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他人美嘴毒[系统](50)
“那倒不是,”阮山白哭笑不得,“我精心挑选的人,又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这个假潇湘有多危险,他自然是小心谨慎,万幸没被那人发现。”
阮山白顿了顿:“他一路顺利跟踪着那人,直到发现他进了榕树街。”
榕树街?顾禾心想,有点耳熟。
他思索了片刻,突然灵光一闪:“那不是谢逐流住的地方吗?这人和谢逐流是邻居?”
“……不是,”阮山白缓缓道,“小厮跟我说,他看到这人一路直接进了谢逐流谢大人的家门——从正门,拿钥匙进去的。”
顾禾:……
他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半晌,他才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这人跟谢逐流住在一起——不是,”他骤然反应过来,一脸匪夷所思,“你的意思是,这人就是谢逐流?”
他简直是三观尽毁:“你说潇湘是谢逐流假扮的?!”
空气一时都安静了下来。
而在他对面阮山白抿了抿嘴角:“陛下,我知道这消息过于惊世骇俗,而且证据并不算太可靠;又因为涉及的人乃是陛下的肱骨之臣,我就一直犹豫着没有说。”
顾禾幽幽望着他,依旧没有回过神来:“……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说了?不怕是个误会?”
阮山白一脸同情地望着顾禾:“因为我又发现了一个证据。——敢问陛下,谢大人是不是中秋那天就离京了?”
顾禾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怎么知道?”
阮山白又问道:“敢问谢大人是不是去了幽州?”
顾禾心道这还真不是,他没去幽州,倒是直接去了塞外,想要搞个大事。不过这种军事机密他自然不会跟阮山白讲,于是只是不置可否地望着他。
阮山白见状,心下一动,面上一字一句道:“陛下,自中秋起,我便再也没见过‘潇湘’了。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有力的证据,证明潇湘夫人便是谢逐流假扮的?”
顾禾哑口无言,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突然想起很多以往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来:
潇湘刚一入宫,便对三清殿了如指掌,熟悉得仿佛是自己家;而在三清殿中住过的,又只有三清道人和他的徒弟谢逐流。
潇湘得“天花”不敢见人那几天之前,正好是他派秦少英去给谢逐流下痒痒粉的时候。
潇湘自称是孤儿,在太原认识了阮山白;而众人皆知谢逐流是个好运的混混,少年时便是混迹于太原一带。
以及刘全所说,那小宫女于半夜在三清殿桃花林中看到男人的身影,小太监们说谢逐流在内宫之中鬼鬼祟祟,眨眼便不知所踪。
还有潇湘时而纯黑时而变成深蓝的眼睛——现在想来,那种湛蓝的瞳色,放眼玉京之中,除了谢逐流又有谁有?
更不要说还有一个更有力的证据——系统。
他忍不住把系统揪了出来:“原来之所以每次谢逐流的好感度都在莫名其妙的时候涨,是因为谢逐流就是叶!潇!湘?!”
“……”系统也是一脸懵逼,“这个,我都说过了,女人不在我的业务范围之内,所以我也不知道潇湘究竟是谁啊——啊啊啊啊别动手!”
顾禾收回拳头,面无表情地望了系统一眼。
辣鸡!我要投诉!
然而事到如今,投诉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顾禾勉强冷静下来,忍不住思考起一个严肃的事情:
他在除夕之夜穿了过来,难道他所见到的潇湘一直都是谢逐流?
既然如此,谢逐流是什么时候混进宫的?难道没有被他原身发现吗?
还是说,就是因为被发现了,谢逐流干脆杀人灭口,他这才有机会穿越过来?
顾禾越想越觉得细思恐极。
系统见状都忍不住叹气:“喂,你早上还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呢,这会儿就怀疑起他来啦?顾禾你个渣男!”
“……我也不想怀疑他!”顾禾抓狂了,“但是这事,你说!他为什么要扮作一个女人潜伏在我身边?”
顾禾好想抓着谢逐流的衣领问他:“你和之前的我是什么关系?朋友还是敌人?”
然而谢逐流远在天边,没有办法回答他。
顾禾心乱如麻,那厢阮山白不动声色望了他半晌,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可他还未来得及动手,魏平安突然推门闯了进来:“陛下!朝臣们在勤政殿外聚众请旨,都跪了好一会儿了!”
顾禾一脸愕然,而魏平安又结结巴巴补充了一句:“是......弹劾谢大人欺上瞒下,结党营私……”
顾禾霍然起身,嘴角紧抿:“走,回宫!”
“陛下!”阮山白伸手拦住他,望了他半晌,“万望陛下不要轻信一人,而应当以万民为重才是。”
顾禾面无表情:“朕不需要你来教,阮山白。”
他说着扬长而去,衣袂翻飞,阮山白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他握紧手中的利剑,心想:差一点点,可惜。
可是为什么不早点下手呢?
因为知道皇帝软弱?因为他看起来还是个小孩?
还是因为他遇刺时的果决,理政时的机敏,待人时的宽和?
