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微一惊,这位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燕云潇笑吟吟地道:“何须如此?令公子天真懂礼,自有一番痴气,本少爷甚是喜欢。”
甚是喜欢?林鸿冷静地盯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晁微,见他长得清秀,一股危机感陡然生发。
晁尚书听皇帝如此说,当下松了口气,却又面色肃然:“公子请包厢内坐,在下有事商讨。”
燕云潇知他有正事要谈,略一点头,往包厢走去。
林鸿和晁尚书紧跟上去,关上了门。
跪在门外的晁微:“……?”
他摸了摸脑袋,站起身来:“小金子,发生了什么?”
仍被点着穴的小金子:“……”
包厢内,礼部尚书晁桓面色肃穆,沉声道:“皇上,西北使团传来急报,谷源成似与赤丹族有勾结。臣去吏部调了文书,发现谷源成祖辈有赤丹族血统,此次他主理谈判一事,恐另有阴谋。”
燕云潇端着茶盏的手顿住。
第53章
燕云潇握盏的手只顿了一下,便抬至嘴边,啜了口清茶:“朕相信他。”
晁桓急道:“皇上,此事事关重大……”
“好了。”燕云潇笑着打断他,“下面热闹着呢,马上决赛了,你这东家不去看看?”
晁桓见皇帝已拿定了主意,便吞回了后面的话。
燕云潇对林鸿说:“去下注吧,朕已告诉了你诀窍,四十万两银子要是翻不了倍,你明儿就别来找朕了。”
燕云潇又转向晁桓:“朕要赢大钱,你可要一分不少地准备好银子。”
晁桓:“是、是。”
晁桓擦了擦汗,见皇帝没再提起他儿子的冒犯之事,心里松了口气。同时面色古怪地瞅了瞅皇帝和丞相,总觉得皇帝对丞相说话的语气有种莫名的亲近。
林鸿从容地接过银票下楼了。
燕云潇笑眯眯地又说:“明儿下朝后,让令公子进宫一趟,朕甚是喜欢他。”
晁桓忙应下。
日暮时分,“斗鸡夺锦赛”落下帷幕,“小灰”一举夺冠。
林鸿拿着八十三万两银票来找燕云潇,笑道:“不辱使命。”
燕云潇接过银票,收下八十万,将三万两的零头给了林鸿:“辛苦费。”
马车在闹市中行驶着,时走时停,林鸿坐在对面,深深地望着燕云潇:“我不要这个。”
“连银钱都不爱,朕要合理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个正常人了。”燕云潇惊奇地望着他,“说吧,想要什么?”
林鸿目光幽深:“是不是到一个月了?”
燕云潇偏头想了想:“唔,差不多。”
上次林鸿从江南赶回,两人确定了关系后,燕云潇经不住他的死磨硬泡,答应了一个条件——每个月允许亲吻一次,林鸿自己选地方,但不能是过分的地方。
“想亲哪里?”燕云潇赢了钱,心情格外好,心中暗道:林鸿最近表现不错,这回只要是腰以上的地方,他都允许。
林鸿的目光侵略性地从燕云潇身上掠过,恋恋不舍地离开那修长匀称的腿,和束在暗金云纹腰带中的柔韧腰身。而后他单膝跪地,执起皇帝放在膝上的手,轻轻吻着手背。
“所有让你觉得不舒服的事情,我都不会再做。”林鸿说,“我会慢慢等。”
燕云潇微愕地望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嘴唇微动,终究也没说什么。
翌日朝会,使团在边境的行动是百官议论的头等大事。
消息传来,谷源成进入赤丹族王帐,连续三日把酒言欢,似与赤丹王共谋大事。
朝堂上分为两派。
一派是谨小慎微、老成谋国之士,再加上一些嫉妒谷源成爬得太快的人。这部分人主张即刻派人查探,若谷源成有异动,即刻抓回候审。
另一派是平日里与谷源成交好,信任其人品能力的人。这部分人认为谷源成绝对不会叛国,与赤丹王商谈不过是为了知己知彼,好在谈判中获得更大利益。朝廷应按兵不动,给予这位朝堂新秀足够的信任和空间。
