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
“跑!跑!”她听见鱼干熟悉的声音,“雪崩了!!!”
第四卷 收 割 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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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收割者(1)
高山上,积雪如崩泄一般倾倒而下,冲垮树林、房屋,扬起遮天蔽日的雪雾。
大地轰鸣,群山狂啸。姜笑拔腿狂奔,方才要拉她一把的那骑士已经在百米之外,他不会回头了。
姜笑听不清楚鱼干的声音,冰冷的空气灌入她的口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跑!
在前方的高地,余洲等人正在等待姜笑。
跨入这个“鸟笼”之后,他们立刻碰到了雪地里巡逻的人。对方自称历险者,提醒他们即将发生雪崩,把所有人带到高地上。越过高地就是休息处,但余洲他们并不愿意离开。姜笑还未来到这儿,他们得等她。
就在这个时候,雪崩开始了。
白色的大地上,姜笑是一粒影子,微不足道。
她身后无边无际的雪海,如浪涛一般势不可挡。
带路的历险者点起一根烟,转身道:“走吧,救不了了。”他起步离开,见余洲等人并未跟上,也没有回头。“往前走就是了。”他大喊,“看到的第一座房子,就是落脚处。”
鱼干已经奔往姜笑身边,可它无济于事。
“完了完了,姜笑——姜笑!跑啊!!!”柳英年声嘶力竭。
樊醒身边一空,余洲扭头往高处奔去。他立刻醒悟:“余洲!不行!”
来不及了。他追赶余洲,但抓了个空。余洲没有停顿,直接从高处突起的石头上跳了下去。
雪地中一声长啸!
提醒姜笑要快跑的人已经纵马奔上高地,停马回身。
高地下方的雪地里,一条惊人的怪鱼骨骸如冲破海面,腾空而起。
它醒目的独角上,赫然挂着一个人。
余洲抱住鱼干独角,感受到鱼干此时此刻的愤怒。
他摸了摸鱼干的背脊:“快!”
姜笑冲疾游而来的鱼干伸出手。鱼干抓不住她,直接用鱼鳍抄起了姜笑,往背上一抛。
雪沫纷纷扬扬,姜笑落在鱼干背上,还未抓紧鱼干的骨头,雪浪携带的狂风滚滚而来,把她掀翻。余洲下意识伸手去抓,他抓住了姜笑手腕,但被下坠的力量狠狠一带,另一只手松开了独角。
两人都跌在鱼干背脊上,往下滑落。
鱼干再次长啸!
背脊上当的一声脆响,有人一把抓住余洲的手——无数浅灰色藤蔓从樊醒衣袖中窜出,绳索一样死死捆住余洲身体。樊醒另一只手上握着一把切肉刀,正是许青原从杂物堆里翻出来的那把。
刀子扎在鱼干的骨头里。
两个人都被拉了上来。姜笑冷得发抖,余洲对樊醒道谢。
“这就是你吞了鱼干心脏的后果?”余洲问。
樊醒只是看着他。
“……怎么了?”余洲奇道。
“你的救人本能,对任何人都起作用?”
余洲听不懂这句话,更不知道怎么回答。樊醒顿了顿,回答了余洲的提问:“安流在哪里,我就会出现在哪里。同理,我在哪里,安流也可以瞬间来到我身边。我们是一体的。”
姜笑:“……安流?谁?鱼干的名字?”
樊醒:“到了安全地儿再解释吧。”他躺在鱼干背上,心脏跳得飞快。捂着左胸,这种太过激烈的心跳让樊醒非常难受,但它无法短时间内平息。余洲纵身跳下雪崖的瞬间,樊醒几乎连呼吸都停顿了。
余洲和姜笑靠在一起,相互取暖。樊醒躺了一会儿,也说冷,强行插入两人之间,三个人缩着肩膀脖子,坐在鱼干背上,看下方大地完全成为雪海,而大雪崩裂之势仍在继续。
在雪沫的间隙,余洲忽然发现山头上有一个摇晃的影子。那是一个几乎有半座山那么大的庞大人影,如黑雾一样,影影绰绰。
余洲心头一跳:“山上有人。”
话音刚落,人影瞬间消失。
樊醒挽着余洲的手:“头晕么?眼花么?你可以靠一靠我宽阔结实的胸膛。”
余洲挣扎脱离他的钳制。姜笑看见在安全的高地附近,刚刚要拉自己的那个骑士正仰头看着他们。
鱼干悬空下落,等背上三人都平安着地,它翻滚消失。几乎同一时刻,余洲耳边响起它尖锐的叫声:“疼死我了!!!”
