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正道大佬后我翻车了(97)
他耳畔的声音停了半晌,似乎很是无语,随后才道:“着急么。”
“不着急不着急。”江远寒怕给他增加压力,“我遇到一个人,但他好像是大能转世,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捏了一堆化身,爹,你说他会不会真身见到我之后就不认账了吧?”
“他敢。”
这句话轻描淡写,甚至还有一点平静温和的感觉。但就是听着让人怪害怕的。
江远寒安心了许多,正想说点别的的时候,忽然听到对面靳温书的声音。
“你在想什么。”青衣道修目光如灼地盯着他,“你在一心二用?”
江远寒哪里一心二用,他的心就没在棋盘上,粗略地扫了一眼,感觉也就下了四五十手,没好气地回道:“我根本就没打算跟你下,你这都是什么啊。”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察觉到握着手的轻柔气息慢慢地散去了,心中顿时一惊,整个人差点裂开。还没等江远寒开始慌,就见到对面的靳温书已经投子认输了。
棋盘开裂,星光陨落,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像是被撕碎了儒雅的面具。认输后反噬的棋局再次撞裂了他的肺腑,连道心都跟着摇摇欲坠。
靳温书将喉间的血咽了下去,唇瓣咬出了伤痕。但他还是收敛了一下神情,在棋局彻底消散之前,低低地道:“你……”
“别问了,不是我下的。”江远寒直截了当,他手中的转起来一柄血红短刃,笑眯眯地露出不那么乖的一面,“你的运气可真好,你知道你跟谁下了一局吗?”
靳温书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棋局彻底崩裂,星光散乱成一片,投映漫天。直到四周的星光尽数湮灭之刻,靳温书才意识到那把血红的匕首已经抵到了自己的咽喉之间。
他明明一直看着对方的身影,但却没有足够的时间反应这捉眼一瞬。道修不擅长近身战斗。靳温书也早已意识到这一点。
“你们老祖是怎么了?”江远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讽刺的味道,“你不过就是来掠阵的,何至于把自己的命搭上去。”
“……你想要我的命。”靳温书重复了一遍,他目光慢慢温和下来,轻微地磨蹭了一下血红的刀锋,被刺出一道血印。“不动手吗?”
真是没有一个正常人。
江远寒扯了扯唇角,手下毫不留情地扎进去,极有艺术感地切割掉脖颈间的皮肉,破开肌理、捅入血管之间。
动脉蓬勃的血液冲刷着刀刃。
修仙之人,自然要坚韧许多,可再坚韧,也抵不过这种要害被刺,就在江远寒的短刃即将插进对方的喉骨时,一道幻术迷障猛地从下方吹拂而起。
是悟元仙君风见月。江远寒对这王八蛋的手段也早就领教过,他厌恶这种幻术,当机立断松手后撤。
那把血红短刃化为流水状,跟随着江远寒的身形移动而逐渐飞速凝实。就在风见月以为驱逐了对方之后,背后却迅速地攀爬上一层细密的冷汗,他直觉般地侧身闪躲,却还是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匿在远处、凌空背刺的黑刀碎片猛地穿透了身躯。
江远寒坐在远处因局势而腾挪转移的山石之上,这个时候还敢不走,狂得要命地冲着风见月挥了挥手:“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风见月的紫色长衫被血迹浸透,他捂住雷霆缠绕的地方,身形一个不稳,直接坠了下去。
对于林暮舟来说,是受伤,可对于风见月来讲,这就是杀人的路数。
黑刀毫无留恋地穿透了他的身躯,漫天的血雾噗嗤一声炸开,但碎片上却一丝血滴都没有沾到。江远寒伸出手,随着浓厚的魔气牵引,碎片如臂指使、顺理成章地回到他的手心。
毛绒绒的大尾巴似乎有一点儿开心了,尾巴毛绒丝滑,有点透露出心情地微微摇晃,里面藏匿起来的骨鞭缠着山石,看上去不像是无恶不作的魔头,反倒像是一只刚刚得了甜头的小狐狸。
只不过满口尖尖的牙齿,咬人是会出血的。
风见月坠落地面,手心捂着的伤口源源不断地渗透出血迹,他的灵台直接被干碎了,浑身的气息都在散开。
这样的伤,他受过不止一次。江远寒曾有好多次都险些杀了他,风见月身上的伤可以说大部分都是对方造成的。
他迟早会死在这个人手里,但却无法接受性命苟活,修为却化为虚无的结果。筑基灵台的碎裂,基本就是对一个修道者最残酷的宣告和惩罚。
而罪魁祸首就坐在不远处,开开心心地转动着自己手里的刀锋碎片,一脸终于玩得尽兴了的模样。
两人尽皆重伤,靳温书趴在地上,浑身都被血迹沁透了。但他的状况其实比风见月要好一点,所有的灵气修为都在疯狂运转,来修补这道致命伤。
谁也没有想到,短短的时日之内,他们两人联手,都困不住江远寒片刻。
“林暮舟到底为什么养你们。”江远寒发挥反派的形象,脸上带笑地挨个嘲讽,“蓬莱塔三十多根镇魔钉,你们尚且关不住我,哪里来的自信,能联手拦我?”