中立派认为应该再等等,看接下来还有什么消息。
坐于高位的燕云潇只道:“朕相信他。”便将此事按下不表。
散朝后,燕云潇回到暖阁,昨日在古意茶庄遇到的“鸡友”晁微,正由太监领着,低头站在暖阁前等候。
见燕云潇过来,晁微不敢直视,上前一步结结巴巴地说:“草民参见皇……皇上。”
昨日老爹告诉他那位公子是当今皇帝,还让他今日进宫,晁微吓得一夜没睡着,生怕皇帝要抓他入刑部,治他不敬之罪。
见晁微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燕云潇笑道:“不是说同为‘鸡道中人’吗?何需如此拘谨。”
他在桌案后坐下,又让太监给晁微上茶。
“坐。”
晁微心里掂量了一下,皇帝要是真要治他的罪,应该不会让他坐下喝茶吧?想到这里,他心里一松,说话也舒畅了:“昨日多有冒犯,请皇上恕罪。”
看到这个年轻人从紧张到镇定,燕云潇眼里闪过一丝赞赏。
昨日晁微刚出现时,不分青红皂白护短,态度强硬。被他一吓后立刻转变态度,放低姿态协商。见他也懂斗鸡,晁微立刻放下嫌隙,热情为他介绍。一说到斗鸡便是滔滔不绝,满心投入,颇有几分痴气在身上。
燕云潇向来很喜欢“痴”的人,这种人一般都很真诚,他喜欢真诚。
燕云潇道:“你对于斗鸡,似乎颇有研究。”
一说到这个,晁微最后的一点拘谨也消失不见,大谈特谈起来。中途他觉得自己过于啰嗦,见皇帝仍然耐心含笑地听着,他便又说了许多。
“‘骓羽’极为珍稀,识得此鸡的人少,懂得如何饲养的人更少,草民有幸得了一只。”晁微小心翼翼地说,“昨日您说您的弟弟……寻王殿下曾养过此鸡,不知草民能否向王爷讨教一二?”
“他如今在江南,你可以写信相询,朕等会给你一封手书。”燕云潇喝了口茶,问道,“他很厉害?”
晁微立刻来了精神:“寻王殿下是京圈鸡场中的名人,他八岁开始玩斗鸡,短短半年就斗到了顶尖位置。他靠的不只是高质量的鸡,更是独家秘方——他的喂养方法和训练手段都是独一无二的。”
燕云潇闻言,失笑地摇了摇头。燕寻还没去封地前就天天抱着斗鸡,和清客研究来研究去。燕云潇嫌弃他身上有鸡味,不让他靠近,燕寻就哭鼻子,半夜抽抽搭搭地站在房门前哀求:“皇兄,我已经洗干净了,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嘛。”
王府五百清客,一百喂鸡,一百洗鸡,一百练鸡,一百翻古籍找偏方,还剩下一百天天和王爷探讨斗术。
燕云潇道:“昨儿赢了你爹六十万两银子,朕心里过意不去。宫里的斗鸡司恰好缺个主事,你便去任职吧。”
晁微一愣,随即眼睛发直,激动得连声道:“谢、谢谢谢皇上!”
那可是斗鸡司啊!掌握着宫廷独家斗鸡秘方的斗鸡司!晁微激动得全身发抖,被太监领出宫时还是晕乎乎的。
在门口遇到他爹,晁微把这喜事说给他爹听,晁桓捋须笑道:“我儿也算是得偿所愿了。皇上宽宥,你可不能让皇上失望。”
父子俩高高兴兴地买了卤牛肉和黄酒,回家庆祝。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边境不断传来消息。
谷源成与赤丹王密谋至夜深。
谷源成刻意拖延谈判时间。
谷源成祖辈是赤丹王族。
朝会上议论得沸沸扬扬,皇帝依旧说相信谷源成。
百官愁得不行,连拥护谷源成的一派也开始主张派探子前往边境。皇帝却一点也不着急,只在御花园赏花吃鱼,不时去斗鸡司和古意茶庄逛逛,一派悠闲。
七月中旬的一个夜晚,繁星满天。
御花园潜鳞亭中,燕云潇和林鸿对坐,共饮一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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