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方索说:“在他们的定义中,是的。”
西列斯一时无语,心想,神是可以被定义的吗?
……好吧,他一个地球人,怎么还没有这个时代的人类放得开?
西列斯默默反省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这样的话题似乎离我们的生活太过于遥远了。”
“是啊。”阿方索感叹着,他望着西列斯,表情看起来变得冷静而镇定了起来。
过了片刻,他说:“不过,诺埃尔教授,我这话是认真的。先知……或者,按您的说法,逻辑推理能力,这是一种天赋、一种能力。我希望您能好好运用它。”
西列斯心中感到些许的尴尬,最后,他还是尽量冷淡地点了点头,说:“我会的。”
他觉得阿方索·卡莱尔这位疯疯癫癫的民俗学者,兼启示者,就算表面上看起来比较正常,但是实际上,他的大脑似乎已经被什么东西……污染了。
是的,就像是旧神的污染。
西列斯有点怀念格伦老师抽屉里的那个石块。他挺想在这个时候给阿方索测一测。
不过,就阿方索现在的表现来看,他还真不知道是什么神明污染了他。
命运?
似乎没有神明的力量与命运有关。
西列斯暗自思索着。
之后,他们的话题转向最开始的目的,即萨丁帝国的流浪诗人。
他们聊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东西,聊完了才想起来,他们其实不是为这事儿来的。西列斯垂眸望了望那叠皱巴巴的纸张,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些好奇。
他沉吟片刻,然后问:“我之所以知道伊曼纽尔的存在,是因为我有个学生,同样来自堪萨斯公国。她说她也是向伊曼纽尔求助,然后帮我找到了一些流浪诗人的作品。
“阿方索,你去找伊曼纽尔的时候,他没跟你说这件事情吗?”
阿方索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我跟他是信件联络的,他给我开了一份书单,然后我去民俗学会的藏书中抄写了一部分有用的资料,也就是我给你的这些。
“我并不知道你学生的事儿。”
西列斯有些困扰地点点头。
阿方索问:“你是有什么事情打算找伊曼纽尔?”
他察觉到了西列斯的想法。
“是的。”西列斯这么说,“我之前购买了一本来自无烬之地的游记,是堪萨斯公国的语言。我想要寻找一位翻译。或许有出版商愿意出版这本游记。”
“无烬之地的游记!”阿方索吃了一惊,“那的确是不错的材料,出版的时候正好碰上大公的计划,您说不定能获得一笔不菲的收益!”
他又在不经意间用了“您”这个称呼。
西列斯维持着冷静,点了点头:“我也希望如此。”
他未必需要多少财富,也不会通过坑蒙拐骗来获得财富,但是如果能够得到,他当然不会主动拒绝。这是任何一个地球人应有的良好品质。
“你还没和伊曼纽尔联系过吧?”阿方索问。
“没有。”西列斯摇了摇头,“我昨天才知道他的存在。”
阿方索张了张嘴,看起来又想和西列斯说他的“先知”理论,但是他最后忍住了,只是对西列斯说:“诺埃尔教授,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找我的老朋友吧。您下午有空吗?”
西列斯怔了一下,随后真诚地说:“当然有空。谢谢你。”
“不用谢。”阿方索轻快地说,“我认为您是值得一交的朋友。”
“你也是。”西列斯低声说。
他们便站起来。阿方索去阅览室与那名抄写员说了几句话,然后出来,与西列斯一同离开拉米法大学。
阿方索的语气略带着些殷勤:“民俗学会就在拉米法大学不远的地方,走过去大约二十分钟。你觉得我们走过去如何?”
“没问题。”西列斯说。
他们便走出学校的范围,沿着海沃德街一路向西前进。阿方索说,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可以到民俗学会。
路过海沃德街6号的时候,西列斯请阿方索等等,然后上楼拿了那本无烬之地的游记,随后同阿方索一同离开。
路上,阿方索也和西列斯仔细介绍了一下他这位老朋友。
阿方索曾经多次去往无烬之地,他与伊曼纽尔也是在无烬之地认识的。他们一同探索了无烬之地的不少地方,并且始终保持着深厚的友谊。
西列斯有些好奇地问:“那么,伊曼纽尔先生为什么会来到康斯特?”
“因为堪萨斯公国是个非常混乱的地方。”阿方索似乎对堪萨斯公国有些了解,便解释说,“那儿……不怎么太平。”
“战争?”
“不,是国内局势不太好。”阿方索说,“您或许知道,曾经的堪萨斯城是个商贸非常繁荣的城市,也是萨丁帝国的商业中心。”
“是的,我了解。曾经的堪萨斯城贫富差距极大。”
“那也是现在的堪萨斯公国的情况。而人们……有些受不了这样的状态继续持续下去。百年、千年、万年,财富与权力始终集中在少数人手里,而平民仅仅只是他们压榨的、豢养的……随便什么。”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然而仅仅只是反抗的心理,那是无济于事的。所以他们选择了一些更为激进的手段,这也很好理解。”阿方索较为含蓄地说,“不过,这也让堪萨斯公国的内部情况变得更为混乱。”
“即便如此,康斯特公国也要与堪萨斯合作吗?”
阿方索欲言又止,最后说:“即便混乱,财富与权力也仍旧掌握在堪萨斯公国高层的手中。”
西列斯沉默片刻,便说:“他们仍走在漫长的道路上。”
“是啊。”阿方索感叹着,“要是您能去一趟无烬之地,您就会知道,太平的日子有多么令人愉快了。”
西列斯摇了摇头,说:“一个固化的社会的改变,从来不是容易的。”
堪萨斯公国的混乱与无烬之地的混乱是不一样的。
阿方索·卡莱尔意外地看了西列斯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后,他只是说:“您是对的。”
他们在二十分钟之后抵达了民俗学会。
与历史学会相比,民俗学会看起来朴素、低调而精致,像是一栋伫立在花园中的小楼。
周围也的确是十分漂亮的风景。侧面是一个城市公园,而更远处一些,可以眺望到穿梭拉米法城区的坎拉河。
阿方索说:“这儿曾经是民俗学会的初代会长的住所,后来他将这栋别墅捐赠了出来,作为民俗学会的办公场所。
“你与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是出门参加民俗学会的集会。我们时常会聚集在一起,探讨不同的部落、民族、国家的文化和习俗。”
西列斯点了点头,心想,阿方索说的这样的集会,参与者有多少是启示者呢?
不过阿方索的话给西列斯带来了一点联想。他突然想到,在卡拉卡克的日记中,萨丁帝国的流浪诗人们声称自己注定的命运是死在异乡。
这就像是一种奇特的习俗。
阿方索·卡莱尔是否会有所耳闻?
他们绕着民俗学会的四周走了一圈,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两点。
西列斯想了想,便趁着他们还没有进到民俗学会的时候,问:“阿方索,我在查找萨丁帝国的流浪诗人的时候,就听闻过,流浪诗人群体中似乎有死在异乡的传统。
“有什么其他民族或者部落的传统是这样的吗?”
“死在异乡?”阿方索看起来有些意外,“在流浪的途中死去?”
西列斯观察着他的表情,注意到他似乎完全不知道这一点,并且也没有意识到,这样的习惯可以与李加迪亚扯上关系。
的确,李加迪亚被现在的人们认为是旅途上的保护神。因为在阴影纪就已经销声匿迹的缘故,所以这位神明很少被人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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