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下久没有解释,酱油也没有询问。
他只眼神阴恻地盯着伍下久道:“你确实聪明,也有一点想法,但聪明人总是活不长久的。”
“有人请我在车下世界杀了你,为此给出不少生命时长。”
“为了那点时间,我也得把你的命带走,与其恐惧的死在车下世界的鬼怪手里,不如死在我的手中。”
“我可以让你死得不那么痛苦。”
酱油说完,冲着伍下久笑了笑,舌头舔了下刀尖。
伍下久皱了皱眉,略有些嫌弃他的动作。
他挑眉冷笑道:“你就这么确定你能够杀得死我?”
酱油闻言皱起眉头,嗤笑道:“你不过才经历了一个车下世界而已,难不成还获得了道具么。”
就是他在车下世界九死一生,已经经历了四个车下世界,却连一个道具都没有获得过,倒霉透顶。
而有些人,明明各方面都不如他,没他狠,没他强,却能在两三个车下世界后获得道具。
这件事情事成之后,联系他的人除却承诺了要给他的时间以外,还承诺会给他一个中级道具。
这交易由手环记录在内,不得反悔,不然会扣除对方几倍的生命时长、甚至清零。
所以,酱油才放心的进来杀人。
但他没有想到这竟然会是一个高危的车下世界,于是,酱油暂未着急一开始就动手。
直到进入了这个山腹之中,有了和其他人分散的机会。
酱油自信可以逃脱偂族人的追逐,但观主可就不一定了。
可是现在,他看着观主毫无一丝害怕的眼神和嘴角勾起的笑容,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忐忑和怀疑。
该不会……
“不、你怎么会有道具。”酱油紧紧地皱眉、不信摇头道。
伍下久慢慢地冲他笑起,抬起戴着手环的左手,压低嗓音道:“不好意思,我虽然才经历了一个车下世界而已,但确实获得了道具。”
“还是,B级道具,你要见识一下么。”
一边说着,他嘴角的笑容一边抹平消失,眼神透着极致冷漠,看向酱油的目光犹如看着死人一般。
随即手环发热,一个东西蓦然出现在了伍下久的掌心中。
而就在这东西出现的那一刻,酱油的脸色骤然一变,在伍下久身形欲动的时候,他急忙快速地向后撤去。
恰巧,酱油的身后就是圆形大殿内的其中一个通道,他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而就在酱油的身影消失后,伍下久也急忙闪进另外的通道里,脚步不停地跑离圆形大殿。
得快点跑,不跑不行。
他确实是有B级道具没错。
但是这个“泊善的龟壳碎片”道具的作用,却是只能净化怨气。
净化的目标是厉鬼或者特殊生物,对于普通的正常人来说根本就没有丝毫用处。
他刚才的模样、神情不过都是装出来的,故意做给酱油看。
他笃定酱油冒着危险来车下世界杀他,对方一定是给出了足够的利益交换。
——但生命时长得付出多少才行?生命时长关乎到自身的性命,所付出的数量一定有限。
那么,再令人动摇、心甘情愿接下任务的就只有道具交易了。
他猜测酱油的手中没有道具。
而早在进入到圆形大殿内之前,伍下久就在心中预想了一遍之后有概率会发生的情况,推测出最大的可能性。
伍下久故意走到一处有利于他的石床位置,那石床的旁边正好有一个通道。
他赌酱油会在看到他手中出现道具的那一刻害怕退缩,那么酱油身后的通道就是一个非常完美的退路。
就算伍下久赌错了,酱油没有惜命离开。
那他们两人的手中都没有道具,在都有武器防身的情况下,他为什么不能抵抗一会儿,之后再寻求机会离开。
只要能够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伍下久就有把握摆脱酱油。
而现在,他显然赌对了。
即便酱油能马上反应过来,再次返回到刚才的圆形大殿内,但五个通道,他也不可能确定伍下久是从哪个通道里离开了。
为时已晚。
他错过了追上伍下久的机会。
等到拐了几个岔路口、确认情况已经差不多安全后,伍下久才慢慢地放缓脚步,停了下来。
他喘息着靠在墙壁上,手中仍然紧握“泊善的龟壳碎片”。
他抬起手看了几眼,随即将龟壳收进手环内,舔了舔略为干涩的唇瓣,打算停在原地休息片刻。
太累了。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惫,还有精神上的,高危的车下世界怕是从各方面来说,都令人不好过。
还有……
伍下久伸手摸了摸胳膊,那里,明显已经长出了鱼鳞。
……
阿右和小方这边,两人无疑也遭受到了偂族人的紧追不舍。
在相互你追我跑的一段时间后,阿右说道:“敢动手杀人么。”
小方闻言,眯了眯碧绿色的眼睛,开口道:“那要看我杀的是不是人了。”
阿右:“你认为呢,如果是,那就继续往前跑,如果不是,和我一起转身。”
他说完后,便倏地停下脚步,立时掉转方向,竟朝着身后去了。
小方见状,没有丝毫迟疑地跟上了阿右的步伐。
他们身后追着的偂族人显然没有想到,这两个小虫子居然敢冲到他们的面前,当即面目狰狞地笑了一声,举起手中的鱼叉……
过后,通道内横躺着三个已经死去的偂族人。
阿右甩了甩匕首上面沾染的血迹,一手将鱼叉扔在地面上。
他刚才握着匕首给了小方一拳头,因为对方明显杀疯了。
——从最开始的生疏动作,到最后竟然能够流畅的、且毫不犹豫的抹人脖子。
并且在阿右靠近时,红着眼睛也想给他一刀。
结果被阿右无情的开揍。
阿右道:“清醒了么?”
小方原本垂首蹲在墙边,闻言抬起头,摸着脸上的鱼鳞,瘪嘴道:“清醒了……”
过了会儿,他又说道:“这鱼鳞开始长在脸上后能让人的神志开始变得不清醒,或者说是精神变异,恶念不住地涌出,狂躁、想杀人、想嗜血。”
阿右挑眉。
他没有说话,然后就听小方在说完后便低低地笑起,略显沙哑的笑声回荡在通道内,显出几分怪异和渗人。
小方接着低声道:“可我不觉得那种感觉难受、难以控制,相反,我很享受、很适应。”
“因为,我无时无刻都有着这种感觉,血腥的、令人惧怕的……”
“你说,基因是不是很神奇的一种东西?”
“从上一代传递给下一代,我父亲留给我的、我母亲赠予我的,就像是一个极为矛盾的物体,强行的刻入进我的思想、身体。”
“我有时候,真的很不想听我母亲的话,可她在我的身上拴了一条绳索……”
她教会他爱与克制,让他能够在人类社会正常的生活下去。
小方不禁睁大眼睛,看向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
那是刚才抹脖子后,偂族人身体里还鲜热的血瞬间便喷洒而出,溅在了他的手上……
那是他曾经多次幻想过的触感与场景。
他当时忍不住有点兴奋。
但他这样想是不对的、非常不对,他不正常了。
小方不由得将双手在身上擦抹,抹干净上面的血迹,微不可闻地喃喃自语道:“妈妈,我这可不算杀人哦。”
“我这是正当防卫,我还听你的话呢,你在天上千万不要生气……”
阿右抱着胳膊,等待着小方自言自语地恢复着情绪。
他道:“你能控制住自己吗?”
小方抬起头,弯起眼睛笑着说:“当然,我感觉很好。”
阿右:“那就行,不然我会将你绑起来,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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