樊醒把切肉刀还给许青原:“谢谢您。”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砍我!”鱼干的鱼眼睛里涌出大颗眼泪,它抓着樊醒头发嚎啕大哭,“你好对得起我!”
雪崩此时开始缓慢停止。樊醒捂住了鱼干的嘴,雪径上,一匹马缓步行来。
马上的人摘了帽子围巾,是个瘦削的女人。“原来你们有一个奇妙的帮手。”她对姜笑说,“显然,你们并不是新生者。”
鱼干变大后所有人都能看见,但缩小后只有余洲等人和笼主才分辨得出。它肆无忌惮地抓挠樊醒的脸,樊醒强忍住把它捏碎的冲动。
姜笑:“刚刚多谢你提醒我。”
女人微微一笑:“走吧。”
她前行两步,回头见几人都不动弹。“快走,你们的衣服不适合长时间呆在这种雪地里,去历险者的营地吧。”她说,“我不知道你们经历过怎样的‘鸟笼’,但在这里,如果历险者不团结起来,很快就会被人收割。”
女人叫季春月,也是“鸟笼”的老手。她已经忘记自己在这儿度过了多久,因为之前曾陷入一个沉睡“鸟笼”。她在“鸟笼”中睡了很久地觉,醒来是因为笼主被杀,有人取而代之。
她谈兴很高,似乎是为了消除余洲等人的警戒心。虽然关于自己的来历并不多言,但讲起“鸟笼”里的事情,很是热情。
但经历过阿尔嘉的王国后,余洲他们对热情的人多了几分戒心。只有樊醒与季春月攀谈,有说有笑。
历险者的营地就在高地后方的低谷之中,十分温暖。在余洲看来,这已经不算是“营地”:目之所及,完全是一个小小的村镇。
余洲一直在打颤,但他们不敢贸然踏入营地,季春月下马打了个唿哨。很快,第一栋房子有窗户打开:“大姐,接到了么?”
“接到了,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季春月边走边问,“文锋呢?”
“他比你回来得早一点儿。”那人看到警惕而踟蹰的余洲等人,“哎哟,怎么都是年轻人?”
季春月:“拿点儿衣服出来。”
很快,那圆脸的胖子便拿了几件棉衣,不顾余洲他们的推搪,一件件地往他们身上套。余洲跟这人道谢,左右看看,发现樊醒不见了。
樊醒已经跟着季春月进入房子。
这是一间简陋的饭馆,进门便被热气烘得鼻腔一辣。
樊醒坐下来时不停擦鼻涕,左右地看。饭馆里有男有女,人们衣着肤色各异,说的话也夹杂各种语言,樊醒并不能全部认得。他很快在饭馆角落的桌子上,看到把他们从雪地中带到高处的男人。
季春月和男人坐在一处,称他文锋。
樊醒也过去凑热闹,端起他人畜无害、四方通行的笑。
不料文锋根本不吃这一套,冷冷瞥他一眼:“不是怀疑我么?怎么现在又凑上来了?”
樊醒点头笑笑,起身离开。
余洲和柳英年正好进门,柳英年哇的一声,眼镜瞬间蒙上一层白雾。
瞬间,饭馆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们身上。
“怎么还有小姑娘?”有大汉朗声笑,“香香软软的小姑娘,从来都是收割者最喜欢的猎物。”
姜笑连白眼都懒得翻。众人见她没有反应,起哄得更为热烈。柳英年把姜笑拉到身后,那大汉拍腿大笑:“还有人护着,怎么,你们是约会啊,还是来‘鸟笼’送命?”
“她是我妹子。”季春月起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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