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珍珍哑声道:“怎么了?”
“……我吵醒你了?”
“我本来就该醒了。怎么了?”
楼外月盯着他看了片刻,才别开眼,吞吞吐吐地道:“我想着该去厨房给你做点什么吃的。”
“然后呢?”
“我又怕等会儿你一时找不到我,便会偷偷摸摸地哭。”楼外月的视线短短游移了一下,又迫不及待重新落回玉珍珍面颊。
他眉梢轻巧一扬,含笑道:“哎呀,这么说起来,玉珍珍是真的很喜欢我啊。”
换平时碰上楼外月这么没皮没脸的说法,玉珍珍可能就要当场给嘲讽回去了,可也许是因为他现在刚醒,还没精力去酝酿那些尖酸刻薄的言辞,也许是因为,楼外月已经不再只是他永远宽和慈爱的父亲了。
面对男人那近在咫尺的美丽双眼,就像面对贯穿夜空的璀璨银河,任何愚蠢的荒谬的罔顾人伦的心愿,都会在亘古不变的银河前得到理解与原谅。
“对,我真的很喜欢你,爹,我对你的喜欢,比你对我的还要多得多。”玉珍珍目晕神眩,足下失重,几乎是不能自拔地跌进楼外月的笑容中,他指尖紧紧攥住袖口,轻声道,“你会觉得我很讨人厌吗?”
楼外月给出的回答是捧起玉珍珍的后脑勺,与青年额对额,鼻尖对着鼻尖,全心全意地蹭了蹭。
蹭了蹭还似乎觉得不满意,又张开手臂把玉珍珍整个人都拢到怀里,抱着他在床榻上,从左滚到右,从右滚到左。
这下玉珍珍不头晕目眩了,单纯给缺心眼的老父亲晃得想打人:“停下来!快放手!你烦不烦啊!”
“爹的心都要被你揉碎了。”楼外月停下来,他一本正经地道,“怎么会有玉珍珍这样可爱的人,你真的是我的孩子吗?”
这句话当然只是调侃,甚至是很隐晦的调情。
但玉珍珍的脸瞬息变得极其惨白,他嘴唇嗫嚅着,瞳孔深处被漆黑的影子给生生擒住,他靠在楼外月胸前,近乎仓皇地道:“我,我当然是……”
“那我上辈子一定做了很了不起的事,不然,怎么会轮到我有这样好的运气,来当玉珍珍的父亲?”楼外月把脸埋进玉珍珍颈窝里好好钻了钻,闷声闷气地说,“我这辈子也要多做点了不起的事才行。”
玉珍珍浑身僵直,好半晌,才从喉头勉强发声:“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只有你会这么觉得,毕竟玉珍珍心肠很软嘛。”
“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楼外月惊讶地抬头看了玉珍珍一眼,然后反应过来:“啊,你说江湖上那些人,他们的想法不算什么。”
又压着嗓子同玉珍珍说小话,自顾自抱怨起来:“我好讨厌人多的地方,所以我们以后也不要去凑那些热闹,就我跟你,我俩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呆着,不准其他人来打扰。”
“……你这什么口气,你是在和我撒娇吗?”
楼外月眨眨眼,倏然弯出一个又甜又乖巧的微笑:“玉珍珍不想让爹和你撒娇吗?”
玉珍珍被他接二连三打出的直球逼得不自在极了,连连想往后退,奈何他的世界本来就只有楼外月怀抱那么大,压根退无可退之地,到最后连耳尖都飘红了,也不肯接楼外月这句用心险恶的问话。
“随你的便。”他终于从唇舌里挤出几个没什么可信度的字,“我才不管你。”
一边这么说,一边强装镇定地抬起手,抱住父亲的脖子,他绷着脸在楼外月眼睑上亲了亲。
楼外月顿时更惊讶了:“只亲一下的吗?”
