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天色已晚,庆功宴什么都排在了明天。
尽管如此,云栖迟和顾尽时还是要第一时间去御书房向云渐燃汇报此行的事情。
跟在引路太监身后,云栖迟一身白衣在夜色之中很是明显。身边是还未脱甲的顾尽时,步子因为身上沉重的铠甲而变得有些沉。
“殿下片刻之后应会让陛下刮目相看。”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顾尽时低头看着身姿挺拔的云栖迟,自嘲一笑。
“相比之下,我自是不如顾将军。”
云栖迟温婉一笑,侧首:“毕竟顾将军战功赫赫,而我只不过是凑巧罢了。”
“殿下妄自菲薄了。”
顾尽时停下来了步伐,等待着传唤,月光清寒,映在他的铠甲上发出了一阵冷光。
“您的伪装可是连臣和太子都没有认出来,当真是让臣瞠目结舌。”
“是吗?”云栖迟挑眉,脸上还是那副好骗的样子,“接下来还会有更厉害的。”
他说完之后就转过了头,目视前方,视线落在了紧闭着的房门上。
“殿下,您先请。”
大太监打开了门,先是看了一眼脸色柔和的云栖迟,然后才恭敬地开口说道。
等云栖迟微微颔首进了御书房之后,他才走到了顾尽时身边,低声说道:“陛下这次发了好大的脾气,将军稍后可要注意些。”
“多谢。”
顾尽时面容冷硬,鹰隼一般的眼眸顿时寒光乍现。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十七朵云
率先进入御书房的云栖迟, 哪怕并不知道这件事,但他自己也能够猜出来, 没有计划成功的云渐燃现在是多么得生气。
只不过在云渐燃看来, 他并不知道杀手是谁派来的。于是哪怕再不满,表面上也要装出一副担忧孩子的慈父样子。
“儿臣拜见父皇。”云栖迟走到距离书桌一米远的位置停下,然后俯下身子向坐在书桌后面的云渐燃一拜。
“起来吧。”
云渐燃扫视了他一番, 眼中闪过一丝幽暗,随即就要恢复了往常那副平淡如水的样子。
“谢父皇。”
“你长大了,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云渐燃有些欣慰地说道,“这次事情处理的不错, 重重有赏。”
云栖迟宠辱不惊:“这是儿臣分内之事,能为父皇分忧, 是儿臣的荣幸。”
“若是你母妃在天之灵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恐怕也会感到欣慰吧。”
云渐燃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这并不是代表他对早亡的棠贵人心怀愧疚,而是想要借棠贵人来敲打云栖迟。
“母妃一定会的。”云栖池扬起嘴角轻轻笑着, 只不过语气有些落寞。
他低下头, 昏黄的烛光映在他侧脸, 一边如玉般温润,另一边在黑暗中看不出神色。
母妃一定会的,一定会诅咒你早点下地狱的。
云栖迟在心里这般想到,低垂下来的眼眸冰冷异常, 仿佛是冬季里结了冰的湖面。
“关于许探花的事情, 朕已经知道了。”云渐燃低叹一声,“为皇室而死, 倒也没那么可怜, 朕已经下令厚葬了, 你也不要一直记挂在心里。”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手指上的白玉扳指在昏黄的烛光下映射出柔和的光辉。
“竟然有人敢刺杀皇室子弟,这件事朕已经交给太子去严查了,你莫要担心。”
“儿臣多谢父皇。”云栖迟抬眸,感激地说道,“这几日来儿臣夜不能寐,整日思索自己究竟是得罪了何方神圣,竟然接连不断地下杀手。”
他低头无奈一笑,漂亮精致的眉眼显露出些许的可怜:“儿臣胸无大志,既不像太子那般名扬天下,又不像三哥那样骁勇善战,究竟能得罪谁呢?”
云栖迟说完之后叹了口气,然后他起头疑惑地看着面前冷静不露声色的云渐燃。
他看上去像是对这件事情感到十分得疑惑,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找不到思路般的无奈与苦恼。
云渐燃开口安抚道:“你放心,现在已经回来了,没人敢伤你。”
他说完之后又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听说这次出行国师给你安排了一个人?幸亏那位,不然你若是受了什么伤,朕可是心痛万分。”
“是啊,还好有国师大人。”云栖迟抿唇一笑,白皙的脸颊上泛起点点红晕,像是不好意思,“不然当初一别,儿臣就再也见不到父皇了。”
“这件事莫要再提了。”云渐燃皱眉,“平安归来就好。”
他抬头看了一眼面露疲倦的云栖迟,贴心地说道:“天色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去休息吧。”
“多谢父皇,儿臣告辞。”云栖迟浅笑嫣然,离开之前还担忧地说了一句,“天色也不早了,父皇也要早点休息,注意身体啊。”
云渐燃无奈一笑,挥了挥手让他先下去。
一出御书房,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夹杂着冷烈的冰雪气息。
“顾将军,请。”
看到云栖迟出来了,守在门口的那个太监才开口请站在不远处的顾尽时进去面圣。
“殿下这是要离开了?”
顾尽时明知故问,线条冷硬的下颌线微微抬起,略带些审视地看着身边擦肩而过的云栖迟。
“已经问过话了,这里可没有我什么事了。”
云栖迟转过身,看着顾尽时微微一笑。
说完之后他也不管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自顾自地往外走,一身白衣在深沉的夜色之间格外得显眼。
云栖迟没走多远就听到了御书房里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被摔碎了一般。
“呵。”
他低压着眉眼,漂亮精致的脸,少了几分昳丽浓艳,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无情。
无非是云渐燃大发脾气将手边的茶盏摔向顾尽时。
寒风阵阵,云栖迟拢紧了身上的衣服,他身后没有跟着一个人,按理说风致殿的凝晚和落霜应该都知道了他回来的消息,不应该到现在还没来一个人。
正这么想着,一个衣着明显不是皇宫里的人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拦下了他。
“殿下万安。”
云栖迟:“你是?”
“奴才是国师府的下人,特奉国师之命来接殿下。”
“这么晚了,国师大人还没歇下?”云栖迟惊讶地问道,眼神有些疏冷。
“国师大人得知您回来了,特意等着您。”
“走吧。”
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云栖迟莞尔一笑,示意对方引路。
“殿下这边请。”
跟在对方身后,云栖迟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最后保留在了一个略显冷酷的表情上。
宫门口停了一辆檀木制成的马车,裸露在外的车厢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轼上方的车厢顶上悬挂着一个鱼泡网,上面刻着代表着国师身份的花纹。
“殿下,请。”
有人准备跪在地上让云栖迟踩着他的背上车,却被拦住了。
“不用了。”云栖迟柔和一笑,“我自己来吧。”
马车有点高,想要上去有些费劲儿,一旁的车夫见状,连忙把自己坐的一个小凳子放在了云栖迟的面前。
其实云栖迟准备自己上车,但看着近在眼前的凳子,想了想,便放弃了脑海里不雅的上车姿势。
坐到马车中之后,车轮碾压石板路的声音响起,很流畅,在寂静的深夜里听起来有些催眠。
云栖迟头靠在车厢上,半阖着眼,脸上有着明显的困倦。但他并没有睡过去,只是保持着几分清醒。
国师府在城外深山,距离京城有些远。缠在手腕上的水滴看着一颗脑袋一栽一栽的,于是开口说道。
“睡吧,有我在。”
半睡半醒着的云栖迟听见之后半掀起眼皮,轻笑一声:“嗯?你还是真的好用。”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一个哈欠,眼尾微微湿润,话头一转:“有你在我的警惕性可是越来越低了,之后没有你在的时候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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