没有能力做,皇兄,我劝你莫要当遗臭万年的暴君!莫要做夏桀、商纣,莫要自取灭亡!”
皇帝猛的抬起手,兜着风的一巴掌眼见着就要抽在李限的脸上,却还是强忍着没打下去,只是怒喝:
“朕真是太惯着你!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若不是念着晚上宫里家宴,你那脸肿着,又惹的众人猜测纷纷,朕便命传小板来抽你这嘴!”
李限笑道:“皇兄要打便打,左不过我就是给你出气的。”
皇帝直气的面如金纸,指着幼弟的鼻子骂:
“小畜生、小孽障,你今天成心要气死朕!若换做旁人敢骂朕是暴君,诅咒朕要亡.国,早被拖出去活活打死……”
李限又说:“皇兄,但凡明君谁会亲自看着这样折磨人?即便是崇尚酷.刑的君主,也只是交由酷吏去做,唯有夏桀、商纣等暴君才会看着取乐,皇兄也要效仿?”
皇帝气道:“朕不过是想教你学会心狠手辣,却被你倒打一耙是为取乐,若朕要取乐,还用藏在这里?”
李限气愤不已的说:“有何区别,暴君为取乐,你是为了掌控我,让我变成你想要的样子,可我不想变成那样!”
皇帝一声怒喝:“违抗圣旨,换做旁人是灭九族的大罪,朕最多也就只是打你一顿,才让你这般无法无天。”
李限撩袍跪下,视死如归的说:“那便请圣上赐死!我李限今生来世都绝不会为了一己私.欲.便成为虐.杀.人的活阎王!”
皇帝一把拿过宫人手里的长鞭,利落抖开,啪的甩出一个鞭花,冷笑道:“朕知你不怕死,只怕疼,那你便受着。”
李限哽咽着说:“我就知道你又要打我,走哪里都带着打我的家法,为何就是不能给我个痛快的死法,我来世再也不要生在帝王家!”
皇帝冷哼一声,骂了句放肆,其余的愤怒全化作遒劲的力道抽在弟弟身上。
李限不肯喊叫出来,连忙抬起手臂将衣袖死死咬在嘴里,只发出沉闷的呜呜声音。
可他身上还有前几日挨戒尺的伤,这鞭子更是不能和寻常家法比,每一下都疼的他恨不得立刻去死。
皇帝打一鞭就问一句:“你可知错?可愿去割他一块肉?只割一块,皇兄就不打你了。”
李限拼命的摇头,疼的实在太厉害,他便咬着衣袖含含糊糊的又骂又求饶:
“昏君、暴君,你们都是疯子,皇兄,放我走吧,求求你,我再也不敢了,皇兄,我没错,不会认错,只求你放过我……”
皇帝以为这次换了鞭子这种最厉害的家法,以阿限那点忍痛能力,没挨几下就要认错悔改,可他低估了幼弟这次与他对抗的决心。
他在心里默数着,已打过二十鞭,便想着打到三十,无论如何,他都得找个台阶下,再不打了。
李限已疼的失去理智,他不想妥协,却还是跪行着扑到了皇兄的怀里,一把抱住兄长的腰哭求:“别打了,皇兄,求你,阿限真受不住了。”
皇帝硬起心肠,接过侍从递过来的剑,道:“好,不打了,去,割一块肉就好,没你想的那么可怕,狠狠心咬咬牙,就做了。”
李及甚一直都在十分认真的割肉,仿佛这是他今日再正常不过的一项工作,需要一丝不苟的完成,就连方才皇帝鞭打李限,他也没回头去看过一眼。
只是听见皇帝让他歇歇,他才停下来站到一边。
李限颤颤巍巍接过剑,站起身来,眼一闭心一横,猛的刺入那人心脏,只见绑着的人吐了几口血,死时那眼神里满是解脱的欣喜。
皇帝气的扬起鞭子怒骂:“小孽障,你又抗旨不遵,朕没让你杀他!”
李限丢下手里的剑,扑通一声跪在皇帝跟前,哭着说:“皇兄,阿限错了,只求你改日再打,疼的受不住……”
谢宁曜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可以理解皇帝要将李限培养成心狠手辣的君王,但他无法接受李及甚全程那样平静的虐.杀.人,这简直太恐怖!
永淳公主忍不住轻声催促:“阿曜,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你先下来给我讲讲。”
谢宁曜早吓的浑身发软,紧抱着树干好容易才下来,他当然不可能说实话,只说:“里面也没啥,就是很脏,看的我想吐。”
永淳公主笑道:“我不信,你趴树上看那许久,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你不给我说实话,我就告诉父皇,你偷看禁园,上一个偷看的可是被挖了双眼,毒哑,砍去双手,保证再也不能泄密,你可想好了!”
谢宁曜当然知道永淳公主只是吓唬他的,但正好契合了园里的场景,他忍不住一阵干呕。
永淳公主急道:“阿曜,我错了,我不该吓唬你,你别怕,没有的事,就算真被父皇知道了,我也只说是我硬要看的,你什么也没看到,反正不关你的事,绝不让你受罚……”
谢宁曜强忍着恶心,笑着说:“阿芷,不用担心,我没事,就是里面太脏,我才犯恶心。”
永淳公主耳语道:“你就告诉我吧,里面到底是什么,我保证守口如瓶!就算你不说,我早晚能想到办法自己看……”
谢宁曜可不想让公主看见这样可怕的刑.园,连忙编瞎话:
“御花园里的花草都是需要施肥的,若从太远的地方运来肥料,每日都要让宫里很多地方沾上污秽气息,那园子里全是浇花草的粪,各种粪,宫人正在晒粪,你千万别看,连提也不能提的,多晦气。”
他料定公主从不会关心御花园的花草施肥问题,定然不知粪池在那里,这个谎言也就不容易被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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