顾禾啊顾禾!阮山白心下苦笑,你可真不像顾家的人。顾家几代皇帝,没一个手上不是血债累累的。
你若像他们一般,我背上弑君的恶名也就罢了,总归是为民除害;可你偏偏,你偏偏仁义至此!
这叫我怎么下手呢?
他轻轻靠在栏杆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阿绮悄悄走了过来,低声道:“公子,北边传来消息,赵政在守山海关,潇湘又在北境营中......这,这会不会出事?”
阮山白出神了片刻,答非所问道:“他们中总要死一个的,阿绮......”
顾禾一路回到勤政殿前,大殿外跪着的群臣见了他,都开始义愤填膺地陈诉起来。
这个说国库券一事,谢逐流散步虚假谣言,把玉京重臣富商玩弄的团团转,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个说谢逐流刻意提拔他的亲信,打压反对者,在朝堂内外都掀起腥风血雨,简直其心可诛。
还有说得更夸张的——刘全激动的脸红脖子粗,痛心疾首道:“陛下,如今玉京中已经是只知谢相不知皇帝了啊!陛下威严何在!”
顾禾刚得知被谢逐流这家伙用一张面具瞒天过海了这么久,再被一群人这么一提,怒从心中起,冷冷训斥道,“尔等不去处理公务,跑来宫中号什么丧?!”
一众大臣们愣了片刻,愤然道:“陛下,谢逐流他——”
“——他欺上瞒下!朕知道!”顾禾暴躁地打断他,“这是我......朕和他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们指指点点!”
刘全激烈反对道:“陛下!此事并非陛下二人之事,而是天下之事啊!”
顾禾慢慢转过头来盯着他:“刘大人,你生怕朕不记得你了。”他漫不经心提了一句,“朝廷官员妄议朝政,是什么罪名?”
刘全顿时脸色一变,却又眼珠一转:“陛下难道要因为臣今日的劝谏而问罪与臣吗?”
顾禾冷笑:“你知道朕说的是什么事,那与今日之事无关。”
刘全装傻道:“陛下何必粉饰太平!陛下若是一意孤行,刚愎自用,宠信那个奸臣,危害的可是天下!”
他扯着天下的大旗,说的越来越来劲:“此番玉京地动,想来便是君王失德,奸臣当道所致,还望陛下三思后行啊!”
诸大臣们不知刘全在天香楼中和皇帝起过冲突,还以为他是真的一心为国,于是纷纷赞同,一时场面骚动起来。
顾禾被这前前后后的事气的说不出话来,厉声喝道:“来人!把他们都给朕赶出去!”
侍卫们一面应诺,却只是犹犹豫豫地看着这帮文官大臣,不太敢下得去手。
顾禾从未如此怀念秦少英和龙骧卫,一时站在殿前,明明是众星捧月,却觉得孤立无援。
他深深吸了口气:“朕平日还是太宽待你们了些,一个个闲的没事做,政务也不处理,又是打架又是劝谏。”
顾禾压抑着怒气,冷冷道:“行,你们要在这跪着,那就跪着吧。”
他说罢拂袖而去,不再看众人一眼。
顾禾走进殿中,缓缓坐了下来,望着烛火出神。
他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论起说话难听,这帮大臣们根本不算什么。谢逐流说的话,那才叫一个让人烦。
但顾禾却从未从他的话中感受到恶意。不像今日,他宛如与众臣互为死敌。
真心还是假意,为公还是为私,见的多了,便自然感受得出来其中的区别。
他想到了第一次见到潇湘时,他说的一句话。
那时他刚把顾禾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躺在他身边笑道:
“陛下不必再担心,往后有我陪在陛下身边保护陛下。”
保护我?
是的,他是来保护我的,顾禾心想。
朕的潇湘夫人,朕的爱卿。
作者有话要说:
我现在无比后悔没有早点弄大纲......给你们讲个鬼故事,这本书直到六万字都是没有大纲的(。
其实我的设想中阮山白这条线有很多可以写的,但是.....
啊呜呜呜呜,是我太腊鸡了(哭
第57章
十月初八, 立冬。山海关外。
正是子夜时分, 四下无人, 唯有空中一轮孤月清冷如霜,夜幕中飘着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谢逐流静静潜伏在沙丘的暗影里, 一双湛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不远处的北境大营。
就在两个时辰前,他看到一行北境骑兵离众而去,中间还混着两个戴斗篷的女人。他们神色严肃, 腰佩刀兵,更重要的是,看方向居然是朝山海关而去。
有意思。谢逐流心下暗自想着,他们去做什么?
偷袭?这么几个人, 完全是去送死。
再说了, 看样子并不太像,看那帮北境人小心把两个女人护在中间,反而像是护送那两个女人似的。
女人?谢逐流心中一动,有了主意。
但他并未轻举妄动,而是等着那一行人走远了些,才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他看到那一行人在山海关前停下脚步, 谢逐流正思忖着他们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就看到山海关的侧门居然打开了一条缝!
他愕然地睁大眼睛,只见那几个北境人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缓缓抽出了腰间弯刀。然而正要发难之际,被女人出声制止了。
谢逐流和北境人就这么看着那两个女人从侧门走了进去, 然后轰地一声,门被关上,山海关又恢复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