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楼外月付出代价!让楼外月用尽手段偿还楼桦这八年所受的屈辱!榨干他的骨血,让楼外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告诉他,玉珍珍的入幕之宾,远远不止这几人,楼外月必须分毫不漏的清楚,他唯一的儿子玉珍珍,到底在他缺席的八年里经历了怎样的炼狱!
玉珍珍已咽下了由楼外月的桀骜跋扈造成的苦果,这其中百般滋味,没有理由不与楼外月分享!
“……我也爱你,爹。”
青年弯下身,掌心耐心地抚摸着自己父亲的长发,楼外月跪倒在地,脸伏在玉珍珍腿上,那样毫无防备敞开命门的姿态,光洁后颈与佝偻后背一览无遗,于是玉珍珍比谁都明白,楼外月的性命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这大约是玉珍珍此生头一次,得到了将那满月生生拖拽进人世的机会。
那根连接着他与月亮的风筝线,终于被玉珍珍紧紧握在了手心。
“我也爱你,爹。”他又重复了一遍,随后微笑着道,“哪怕你丢下我不管,哪怕所有灾厄因你而起,我都不能不爱你,爹,你是……你是我活在人世,唯一的意义。”
楼外月似乎喃喃了句什么,玉珍珍没有听清,他便想捧起父亲的头颅,看一看那张脸上会有怎样的神情。
是会在哭吗,会哭得满脸泪水吗?不过也有可能在笑,毕竟他很少这样直接地向父亲表明心意,而按照过去在情事中的经验来看,无论真心假意,只要他愿意松口说一句喜爱,那些人都会很高兴。
他们争抢着淫具的认同,以此作为床榻间炫耀的资本。尽管玉珍珍不知道,自己的爱有什么值得珍贵之处。
月亮的倒影沉在深潭里,想要将其打捞起来无异于痴人说梦,玉珍珍涉水到深处,已经摸到了那湿淋淋的边缘,只要稍一用力——
楼外月就不能再做回九天之上,寒潭深处,无人可触,无人可及的满月。
告诉他吧……告诉他,他的玉珍珍成为了公用的淫具,然后诚恳地问他,要不要也尝尝儿子的味道。楼外月对玉珍珍予取予求,玉珍珍没有理由不盛情回馈这份无私大方。
就用这具血脉相连的身体,尽他身为人子的孝道。
玉珍珍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报复方式了。
“…………”
他原本要捧起楼外月脸庞的手,沾满了不知来路的泪水,湿淋淋的指尖,却最终落在楼外月后颈那颗凸出的骨头上。
楼外月本能轻颤。
玉珍珍揉了揉那里敏感的皮肤,道:“你会杀了薛重涛和沈晚吗?”
“会……连同他们的家人,连同他们所有的亲朋好友,我会在他们的眼前,杀掉他们所有在乎的人。”
“那就有点可怕了,小孩子你也会杀吗?”
“……会,所有人,我一个都不放过。”
玉珍珍听完了这杀意深切的宣言,偏过脸,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所以……他们当初也不会放过我。”
楼外月的姿态没有任何变化,但玉珍珍能清楚感知到,男人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僵了。玉珍珍像抱着一块硬邦邦的寒铁。
这么容易受惊吓,实在很没有大人样。
半晌,楼外月方抬起头。
“我要杀了他们,老人,小孩,孕妇,只要他们曾对你的遭遇视若无睹,我就一定会杀了他们。”
男人脸上淌满泪水,他面无表情,双眼却异常的亮,泪光与烛火点燃了大片蔓延的血丝,他凝望着玉珍珍,轻声吐字,道:“不然,凭什么呢?”
凭什么这些人的亲属家眷都能活得好好的,而我的孩子要受这些折磨?
这句话楼外月没说出来,玉珍珍也能明白。
还差一步了,看楼外月这形容,还差一步,就能将他变成见人就杀的嗜血狂魔……真的太简单了,要彻底摧毁一个人,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布满瑕疵的美玉,只会与坠落的满月相配。
还差一步……还差一步……
玉珍珍就能完完全全拥有楼外月,楼外月再也不能逃出他的掌控!