他轻轻地敲了敲手心,正准备起身补刀的时候,头顶上原本悄无声息已久的金色漩涡猛地大亮,一道通天的光柱照彻下来,金光直接贴着江远寒的位置照过来。
……真身降临。这老东西急了。
他还不清楚之前的元神体是因为什么才突然消散,此刻也选取了最为稳妥的办法,心中准备已久的秘术霎时运转,身形在金光映照之下、当着众人眼前,无声无息地消散而去。
不见了。
光芒映照在原地,酝酿了很久,林暮舟扩大的神识扫向周围,迅速地笼罩而过,却没有发现任何江远寒的气息。
又跑了。
金色漩涡缓慢地转动,光华渐弱,最后直接断掉了。光芒全部消逝,天空一片寂暗。
夜空之下,完全寂静下来了。
靳温书暂时控住了伤势,他抬头看了一眼四周,腥甜的内伤不断地往上反。但他没有在意,而是走到了风见月身边,低下身扫了他一眼。
已经没用了,这个人废掉了。
灵台粉碎,已绝修道之路。
但他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声音嘶哑残破地低询:“别挣扎了。”
风见月猛地抬头。
他与靳温书先后入院,但与靳温书不同,风见月对林暮舟倒是忠诚很多,他算是林暮舟的半个弟子。但可笑的是,靳温书才老祖承认的弟子。
“你已经没用了。”靳温书道,“你就当,我替祖师送你一程。”
风见月喉咙间发出嗬嗬的响声,眼眸睁大,但眼睛里的震惊情绪不是很浓厚,而是强烈的愤怒。他身上的衣衫完全被血迹染透了,地面上扩大出一片血泊,身体被穿透的地方还在缠绕着电光雷霆。
他爬了一步,但没有碰到靳温书的衣角。
镇世山河珠慢慢亮起,上面的篆文一个个地闪烁着淡淡的金芒,随后,这光芒压制住了风见月的一切动作,几个呼吸之间,这具身体就失去了生机,强迫般地让尸体闭上了眼睛。
山河珠依次暗下去。
靳温书按住喉咙上的伤,咳出一口鲜血。他收回道珠,低头压在膝间,半晌都没有声音,凝固如雕像。
鹤望星旁观了全程。
只不过他离得太远了,等到江远寒的身影彻底消失时,他才松了口气,收回了袖中时刻准备帮忙的符咒,暗中回到了幽冥界。
冥河波光粼粼,生魂和恶灵的嚎叫日夜不停,游弋的水中鱼成群徘徊,上有有一片彼岸花丛,上面开满了鲜红的色彩。
鹤望星不太想钓鱼了。他坐在岸边,对着那片花丛数落了好久,后来才摸摸鼻尖,变回了原型,给周围的环境更换了一个隐匿符咒。
夜色将明之时,河边的结界周围,一只小小的纸人正在隐匿符咒边缘来回徘徊,似乎找不到进去的路,它迷茫地挠了挠头,纸手拍了拍空气,好像一下子就忘记该往哪里走了。
鹤望星抬手一点。小纸人歪着头想了半天,忽然想通了似的,钻进了结界里,蹦蹦跶跶地来到了鬼鹤修士面前,像模像样地低头行了一礼,然后毫无形象地摊平在了鹤望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