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正道大佬后我翻车了(93)
生前是仙鹤的鬼修,即便换了一种形态也依旧喜欢吃鱼。鹤望星瞥了他一眼,刚想说什么,又一下子滞住,盯着他那张绝世美貌且诱惑气息又重了几分的脸庞,懵了半天才回过神儿来,张嘴就是:“你这是去修炼了?怎么看着跟刚逛完窑子回来没两样,满脸都被滋润了。”
江远寒愣了一下:“我又没逛过。”
“就跟一个小树苗,被浇了水长大似的。”鹤望星道,“你这是什么秘术,这才十几年?洞虚境跨越两个小境界?这速度实在太快了,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这个大千世界为数不多的金丹境了吧。”
“还早。”江远寒抬手盖住酸涩的眼睛,“我在心境道劫里耽搁得太久了,余韵仍在,觉得很难受。”
“比上一次已经短暂很多了。”鹤望星宽慰对方,目光从冥河水面上移开,刚想继续安慰几句,结果见到对方的脸就把词儿忘了,只好又收回视线。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江远寒道,“最近有发生什么事吗?”
“有啊。昨天就有一件大事传出来。”鹤望星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直直的鱼钩被一堆游鱼包围了也不管,“蓬莱上院死了一个仙君,就是几个月前叛出的那位。你没见过,道号冲夷,似乎叫……名字我忘了。是林暮舟那个老变态亲手镇压的,他好像还因此受了些伤……嘿,这些年来能让这老变态受伤的人可不多了,除你之外,也就这个冲夷子做到了。”
他毫无所觉地继续道:“只不过他已经陨落了,身死道消,尸骨无存。”
鹤望星说完这些,发觉对方太过沉默,略微转过头,见到江远寒有些怔然地望着自己。
“……昨天……?”
“对,昨天。”鹤望星顺口回应,这两个字刚刚落下,立即就看到这个天不怕地不怕、从没跟人低过头的小疯子呆呆地坐了很久,半天都没发出声音来。
但他的眼圈却已经红了。
鬼鹤跟他认识了也有小一千年,根本就没见过这人哭,更别提这种管不住的情难自已,还是那种对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模样,仿佛他的思绪还没反应过来,但心中已经率先开始做出疼痛反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寒:老攻qaq!
第五十四章
鹤望星整个人都慌了,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正待补救之时,就见到对方平常难以显露出来的毛绒大尾巴绕了过来。
江远寒低头埋进自己的尾巴里,脑海中有点迷茫,又有点懵,像是被猝不及防地打了一巴掌,无论怎么应对都觉得措手不及。
他陷入柔软的黑暗里。额角上短而透明的角随着情绪剧烈的起伏变化而略微泛红。随后,江远寒抬起头,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抬手擦掉眼角的湿润,声音微哑:“……不会这样的,他说等我,他……”
鹤望星哪还有心思钓鱼,把鱼竿往旁边一放,连忙道:“小祖宗,这是蓬莱上院的修士,这又是你什么人?你怎么……”
“他是我道侣。”
鹤望星愣住了,嘴里的话一下子就卡了壳。
“我不相信。”江远寒抬手揉捏着眉心,缓解脑中阵阵的疼痛,“我不相信会这样。”
“……我并没有骗你。”鹤望星坐在他身侧,解释补充道,“他们都说冲夷仙君早就走火入魔了,说书人和纳善娘娘那里昨日还在议论此事……令人奇怪的是,他那时引动天雷跟林暮舟相斗,劫雷未曾如何伤他,到了问心劫那里,冲夷仙君才完全地败下阵来。”
他顿了顿,又叹了口气,道:“本来我还好奇,为什么冲夷仙君会毫无理由地脱离蓬莱上院,还跟自己的昔日同僚动起手来,既然你说他是你的道侣,那我也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江远寒低头看着水面,他的手指按住心口,轻声道,“他……不止是因这个。”
鹤望星没有插话。
“我与他共同行在道途之上,其中的艰难险阻、坎坷不公,向道之人尽皆经历。他只是因为我的存在,而去探明了蓬莱上院昔年所做的肮脏之事。君子之德,不愿与小人为伍,为我,也为他自己。”江远寒声音低缓,“也许我是原因之一……但我更希望,李凝渊是为自己的本心而死,而不该为我。”
鹤望星沉默片刻,道:“能修到洞虚境的修士,心志坚定,有自己选择如何行路的权利。”
江远寒坐在河边,目光落在冥河的幽然河面上,没有应答。
他仅剩的理智都用光了,视线茫然放空时,心中不停转动着的,全部都是回笼的情绪。
疯狂和暴戾蚕食着此刻的宁静。
这才是报复到我了。江远寒静静地想,难道你觉得天南海北,红尘万千,我们一定可以相遇?大能转世就能这么任性吗?
江远寒还是第一次有指责别人任性的时候。
他跟对方说不要等,跟对方说顶峰相见,但听过了师兄的承诺,他还是当真了,即便这么努力地渡过心境道劫,这么怕来不及,可还是慢了一步。
江远寒觉得很委屈,可他心中又明白——李凝渊的每一步都没有错,错只错在他太急了,自己也是。
他急于渡劫,急于探寻真相,急于窥探顶峰道路上的风景,可世上没有这么简单就能达成的事情,每一步踏错,都会让一切跌入更无尽头的深渊。
但这次,江远寒至少明白他喜欢的人还活着,不至于像上次那样发疯。
等下一次见到你,我一定不理你了。
小孩子生气都是这样的,再难过也只是到这个程度而已,仿佛不理会对方就是天大的惩罚——因为感同身受,倘若对方不理会自己,他同样觉得这是因为自己犯了严重的错。
“你也别太伤心了。”鹤望星道,“总会有下一个的。”
江远寒想到对方的化身也不知道有几个,跟着念叨:“对。”
鹤望星:“……?”
魔族不是忠贞不二吗?我就是象征性地劝了一句,你怎么一下子就移情别恋、收拾收拾换下一个了?
“不等我就不等我,”江远寒不太高兴地嘀咕,“没准儿下一个长得更好看。”
鹤望星:“……你,你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江远寒看起来有些生气,“半斤对八两,谁比谁诚实?他都死了,我不找下一个难道给他守寡吗?”
鹤望星一个头两个大,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这样回魔界不会被常魔君打吗?”
江远寒瞥了他一眼,又伸手捏了捏眉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林暮舟受了什么伤。”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鹤望星道,“半步金仙受了什么伤,你就是去茶楼问纳善娘娘,连她也不一定能知道……”
“那就亲自试试。”江远寒打断了他。
“……你说什么?”
“我说,那就让我试一试。”江远寒站起身,手中转动了几下血红短刃,唇边露出一点乖戾阴郁的笑意,“欺负我道侣,总不能一点代价都没有吧?”
修真界,蓬莱上院。
鹤望星没有想到他的胆子真有这么大。
冬夜寒风凛,刮在脸颊上跟刀子似的。他苦着脸坐在墙头上,看着江远寒甩了甩手腕,一身漆黑的劲装,衣衫边缘用血色封边儿,魔族的角与尾全都隐匿了下去,只露出那张看起来乖巧无害的盛世美颜。
乖巧无害是伪装,这是一只渴血的野兽。
“蓬莱塔是蓬莱仙尊性命相牵的法器,你要炸这东西,根本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鹤望星紧了紧身上的羽氅,“我真是欠了你的才跟你一起过来。”
“你大可以现在就掉头就走,我没拦你。”江远寒将手心的火雷石盘转了几下,目光遥遥地盯着不远处高耸入云的塔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