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纸倏地自燃起来,很快便烧成了一捧灰烬散落在雨水中、或是缝隙里逐渐混合消失不见。
而与此同时,生长在周围的红色小草也立时从根部燃烧,不久后就枯萎在了石板的缝隙间,轻轻一碰,就会碎落成灰。
伍下久在与那双漆黑的双眸对视上后,眼前蓦地一暗。
随即就像是老旧的电视机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模糊的画面在快速地调频,最后定格在一个老旧黑白的默声“视频”上。
——那是……方秀芸的一生?
从小的时候走马灯般一一的迅速闪过,直到方秀芸高考回到家里、嫁人、录取通知书撕毁、生下孩子,逃跑却又被发现追上、绑了回去。
伍下久看到的是,方秀芸本来是有机会带着一双儿女逃出石桥村的,可她行踪却被胡成才发现。
这个一直说同情可怜她的男人,最后关头却出卖了她。
结阴亲那天,方秀芸一身红嫁衣跪在地面上,她的脖子上拴着一条红绳,而那红绳的另外一端则被李盆握在手里。
周围站着的人好似都戴上了恶鬼的面具,看向她的目光是如此的迫不及待、或冷漠、事不关己。
屋外吹打的乐曲诡异无比,办的是喜事,吹得却是丧乐。
伍下久能够看到方秀芸的神情无疑是惊慌失措的。
就在一人扬了扬手后,李盆便突然向后使劲拽起手中的红绳,方秀芸被迫后仰,脖颈上瞬间被勒出一道红痕。
就在这时,伍下久也莫名的感受到一股窒息自脖颈传来,而方秀芸的眼睛一斜,竟又与他对视上了。
她脸上的神情也瞬息变换,嘴角诡异的向上咧起。
这时,视线一转,伍下久感受到的窒息忽然褪去,画面接连闪过后,又到了方秀芸死后被封石桥的那一刻。
其中一个长相丑陋、皮肤黝黑粗糙且苍老的老婆子,应当就是李盆的祖姨婆——李鬼婆了。
只见她命人挖出了方秀芸的尸体,开设了一个法坛,在桌案前手持着一把刀胡乱飞舞,嘴里还喃喃自语、念念有词。
待她喝下去一碗漆黑的水又喷洒在刀身上后,便用这把刀砍断了方秀芸的四肢,分离了她的头与身体。
紧接着,李鬼婆又用写满了咒文的黄布分别包裹住了方秀芸的头、身体和四肢,让人摆放在已经开挖好的石桥里。
但这还没有完,她指挥着胡成海和李盆,让他们分别将铁钉敲进方秀芸的身体中,那铁钉很长,必然要穿透身体、再钉牢在石桥上。
——双腿各一根,双手各一根,心脏的位置有一根,而头颅上,从眉心中央处的位置向下,还有一根铁钉。
六根铁钉,几乎将方秀芸钉死在了石桥里面,万劫不复,永世不得翻身。
而就在最后一根铁钉钉在了方秀芸的眉心正中间时,白日里,忽地天空阴沉下来,狂风呼啸,压弯树干,吹得枝叶飒飒作响。
方秀芸的头颅在黄布里露出一半,面容是尸体特有的青白和僵硬。
就在李鬼婆抬手挡着吹来的风沙上前查看时,方秀芸蓦然睁开了一双眼睛。
那双漆黑阴森充满怨毒的双眸与之对上后,李鬼婆骤然喷出一口血液,脸顷刻间苍老了十岁左右,更显丑陋。
随即,她急忙挥舞着双手。
伍下久虽然听不见这犹如默片视频里面的声音,但却可以猜出李鬼婆此时的意思——她要胡成海、李盆等人加紧动手,封好石桥。
铁钉虽穿透了方秀芸的头骨,但没人敢再上前将黄布重新蒙在她的脸上,她就这样睁着一双眼睛,听着她一对儿女不断哭泣的声音传来……
最后,伴随着泥土散落、石板碰撞的响动,那哭声越发的微弱,直至消失不见。
而她也被石板和泥浆封进了暗无天日的石桥里。
就在沉重的石板压上方秀芸身体的那一刻,伍下久也倏地感觉到身体四肢等处一沉,疼痛传来、直达脑海,且胸闷、窒息。
而他的眼前也再不复光亮,变得漆黑一片,压迫与孤寂感同时从心底升起,几欲令人疯狂。
伍下久感觉到一股尖锐的痛苦从眉心蔓延。
就在他快要承受不住时,突然,一双手自腰间抱紧了他,额前也顿时升起一片清凉,那股尖锐的疼痛和四肢等处传来的沉重感霎时如同潮水般退离。
伍下久慢慢地眨了眨眼睛,神志清醒过来,面前就是阿左担忧的脸庞,他眉头微蹙,同时,一手摸了摸伍下久的侧脸,问道:“怎么样了?”