青年倏然闭上了眼!
“玉珍珍?”
楼外月略带迟疑地唤他,然而下一刻,他听见玉珍珍语气平静地道:“爹。”
“你喜欢我吗?”
楼外月怔住了,随后毫不犹豫地道:“我爱你。”
“你知道我被人奸淫过,你也不会嫌弃我吗?”
“我爱你。”
“我窝囊无能,软弱至极,你的荣耀一度断送在我手中,你会因此怨恨我吗?”
“我爱你!”楼外没有听他说完就一把握住玉珍珍的肩膀,始终佝偻的上身直了起来,他急促地道,“我爱你!我只爱你,我最爱你!无论何时,你无论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玉珍珍!”
玉珍珍睁开眼。
他看着楼外月,面色寂然,像感知不到肩头传来的些微疼痛,许久,玉珍珍伸手揩去男人眼底的泪。
青年道:“好,我知道了。”
“那就去杀了薛重涛和沈晚吧。”他淡淡地说,“他们该死,但不必伤害他们的家属,失去了顶梁柱,这些人也会如同当初的我,惶惶不可终日。杀了他们,就都到此为止。”
“可是——”
“楼外月。”
玉珍珍把一手的泪水在父亲衣领上蹭干,他忽笑了笑,说:“我真是欠了你的。”
楼外月复活的消息经百晓生传出去后,全江湖的视线都以最快的速度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正如楼外月所言,这一家小小的客栈周边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埋伏了各路势力无数双眼睛,他们畏于楼外月威严不敢过分靠近探听,但黑暗中,所有人都看得真切:
楼外月与其子宿在一间房,整夜不离。
不知内情者无不感慨,多年过去,楼外月宠爱儿子的作态还真是半点没变,无论孩子长多大,在楼外月心里,楼桦就是他永远的掌上珍宝。
然少数清楚楼桦遭遇的探子则由衷感到毛骨悚然。
特别是在他们目睹了千日红的死亡后。
千日红虽非江湖最顶尖的高手,但也是不可小觑的对手,就算她因爱慕楼外月太甚失去理智,但何至于连男人的一招都走不过?
她死得越轻描淡写,越是给人敲响警钟。
——数年不见,楼外月在武学上的境界造诣,似乎已经抵达所有人都无法看穿的地步了。
必须立刻回禀盟主,事情生变,安插在天涯阁附近的人手绝不能再依照原计划轻举妄动,若楼外月高抬贵手,不计较他们对楼桦做的种种行径,也许江湖还能安然无恙,但若不是这样……
楼外月让人向往,让人憧憬,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上。
那就是他已经成为一具无害的,任人高歌赞颂,鞭笞诋毁的尸体。
……真是该死!
分明坠落的满月,究竟为何还要回到夜空!
第88章 80
翌日清晨,万欣试探性来敲他俩房门,她轻手轻脚的,经历了昨夜千日红的突然来袭,万欣原以为贵人会躲在自己父亲怀里哭一整夜,此刻多半还睡着,但给她开门的却正是玉珍珍本人。
青年面上带着浓浓的倦意,除此外倒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异常,分明是白日,房间却放下了竹帘,晨光穿透后就变成了密林的颜色,斑斑点点地投在玉珍珍白皙的皮肤上,他撩起微红的眼皮,朝万欣笑,那瞳孔像是万花筒,倒映着不同层次不同浓淡的绿芒。
“嘘。”玉珍珍竖起食指,在唇边靠了靠,“动作轻点,你先进来。”
万欣踮起脚尖跟在他身后,被千日红弄伤了嗓子,她也发不出多余的声音,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玉珍珍走到床边,将那支斜斜伸出来的手臂塞回被子里,又一脸淡然地将被楼外月压在脸下的头发抽出来,重新铺好。
惊鸿一瞥,她竟然在楼外月眼角发现了干涸的泪痕。
前辈为什么还不醒?万欣手舞足蹈地比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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