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于是接下来的路上依然断断续续地和云栖迟说着话,只不过态度就没有之前那么的认真了,仔细来看就能发现他的敷衍。
云栖迟自然发现了他的变化, 只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专心致志地扮演着一个单纯天真的傻白甜。
没过多久就回了宫,他和云西辞告别, 下车的时候刚好与马车旁边的顾尽时对视上。
“顾将军可真是尽心尽力啊。”云栖迟意有所指地说道。
“殿下谬赞, 臣只不过是在做份内的事罢了。”顾尽时眸光微闪, 脸上一片平静,仿佛他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似的。
云栖迟笑了笑,开口说道:“那就祝顾将军之后都能像现在这样冷静自持了。”
他好像意有所指,惹得顾尽时认真了起来,甚至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想要从他挂着微笑的脸上擦肩出什么。
“老师还在等着我,就先行告辞了。”云栖迟毫不在意对方的目光,微微一笑,然后就潇洒离去。
留在原地的顾尽时注视着云栖迟逐渐离去的背影,眼神幽深宛如一口古井。
“长尘,你对他的关注似乎有点多啊。”
云西辞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在拐角处消失的云栖迟,然后才转过头来看着顾尽时。
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来,但估计是对对方很了解,知道他就是有些许不满了。
“七皇子绝非看起来这么单纯,殿下不要小看他,否则到时候吃亏的是我们。”
云西辞:“好了,我知道了。回去吧,过几天就是春猎了。”
听到这句话后的顾尽时握紧了缰绳,语气平淡地说道:“殿下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
得到满意的回答之后,云西辞才放下了车帘,吩咐车夫径直往东宫的方向去了。
率先离开一步的云栖迟刚好没有听见他们的最后一番对话,不然就知道了除他们之外的另一队人是谁了。
云栖迟回到风致殿之后就往书房去了,吩咐凝晚不必来送茶水以及午饭。
“奴婢知道了。”凝晚点点头,只不过略有些担忧地说道,“那我先让小厨房准备着,等殿下什么时候饿了再开始。”
“好,你有心了。”
云栖迟停下来,转过身看着认真的凝晚:“要是有什么忙不过来的,就让落霜去帮你。”
听到这句话后的凝晚先是一愣,然后就迅速地收拾好自己脸上的表情,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
“奴婢知道了。”
云栖迟把他的脸色变化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然后就去了书房。
周汀枝今天并没有过来,只不过他留下了作业。
坐下来翻开桌椅子上放着的宣纸,云栖迟眉头稍皱,他现在还在写大字,有些浪费时间。只不过为了维持别人对自己的固定看法,他只好耐着性子,一笔一画地写着字。
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腕上的那个水镯子就消失了。没有任何的感觉,惹得云栖迟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主动提起的。
只不过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一开始确实有些不习惯,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地缓过神来了。
距离水行时上一次过来已经好几天了,对方上次说的话好像是真的,他真的没有再强迫性的来见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睡醒时,有些为他着想的行为令云栖迟有些不习惯。
“真是疯了。”
云栖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然后就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心里说不出来的烦躁。
望着桌子上的白纸黑字,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就有些恼羞成怒地抓起笔来继续描着字。
练完十张字之后,烦躁的心总算平静了下来。
云栖迟写好的字收好,然后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人一静下来总会胡思乱想,他也是这样。
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当时的情景来,包括对方说的每一句话,云栖迟甚至还清晰的记着每一句话说出来时对方的语气是怎么样的。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是逃避,甚至恨不得让自己失忆,把之前的一切都给忘掉。
因为水行时,云栖迟难免想起来之前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毕竟随着年龄的增长,小时候的那些记忆也在脑海逐渐泛黄,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但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并不是不在乎了,只是在自我安慰罢了。他并没有忘记那些事情,只要回想起来那些事,他自以为模糊的记忆就再次清晰了起来。
破旧的孤儿院,一群和自己命运相似的孩子。以及那一对对夫妻来领养时信誓旦旦的保证,多么的诚恳。
但当他们有了孩子之后,就立马当时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云栖迟只不过是在许多家庭之中辗转而已,那永远都是别人的家,而他也终究会被抛弃。
他难以控制地想着这些事情,甚至想的头脑胀痛,就连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都不知道。
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乌云遮挡住了,书房里的光线也暗了下去。昏暗的环境很容易让人睡着,再加上书房里只有一个人。
临近中午的时候下了一场雨,雨越下越大,雨声从淅淅沥沥转变为稀里哗啦。
书房外面的墙边种了一丛芭蕉,叶子很宽大,还是去年的老叶子,叶缘泛着黄,往叶子中心内卷着。
雨声打在芭蕉叶上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有了这个声音的加持,书房里的云栖迟睡得越来越沉。
他醒来的时候天色有些暗了,胳膊被枕得发麻,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一些不清醒。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肩头滑落,然后掉在了地上。
云栖迟伸出手揉了揉睡的发懵的脑袋,随后就往地上看。
地面上掉落了一件宽大的外衫,配色很是熟悉,几乎一看到这件外衫就能想起来它的主人是谁。
云栖迟沉默了片刻,还是弯腰把外套给捡了起来。
外套上还带着熟悉的清冽香味,入手温热,看来自己已经披了很久。
人已经来过了?看来自己真的睡得很沉,就连水行时来了都没有察觉到。
听到动静后的凝晚敲了敲紧闭着的房门:“殿下,现在要用餐吗?”
“好,你去准备吧。”
云栖迟抱着水蓝色的外衫,扬声说道。
他说完之后就站了起来,把水行时的衣服搭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打开门之后,潮湿的水汽以及土壤的土腥味儿杂糅在一起扑面而来。
云栖迟抬手揉揉揉鼻子,然后抬头看着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滴落。
竟然下雨了,他什么都没听到。
小厨房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就端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还配了一碟酱香卤肉。
量刚刚好,云栖迟吃饱的时候刚好吃完。
“刚才织造司的人来了,过几天就是春猎了,他们来送殿下的骑马装。”
“已经做好了?”
凝晚点点头:“殿下现在要试试合不合身吗?趁现在还有时间,有什么不合身的奴婢让人去改。”
“行。”
云栖迟拿着一张洁白的帕子擦了擦嘴。
他站起身,胳膊上还搭着那件水蓝色的外衫:“送到我房间去吧,我一会儿试试。”
另外一眼把织造司送来的骑马装送到了云栖迟的寝殿,然后帮助他换好了衣服。
“殿下穿劲装也好看。”
凝晚看着眼前换好了衣服的云栖迟,抿嘴一笑,夸赞道。
云栖迟低头整理着衣领,然后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织造司送来的骑马装并不是他常穿的白色,而是月白的。一种很柔和很简单的蓝,和水蓝色近似。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云栖迟抿着嘴没说话。
“殿下,穿起来还合身吗?”
“挺合身的。”云栖迟说道,“不用再改了,就这样吧。”
凝晚点点头,等他把衣服换回来之后便下去了。
时间一晃而过,不久就到了春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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