伍下久撑着阿左的胸膛站直身体,垂头看了眼石桥,然后抬起,才摇头道:“我没事,先回去再说。”
这么一会儿工夫,天色都阴暗了下来,太阳早已西斜消失不见。
他到底在这里耗费了多长时间?
第118章 阴婚回煞15
回程的路上,伍下久询问了阿左他在石桥上使用了符箓后的情况。
时商左道:“你在上面待了一分钟左右,然后就晕了过去,之后,我尝试着叫醒你,但你昏睡很久。”
真实是,在伍下久使用符箓的那一刻后,没过多久,时商左就快速的踏上了石桥,随即一把接住伍下久因闭眼、猝然失去意识后欲要摔倒下来的身体。
同时,他眼神往周围一扫,手中顿时出现一把造型奇特的长刀。
那长刀被他倏地插进石桥的缝隙里,石桥边缘以及下方蠢蠢欲动延伸而出的荆棘藤蔓便犹如害怕一般又退缩回去。
伍下久陷入了方秀芸的回忆里,而时商左抱着他,等他“看”完。
再就是,回忆的最后,方秀芸的怨气冲天,导致伍下久也受到了一些冲击和影响,差点一同感受方秀芸当时被封在石桥里的情形。
幸亏,时商左早有准备,将他唤了回来。
他一直怀抱着伍下久,等伍下久的神志略有恢复,便带着他一同站起身……
时商左那句话说得简略概括,伍下久却扬起了一边的眉梢,慢慢落后两步,蓦地开口道:“阿右。”
时商左脚步没停。
伍下久并不失望,脸上也没有多少表情,继一声‘阿右’后,无间断地再次开口喊道:“时副队。”
前面的人这时才顿了顿身体,回头,表情疑惑不解道:“你在叫谁?”
伍下久打量着他,眼神注视着,没有移开目光。
他甚至还上前一步,拉进彼此之间的距离道:“你知道我在叫谁,也知晓我在说些什么,对吧,阿右、时副队……还有,阿左。”
“你们是同一个人,你也是轮回列车上的乘客。”
“我猜猜,你之所以能够成为车下世界NPC的缘故,是因为高铁票那三个特殊权限,对吗?”
“别急着否定,我也不是非要听你承认与否,我只相信自己的直觉。”
两人相互对视,一个目光清亮,一个双眸深沉。
半晌,时商左轻笑一声,道:“你真的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么,万一,它出错了呢?”
伍下久抬眼:“万一,它是对的呢。”
时商左挑眉,正要开口说话,两人的表情却同时一变,转头,往这条道路的前方看去。
——月色下,一个步伐蹒跚的身影正往这里慢慢走来。
而随着距离越发的接近、缩短,两人也终于瞧清楚了那个身影的模样,纸人。
是曾摆在胡老村长和胡老太灵堂外面的纸人,身上描绘着花花绿绿的衣衫,脸上画着劣质的妆容,简略的眉眼,涂抹不均匀的两团红晕。
此刻,这个纸人的嘴角咧开诡异的笑容,正看着两人,一步一步地走近。
这的确是有些惊悚恐惧的一幕。
尤其是,在这个纸人又走近一点后,其他的方向又逐渐冒出来几个相同的纸人,仿佛要将伍下久和时商左两人给包围了一样。
伍下久略微蹙眉。
不是因为这些古怪的纸人,而是若纸人出现了,那么,胡老村长和胡老太此刻在哪里?
这些纸人不难对付,伍下久并没有将其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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