“……”
有时候,玉珍珍真心实意认为,江湖上多年来存在有对楼外月近乎疯魔的崇拜,定是众人没机会能了解到楼外月私底下的这一面。
大概又花了小半个时辰,楼外月才算磨磨蹭蹭起了床,儿子就在眼皮子底下,他心情实在是好,嘴里甜言蜜语不断,脚前脚后绕着玉珍珍打转,腻乎到这个地步,然而竟神奇的不会把两人同时绊倒,玉珍珍对此已然心平气和,他洗漱完毕便推开楼外月又凑过来的脑袋,很是冷酷地道:“我饿了,去做吃的。”
“好哦。”
“那你怎么不动。”
“你要和我一起。”楼外月笑得温柔又无辜,“爹不想和你分开。”
玉珍珍:“……”
玉珍珍:“你给我变回去,好好说话,再这么烦人就不理你了。”
楼外月静静地瞧着他,好一会儿,方微微垂首,十足柔和地道:“但是玉珍珍,这就是爹对喜欢的人,会有的态度呀。”
“……”
“看来不是爹会觉得玉珍珍讨人厌,是玉珍珍开始嫌爹烦人了。”
“……”
楼外月叹了口气,目露忧郁:“好吧,我一个人去厨房,玉珍珍就在这里等我,不要走远了哦。”
他假模假样朝房门的方向走了几步,走了几步,没听见玉珍珍来追的动静,就立刻站住脚,回过头瞪圆了眼睛:“爹真的走了!”
这回玉珍珍没给他留面子,只见这些年那无论何时都覆盖着阴霾的眉目间,到底舒展出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
“走吧走吧。”他过去牵起楼外月的手,晃了晃,“一起走,唉,你真的好烦人。”
于是这对父子躲进小厨房,消消停停吃了个早饭,楼外月厨艺甚佳,只要玉珍珍敢开口报菜单,他就能原滋原味儿给人满桌摆上,可惜一来玉珍珍早饭吃得清淡,二来他病情未愈,即使精神好了胃口也还是很小,楼外月就是有心想要把天南地北的菜色堆到他面前,也得考虑儿子能不能吃得下。
玉珍珍喝粥的时候,楼外月就坐在桌对面,目不转睛盯着人看。
“还想爹给你做点什么吗。”他支着脸,喃喃地道,“你太瘦了,要多吃一点才行。”
“已经够了,你做太多了。”
“不多,你都吃的完。”
玉珍珍瞥了楼外月一眼,理直气壮把碗一推:“吃不下了,再吃胃就得难受了,剩下的归你。”
这是楼外月没法拒绝的说法。
天下第一美人,江湖霸主,老老实实接过儿子用了的勺子,开始替他解决起餐桌上的残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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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爹的时候还需要稳重点,当恋人的时候……
楼外月:“在吗玉珍珍醒了吗玉珍珍亲我一下好不好可以和你撒娇吗玉珍珍玉珍珍玉珍珍——”
滋儿哇。滋儿哇。滋儿哇。
没有把人当场赶出去,算得上玉珍珍涵养好()
第104章 94
都说人世间的悲欢并不相通,此话乃真理,楼氏父子这头躲在小厨房里你侬我侬偷得浮生半日闲,而远在天涯阁另一端的练武台上,万欣已轻车熟路摆好了邀战的架势,跃跃欲试要把同样站上擂台的戚阳天捶进土里了。
“别手下留情。”少女绷着小脸儿,姿态十分嚣张地勾了勾手,然她语气依旧无比严肃,“请赐教。”
台下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倒并非教众个个闲得抠脚,这段时间江湖上刀光剑影暗流不断,种种纷争皆起因于他们失踪数年的前阁主,楼外月高不可攀,他们没那个胆子去接近一探究竟,可这个跟在楼外月身侧,疑似他亲手教养的女弟子却没那么可怕,万欣来此地之前虽不喜天涯阁上下,却也架不住她天生脾气好心肠软,在目睹了天涯阁现状,那些妖魔化的臆测消失后,旁人友善待她,万欣是没办法持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只有戚阳天这个真正放弃了玉珍珍的罪魁祸首,万欣始终无法原谅。
戚阳天身为天涯阁现任首领,素日积威甚重,他长久不与人动武,仅凭智谋便足以坐稳阁主的宝座,这样的他居然应下了楼外月弟子的挑战,陪万欣一同上了练武台,这背后隐藏的深意直叫围观教众抓耳挠腮,好奇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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